借助微弱的火光,覃夕兒點著了眼前形狀怪異的蠟燭。


    而蠟燭正插在一個通體雪白的生日蛋糕上麵!


    “夕兒,今日是你生辰,快閉上眼睛許個願,再把蠟燭吹熄!”


    蘇靈眼神中的靈光隨著蠟燭的火光搖曳,滿臉的期待。


    “我生辰?!”覃夕兒表情愕然。


    “你就先照我說的做!”看著燃到一半的蠟燭,蘇靈著急了。


    雖然不知道蘇靈想幹什麽,但是覃夕兒還是照做了,閉上雙眼,朱唇微顫。


    “誒!千萬別說出來!說出來的願望就不靈了!”


    覃夕兒輕歎一聲,心道:“哪有這麽多講究?”


    “嗖~嘭!”


    幾乎在她吹熄蠟燭的同時,船艙外傳來煙花燃放的聲音,而後,甲板上又出現幾個人的身影。


    抬眼望去,竟是李雲濟、蘇長卿和薑奎三人。


    蘇靈一臉壞笑地將覃夕兒拉出船艙。


    “驚喜吧?!”


    驚喜?覃夕兒眉頭緊蹙。


    “都是二愣子的主意。”蘇靈一臉興奮地向覃夕兒解釋。


    李雲濟的主意?


    覃夕兒一臉懵地看向李雲濟,“你,沒事?”


    “沒事。”


    “那賊?…”


    “是我!”薑奎舉起手,麵露心虛。


    覃夕兒扭頭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薑奎,“好你個薑奎,連我也敢騙?!”


    說話間,抬起手勢作要揍他的樣子。


    “是我的意思。”李雲濟打起圓場,“不然怎麽騙得了你這隻小狐狸呢?”


    不能說甜蜜,但絕對曖昧。


    就連蘇長卿兄妹都有些聽不下去,麵露嫌棄之色。


    雖然被騙得團團轉,但覃夕兒此刻竟體味到久違的幸福感。


    往年的生辰,覃夕兒也就是與覃巳成吃頓稍好的家宴,草草了事。


    所以在她的印象裏,生辰並不是什麽值得慶祝的日子。


    但今日起,覃夕兒心中對過生辰竟開始有了期待。


    “你,是如何知道我生辰的?”覃夕兒問李雲濟道,眼神閃躲,試圖隱藏自己的嬌羞。


    “我隻是人傻,又不是失憶,你生辰這麽重要的日子,我當然記得!”


    覃夕兒會心一笑,顯然對李雲濟的這個回答很是滿意。


    “行了,該煽情的都煽完了,趕緊來試試這個蛋糕!”


    “你們是不知道,為了做這個蛋糕,我糟踐了多少雞蛋…”


    李雲濟一邊說著,一邊往船艙走去。


    眾人落座之後,李雲濟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將一個六寸大小的蛋糕分成若幹份。


    “不愧是李兄…”


    “行了行了,殿下,您就別誇我了,我都聽厭了。”


    沒等蘇長卿說出口,李雲濟就打斷了他,畢竟天天被人這麽誇,李雲濟早就膩了。


    吃完了蛋糕,蘇長卿掏出一壇不知何時準備在船上的酒和碗,“難得一聚,沒有美酒怎麽能行呢!”


    “殿下,你怎麽哪都有酒啊!”李雲濟調侃道。


    “不瞞李兄,在下平日裏也沒什麽愛好,就喜歡喝點小酒,與諸君閑聊幾句。”


    “怎麽?李兄連這點愛好都不滿足在下?”蘇長卿笑道。


    “不敢不敢,那今日就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


    話畢,眾人齊飲一碗。


    兩碗酒下肚後,蘇靈問了一個所有人都想問的問題。


    “二愣子,我聽說,父皇召見你了?你能不能給我們說說,父皇賞了你什麽?”


    跟隨蘇靈的話,眾人將目光集中在李雲濟的身上。


    一股無形的壓力落在李雲濟的肩膀上。


    隻見他傲然一笑,而後從胸口掏出一塊玉製腰牌!


    玉牌上,鑒查司丞幾個字赫然入目。


    照南陽律法,不同官職所佩戴的腰牌由低到高分別為銅,銀,金,玉。


    李雲濟的玉牌,至少是正三品大臣才能佩戴!


    李雲濟眼神淩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不同於大理寺這些衙門,鑒查司直接對陛下負責,獨立於法律體係之外,除了陛下以外,不受任何人的束縛。”


    “這麽說的話,這鑒查司丞,最少是正二品官職啊!”蘇長卿有些意外。


    李雲濟擺擺手道:“殿下抬舉了,鑒查司並沒有職級。”


    “可以啊二愣子!年少有為啊!來,我們大家敬你一杯!”蘇靈提議道。


    話畢,眾人舉杯。


    看似和諧的一幕,蘇長卿的臉上卻稍顯落寞。


    雖貴為皇子,但誰都知道,蘇長卿並沒有任何實權。


    空有滿腹才華理論,卻沒有用武之地。


    在他心裏,又何嚐不希望有個一官半職呢?


    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芝麻官,隻要能為百姓做點實事,他都願意。


    李雲濟也察覺到蘇長卿的情緒,收起那塊刺眼的玉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殿下,我鑒查司正好缺一職,不知殿下可有興趣?”


    “殿下不必擔心,鑒查司沒有職級,所以算不上從政。”


    聽聞此話,眾人怔住了。


    蘇長卿何許人也?


    堂堂晉王殿下!


    李雲濟哪來的熊心豹子膽敢讓蘇長卿當他手下?


    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眼光中,蘇長卿竟緩緩仰起頭,一臉得償所願的模樣與李雲濟深情凝視。


    過了許久,激動的雙唇才微微張開,“有!”


    回答得幹淨利落。


    “厲害…”薑奎豎起大拇指,“連晉王殿下都收入麾下,姑爺還真是,男女通殺啊。”


    “姑爺!你看我行嗎?”


    “你?”李雲濟白薑奎一眼,“你要是跳槽了,你家小姐怎麽辦?”


    薑奎這才反應過來說錯話,臉色煞白,顫顫巍巍地舉起碗,“小姐!我是不可能叛變的!”


    說罷,痛飲一碗。


    酒足飯飽,眾人在嬉笑聲中散去,踩著宵禁的前一刻,李雲濟拖著醉熏熏的身子回了府。


    再次醒來,是第二天清晨。


    宿醉帶來的頭痛令李雲濟眉頭緊皺,煮一碗熱粥下肚後,似乎緩解了不少。


    轉到前院,豬棚裏的豬食已經所剩無幾,李雲濟輕歎一聲,而後拾掇拾掇便出了門。


    今日起得晚,市集的菜農已經收了攤,沒辦法,李雲濟隻能往郊外走去。


    路上路過一個雅亭,兩位老者正在對弈,細看,其中一位正是莫華。


    出於好奇,李雲濟緩緩往亭子走去。


    “站住!來者何人?”


    兩個帶刀侍衛將李雲濟攔在庭外。


    聲音驚擾了莫華,他抬頭一看,有些意外。


    “讓他進來。”莫華一聲令下,兩個侍衛便放了行。


    “侄婿見過舅父。”李雲濟略顯恭敬地行了禮。


    “免禮,你來這兒做什麽?”莫華有些疑惑。


    “沒事兒,就是隨便逛逛。”李雲濟搪塞道,畢竟若是告訴莫華自己是出來找豬食的,恐怕會生出歧義。


    說話間,李雲濟眼神瞥向莫華對麵一臉愁容的許長安。


    “這位是當朝左相。”莫華介紹道。


    左相?許長安?李雲濟有些詫異,這不是陳策背後的那條大魚嗎?


    “原來是許相!久仰久仰。”


    許長安擺擺手示意,並沒有正眼看李雲濟,仍是皺眉盯著桌上的棋局。


    “咳咳,許相,這位是我的侄婿,李雲濟。”莫華麵露不悅,畢竟是自己的侄婿,許長安這番表現,讓他有些下不來台。


    聽見李雲濟三個字,許長安心頭一顫,緩緩抬起頭。


    李雲濟與許長安四目相對,盡管從未見過,但二人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許長安眉頭微蹙,眼前這個氣宇不凡的少年郎,令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莫華見二人凝視許久,頗為訝異地問道:“你們,認識?”


    許長安淺笑道:“非也,不過我聽說莫相的侄婿患有癡症,但如今這小郎君一表人才,看來傳言也未必可信啊。”


    “許相所聞不假,隻不過他的癡症早就痊愈了。”


    “有這種事?”


    莫華微笑著點點頭。


    許長安放下手中的棋子,若有所思地說道:“看來此子福澤深厚,將來定會大有作為啊。”


    李雲濟淺笑道:“許相過獎了。”


    “李公子莫要謙虛,我聽聞前些日子的黑火藥一案就是你破的,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不過老夫要勸誡一句,現在你年輕氣盛,凡事要小心為上,這麽危險的案子,以後還是少牽扯些。”


    李雲濟心裏當然清楚,這話就是說給他聽的。


    “多謝許相關心,但是我這個人向來喜歡冒險,越危險的事情,我就越感興趣。”


    “像黑火藥這樣的案子,有多少,我就破多少,直到將它連根拔起,我才放心。”


    李雲濟態度強硬,分毫不讓,堅定且自信的眼神就連許長安都有些意外。


    看似平靜的小亭子裏,實則硝煙四起。


    剛才那番話,就是在向許長安宣戰。


    “許相啊許相,你看看現在的年輕人,多有鬥誌。”莫華似乎察覺出二人針鋒相對的架勢,打起了圓場。


    許長安皮笑肉不笑的臉上,夾帶著一絲不被人察覺的憤怒。


    “晚輩還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擾二位的雅興了。”李雲濟見目的已經達到,便作了個禮,向二人告了別。


    莫華看著李雲濟遠去的背影,淺淺一笑,而後提子落在棋盤上,“我這個侄婿確實不是一般人,許相放心,隻要有我在,誰也動不了他一根手指頭。”


    話畢,莫華也起身離去。


    許長安看著桌上落敗的棋局,雙眼微眯,掩蓋不住的殺氣從他眼神中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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