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年,初春。


    朝廷布告天下,坐實張繡意圖反叛,特令車騎將軍曹操,親率大軍三十餘萬,揮師南陽,以正王師。


    一時間,天下震動。


    無數諸侯側目,尤其是呂布,尤為關心此戰成敗。畢竟張繡若敗,接下來就該輪到他徐州了。


    南陽,


    新野,將府內。


    張繡神情凝重,這次不同於之前。之前曹操北上,許昌空虛,他打了個時間差,方才小勝一場。


    而這次曹操領大軍來犯,而且還是親征,雙方實力懸殊一倍有餘,是場惡戰啊。


    “文和,曹操親征,號稱三十萬大軍,所過聞風喪膽,他這是勢在必得啊。”張繡沉聲說道。


    “此戰,主公拖著便可,時間越長,我軍勝機越大。”賈詡倒也沒什麽好的退敵妙計。


    張繡點頭,這將是他首次與曆史上鼎鼎有名的曹操交戰,他既緊張又興奮,他渴望能親手擊敗曹操。


    “文和,南陽乃我軍根基,萬不容有失,此戰我當親征,南陽就交給先生了,還望先生能保南陽無虞。”


    張繡神情沉重道。


    “主公,曹賊詭計多端,身邊智謀之士數不勝數,詡擔心……”說到這,賈詡抬頭,神情中有些擔憂。


    “無妨,此行元直隨我同去,其精通戰陣,頗具謀略,定不弱敵營諸謀臣。更何況徐庶新至,尚無寸功,恐難鎮住宵小。”


    張繡何嚐不想帶賈詡同行,可徐庶難以服眾啊!不過徐庶精通戰陣,倒也有所得失。


    賈詡遲疑片刻,還是點頭應下。


    他心中也清楚,徐庶難以服眾,不可能留守南陽。不過這些時間接觸下來,賈詡對這個年輕人倒是有些佩服。


    尤其是排兵布陣這塊,其應該深刻專研過,頗有講究,就算是自己,也自愧不如。


    聽著張繡的話,徐庶身體一顫。


    他萬萬沒想到,張繡竟然如此信任與他,首戰就讓他擔任首席謀士,而且將其和敵營諸多謀士比肩。


    “軍師放心,此戰庶定盡畢生所學,同主公一起共拒曹賊。”徐庶看向賈詡,信誓旦旦說道。


    “罷了,主公此行當心。”


    當即,張繡點兵出發,除了文聘那邊留守的五千人馬外,張繡又領一萬五千步卒,五千鐵騎,新野不過留守五千人。


    幾乎可以說是傾巢而出。


    至於甘寧操練的水軍,此戰也派不上用處,更何況他還要防範荊州,雖然劉表和自己表麵稱雄道弟,可不能不防。


    當日,三軍攢動。


    馳出新野,諸多百姓夾道相送,目光中帶有不舍,可卻充滿堅定。


    那裏麵,有不少他們的孩子。


    他們心疼,他們心憂,可他們無悔。這份生活來之不易,若是可以,他們都想提槍上陣殺敵。


    …………


    次日,育陽縣。


    育陽縣乃新野北上第一座城。


    然此時,育陽城內。


    原本寒冬,百姓理應閉門不出。


    然此時,城內百姓不知從何處聽到風聲,竟得知張繡領軍北上,故而敲著銅鑼,婦孺更是奔走相告。


    僅僅一會功夫,城內百姓皆之。


    而此時,那兩間茅草屋內。


    一對中年夫婦牽著自家兩個小娃。


    至於他們麵前,是一隻母雞,這母雞是他們用糧食換的,金貴的很,平日裏數它活的自在,一家人盼著它下蛋呢。


    這樣才好給兩個小娃補補身體。


    “夫君,家裏最金貴的就是這個了,送不送去?”婦人眼中噙著淚花,那是不舍,可心中卻又掙紮著。


    男人咬了咬牙:“送,明公待我們恩同再造,若無他,大寶小寶早就餓死荒野了,今日別說一隻母雞了,就算要我命也在所不惜。”


    “嗯,”婦人重重點了點頭,同樣堅定信念,三兩下把那傲嬌的母雞綁上草繩,然後低頭撫摸著孩子。


    “大寶,小寶,這隻母雞我們先送給張將軍的士兵,讓他們吃飽打敗曹操,保護我們,好不好?”


    小寶年紀尚幼,撅著嘴眼淚汪汪。


    大寶六七歲了,用著稚嫩的聲音道:“娘親,寶兒不想吃蛋了,弟弟也不吃,等寶兒長大了,也要參軍打仗。”


    說完,他看向小寶,瞪了他一眼,“不哭了,這隻雞要給將軍打仗吃,以後哥哥帶你掏鳥蛋吃。”


    一家四口,提著那咯咯叫的母雞,拿上一些麵餅,齊聚城外。


    而像他們這樣的人很多,他們無懼嚴寒,他們或是取米,或是取肉,更有甚者將家裏的羊牽來了。


    官道兩旁,數萬百姓夾道。


    他們手腳發涼,可卻翹首以盼,等著張繡到來。


    良久,


    隔著老遠張繡就看見了這些百姓婦孺,一時間他有些不知所措。


    新野百姓送行也就罷了,可這些百姓何故如此?


    臨近,張繡看清了他們麵龐。


    一個個麵龐發紅發紫,可手中卻捧著舉著各種東西,他們目光堅定。這些東西雖然在張繡看來不算什麽。


    可卻是這些百姓家中最好的了。


    “諸位鄉親們,你們這是作何?”張繡連忙下馬,而他身後數千鐵騎同樣下馬。


    “將軍遠征,護我等家園。我等鄉鄰無貴重之物相贈,還望將軍不棄。”一個年邁的老者敬重說著。


    “將軍收下吧!”


    “將軍收下吧!”


    聽著那呼嘯之聲,張繡愣住了。


    而他身後,上萬將士,卻各個目光堅定,神情剛毅,手中兵刃更是又握緊了幾分。他們感受到了一種很奇怪的東西。


    或許那就是自豪、榮譽的感覺吧?


    徐庶更是深吸口氣,他身體都在顫抖,民心所向啊,古今幾人能如此?他更是在心底立誓,此役,他必須助張繡打贏。


    張繡鼻尖一酸,他自認做的一些事情並不算什麽,隻不過是不想看見這些百姓活的如同行屍走肉。


    可這一刻他依舊觸動。


    同樣的,那份責任感隨之而來。


    張繡麵龐剛毅,此時倒抽腰間玄玉劍,高喝道:“共破曹賊,不勝不還。”


    “共破曹賊,不勝不還。”


    三軍齊喝,各個聲嘶力竭般吼著,隻為能讓這些百姓聽到他們的必死之心。


    語落,張繡翻身上馬,三軍肅然疾馳。


    那些百姓見張繡不要,想塞給那些士卒,然而三軍兩萬人,無一人側目,各個目光充斥死誌,踩著整齊劃一的步伐。


    而一路上,所過縣城,百姓皆自發組織,出城相送。


    雖未取絲毫東西,可張繡卻清楚,這些百姓給了他一樣無價之物,信仰。


    三軍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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