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將府內。


    張繡正襟危坐,聚精會神審批著各地文書,諸葛亮則是在一側從旁協助,一方麵是在熟悉政務,一方麵也是在教導張繡。


    而這幾日有諸葛亮從龐協助,他處理起各地事物更得心應手。


    堂下,賈詡望了眼張繡,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雖沒有多言,可心中卻想著,有機會是得和張繡說說了。


    徐庶、崔鈞、乃至石韜皆任有要職,如今諸葛亮又被張繡拜為上卿,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此四人乃好友,若長此以往,結黨營私,恐怕張繡治下其餘文士將被擠兌無處安生,如此何人敢投?


    更何況,徐庶、崔鈞從軍,再讓諸葛亮石韜從政,恐怕時間長了,他賈詡都自身難保。


    有機會他得找張繡談談,順便得敲打徐庶一番了。


    而此時,陳群快步而來。


    “主公,稅收虧空較大的幾縣已經調查清楚,分別是羅縣的李家,益陽的常家,遷陵的陳家,泉陵的成家。”


    “這四家皆乃當地世家,或任縣令、或為縣丞,皆有營私舞弊。”陳群抱拳,沉聲說道。


    “這幾處稅收如何?”


    “不足一半,”陳群肅然,轉而沉聲道:“主公,群翻遍縣誌,查閱羅縣十數年前有民兩萬一千餘戶,十萬三千五百多口。”


    “且不算近些年江北逃往荊南的難民,就以那時人口來算,羅縣應收繳賦稅一千零五十萬錢才對。”


    “在冊田畝約有八十七萬畝田,按照十五稅一征收,應該征收七萬兩千餘斛稻穀才是。”


    “然,羅縣上繳算賦不足五百萬錢,田稅剛過三萬斛稻穀,不足一半,其餘幾縣與之相差不大。”


    “至於荊南各地,乃至南郡,江夏各地,皆有不少瞞報。”陳群神情陰翳說著。


    砰!


    張繡怒拍麵前桌案,旋即叱喝道:“真是好膽,竟貪汙過半,真當我這個荊州之主不敢罰他們麽?”


    張繡原先處理文書隻見欠收不少,誰承想竟然直接少了一半,這說明什麽?世家藏匿人口,規避人頭稅,並且貪汙稅賦。


    他若查,想來那些人會以百姓逃往深山唯由,矢口否認。如此,他們繳納的稅賦確實可以對得上。


    “主公,荊南四郡本為張羨掌管,向來不會往襄陽納貢。此番這些世家繳納這些稅賦,恐怕是想試探一二。”


    “若主公不喜,那來年他們在增加一些。若主公接受,那來年他們在減少一些,畢竟他們可以矢口否認。”


    賈詡沉聲說道。


    “哼,既然他們找死,那我便讓他們死的痛快一些。”張繡雙眸陰翳,旋即看向賈詡喝道:


    “文和,立刻傳信各地暗部,半月內給我將此四個家主蓄奴避稅,貪贓枉法的證據收集妥當,不得有誤。”


    “諾!”


    賈詡看了眼張繡,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看來自家主公真的動怒了。


    “元直,傳令各地駐軍,一旦暗部證據集齊,即刻發兵將此四家嫡係滿門抄斬。”張繡聲音發寒道。


    “諾!”徐庶點頭應下。


    “主公,滿門抄斬是不是過了?若是...”伊籍眼皮顫了顫,弱弱道。


    “陳群,若為官者,蓄奴避稅,貪贓枉法,該當何罪?”張繡甩袖,轉身沉聲道。


    “回主公,按大漢律法,若惡意偷稅,按律當滿門斬首。”陳群作揖道。


    “既大漢律法有所記載,那他們將死有餘辜。”張繡冷哼,旋即道:“既殺雞儆猴,豈能默默殺之。”


    “陳群,此番你攜我佩劍親自趕赴長沙,將四家家主押解至襄陽,我要當荊襄世族的麵將四人斬首,”


    “我倒要看看,荊襄七郡,何人敢陽奉陰違。”


    “主公英明,斬此四人後,主公可傳繳文至荊襄七郡一百一十七縣下,催繳之前稅收。”


    陳群神情激動,嚴法度正是他想看見的。因為這種偷稅之事太多,長此以往隻會讓國庫虧空,難以為繼。


    “嗯!”張繡點頭。


    見陳群退下,諸葛亮眉宇微皺,旋即抱拳朗聲道:“主公,倒不如趁此機會,從新丈量土地,也好為日後...”


    諸葛亮可還記得張繡所提的攤丁入畝,若丈量好土地後,那日後收繳稅賦將不會那麽困難,也可以減輕百姓負擔。


    張繡又是點頭,旋即道:“文和,此事結束,便令各地鄉紳裏正負責丈量土地。”


    “此,關乎荊襄日後稅收,不容有失。不過丈量土地工程浩大,多遣文士下鄉核實。”


    核稅隻是哨前戰,等丈量土地,徹底推行攤丁入畝後,荊州人口將會以一種極為誇張的速度增長。


    而世家所對應的便是稅賦越來越重,從而漸漸舍棄變賣旱田,隻留下豐腴良田。


    至於何時有機會推出,那就不得而知了。


    “諾!”賈詡抱拳應下。


    不過他眼中卻有些狐疑,張繡不會沒事丈量土地,恐怕接下來又有一出好戲了。


    ...


    當日,襄陽一連發出數道急函,皆是奔向荊州各地。


    ......


    數日後,長沙羅縣。


    寒冬蕭瑟,空氣濕冷。


    羅縣那大街小巷中,早已經空無一人,百姓皆是躲在家中避寒,等這嚴寒過去,因為他們並無多少口糧支撐。


    城中一處府宅處,賓客皆至。


    李輝挨個相迎,不一會,會客廳便是坐滿了長沙各地的士紳階級。


    “諸位,今日冬聚,實乃幸事,讓我們共飲樽中溫酒。”李輝說完,笑著與眾人仰杯飲入喉中。


    濁酒溫熱,冬季暢飲正好。


    案側丫鬟齊齊上前替眾人從小鼎中斟酒,酒水尚冒著熱氣。


    眾人互相恭維淺聊片刻,


    一世家中人笑道:“李兄,秋冬之際,張繡收繳稅賦,不知李兄上繳幾何?又如何看待?”


    “哼,上繳幾何?不過三成爾。”


    李輝撇嘴,旋即不屑道:“張繡不過一西涼草莽,若不是看他虎踞荊襄,別說三成,就算一成我也不繳與他。”


    “三成?”眾人不由驚呼,旋即齊齊拱手敬佩。


    “李兄,張繡新安荊州,你這麽明目張膽避稅,就不怕張繡懲治與你?要知道,如此偷稅罪該致死。”


    “嗬嗬,他張繡焉敢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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