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校的監控項目走的標準招投標流程,設備規格及施工方案存檔資料一應俱全,項目於兩年前實施完成。應標單位科興數碼,甲方負責部門是信息科和工程部門,連攝像頭帶服務端設備和施工、材料費用,總報價沒超過50萬,一個小標的。


    學校財政經費其實並不是很鬆動,但項目是必須上的,不過畢竟學校內部不同於外部城區環境,所以從實際財政出發,體校選擇低配方案,不過是科興數碼是一個省級單位,來應這個標倒是讓秦剛意外,必竟那麽小額度的標的正常是不入大公司法眼的。


    係統集成這塊實際上的標的資源劃分,不是按技術領域水平切分市場,總體方向是按資質和標的大小切分,資質越高目標市場的標的越高,其實也就是各集成商對號入座。


    科興數碼接受標的參與投標,對其他集成商來講絕對是一種降維打擊,無論從資質、商務、技術、運維各層麵的方案來講,專家評分都甚高,據信息科區主作講,當時的評標現場,有一家集成商的項目經理,知道有科興數碼應標,都沒等到唱標就已經離場走人了。


    秦剛能夠理解,就像一場拳擊賽,準備上場的都是50公斤的選手,忽然橫空殺出一個100公斤的重量級選手,不用動手勝負其實已經見分曉了。


    事情辦的很順利,一上午功夫不到就整理的井井有條。


    一:項目合同和施工方案,紙質已經歸檔,秦剛和郭主任在檔案室調閱過,沒有缺失。文件歸檔前,因為需要走審批流程,經過兩位校長的審閱簽批。


    二:項目合同和施工方案電子版,郭主任及工程部譚主任手上有。


    三:保安部有施工拓撲圖,就貼在牆上,方便巡更保安知道,不過已經有殘缺和字跡模糊,想來可能真正留意的人並不多。


    四:七號當班和休息的人員自述的活動材料已經由保安部整理完成提供給秦剛,從七號之後,並沒有員工離職。


    秦剛核實完活動材料,開車一路直奔科興數碼。


    鄒國華,科興數碼項目經理,得知秦剛來意後,瞪著眼睛想了老半天,“想起來了,是有這麽個項目,那標的太小,都沒怎麽當回事,怎麽說呢,沒肉沒骨頭隻有一點湯水,我們大公司,一般不會爭這類標,上不了業績也上不了案例講解。”


    “這個理解,可你們還是把窮人家的湯都喝了。”秦剛笑了笑道。


    “嗯……”鄒國華頓了頓,“我們的對標項目一般都500萬起,做這個標的其實是個順水人情,一個朋友,他不是我們這行,是他的一個兄弟公司想竟這個標。我們這行大有大的爭法,小有小的爭法,他那兄弟公司怕竟不過別人,轉折通過他來找我們。我們采購量大,設備材料成本肯定協議價低過他們那種小公司的采購價,資質和服務水平更沒得說,那種小標一投一個中。我們就是寫個方案投標,提供設備和材料,再跟他們簽個合同,最終施工肯定是他們完成,後期維護也是他們,我們隻是在合同裏抽個點,算是管理費吧。”


    鄒國華倒是開宗明義,毫無保留地告訴了秦剛。


    “你倒真不保留,都告訴我了,這種操作手法算是圍標嗎?”


    “這行裏這種做法是常態,我們也需要一些合作公司專門負責施工,特別項目緊的時候,總比自己養一大堆施工人員好啊,要理還買社保,各方麵都是成本。這種做法除了不能寫在白紙黑字的合同裏,實際操作好多都這樣,不是秘密,業內是公開的。”


    “那你們不擔心施工單位後期的維護、服務跟不上,造成甲方和你們之間的矛盾和爭議?”


    “維護其實談不上,相信科技,這些設備都成型好多年了,工業iso標準,不是人為破壞基本不會出問題,施工完成我們有技術員現場抽檢,沒問題了才讓甲方驗收,雖然不是我們公司施工,但工程質量是有保障的。再說,我們的供應商都是月結,作為支持我們也同樣對他們月結,正常驗收完成一個月基本上都付清尾款了,他們沒有資金壓力,服務就必須按我們公司的標準做,隻要設備不出故障,服務基本也可免。維保期內出故障就更換唄,這個服務他們都做不到,這行他們也不可能有生存空間了。”


    “我記得體校檔案裏有現場使用培訓,時間是五個工作日,這個應該是你們公司來負責吧。”


    秦剛想知道這個培訓課程裏,是否包含了設備規格參數以及拓撲的講解。


    “這個啊,肯定還是他們負責,這個項目裏設備沒啥培訓的,就是監控係統使用方法十五分鍾就夠了,多了都是浪費。體校這個項目其實叫做綜合管理啥的,包含了一套oa係統,那五天時間主要是這個係統的培訓。”


    “明白了,有個問題請教一下,施工得有份拓撲圖吧,這個圖是你們出方案的時候畫還是他們公司畫。”秦剛顯得很虛心的問。


    “肯定他們畫,現場布點這個要有人實際看過,我們不耗這個時間,都是成本啊,我們隻參與評標和現場抽檢,各方麵跟進細節必須他們去做。”


    秦剛在腦子裏不斷迭代,因為這一個環節上,又多了一個參與者,他明白在很多的工程項目中,一包二包及至三包的現象是常態,要是真再扯出一個三包,這線可就拉得有點長了,捋起來不是一般的耗時費神。


    “拓撲圖你也看過吧。”


    “必須的,你看我腦袋上這頭發。”


    鄒國華微微低了一下頭,“越發見少,每一份方案我都要從頭到尾仔細過一遍,體校那個方案隻有這麽厚。”


    他拿著手機的厚度示意了一下,“有的大項目方案,有我手前臂這麽厚,看一次掉一次頭發,我都在想換個崗位了。”


    秦剛看了看鄒國華的腦袋,果然頂上稀疏。


    “這麽厚的方案,看完記得住嗎,特別是產品參數,我覺得那些東西我記十遍都記不住。”秦剛自嘲起來。


    “行業不同,殺人犯的臉,你們警察瞟一眼就能刻到骨子裏,這我就不行了,記這些設備型號參數,是我的工作職責,講方案的時候,得麵向客戶和評標專家,總是去看資料印象分會打折扣。”


    秦剛點點頭表示佩服,“你們的技術人員也跟你一樣吧,需要有這個記憶能力。”


    “還真不一定,他們不需要講標書。”鄒國華哈哈大笑起來。


    “體校的拓撲圖你能記得住嗎?”


    鄒國華眼珠子轉了轉,摸摸頭發,“拓撲圖還真記不住,那麽小一個標的,的確也沒太上心,不過產品規格參數還是記得住,用的是3.6mm、100萬像素/720p,拍攝距離40米,對於學校來講其實夠了,像素越高碼流越大,對於後端解碼和存儲設備要求也就更高,那這樣總體成本就得上去了,體校那標的是吃不住的。其實拓撲圖隻有施工才關心,我們講方案不會關心,知道多少個布點就行了,那圖有時候畫得跟地圖似的,沒人去記應該也記不住。”


    秦剛看過拓撲圖,一張a4紙上繪完了體校的道路規劃和監控布點,確實很難,反正他自己是沒記住,不過如果換一個角度,在熟悉學校的道路縱橫規劃的基礎上,記住每條路上的布點位置,這個還是不算難度很大。


    “產品的規格參數是你們來指定的還是學校方麵指定?”


    “肯定是我們,那麽簡單的標準我就能定了,學校發標隻是一個項目的要求,怎麽實現用什麽產品實現是我們來對標,反正大概知道他們的預算額度我們就能一一對應。”


    “標的價格是公開的嗎?”


    秦剛忽然來了興趣,隨即又道,“我隻是了解一下,這不是我們刑偵的範疇,可以不說”。


    鄒國華尷尬的笑了笑,“也沒啥,軟件係統單列價超過20萬必須招標,硬件設備單列價超過70萬也必需招標,如果在一個項目裏集成軟硬必需招標,與價格無關。標的價格是否公開取決於甲方對項目的管理和操作,實際上即使不公開,應標單位也能夠有很多方法知道底價,很多事都繞不開人情,就像我們去應這個標一樣。當然,底價是多少我們不去打聽,這個標誰想拿到誰去解決,否則,需要我們花功夫這事情就不能這麽辦了。”


    “懂了,也就是你朋友他那兄弟的公司解決這一類商務上溝通。”


    秦剛稍微轉頭瞟了一眼落地玻璃窗外的一排辦公位,進來的時候他已經仔細掃過一遍,這些從事技術工作的年輕人,包括坐在他對麵的這位侃侃而談的鄒國華,直覺上無法把他們和在凶案現場與屍體為伴,四寂無人,淡定清理現場的作案者關聯。


    每到一個環節,似乎總要連帶牽出一層又一層的枝蔓,如何快速鎖定最有價值的對象,這讓他心裏也在犯嘀咕。


    “我可以聯係到你的朋友跟他聊聊嗎?”


    “當然可以,他叫邵國清,我給你他的電話。”鄒國華說罷打開手機在通訊錄查找。


    “邵國清?他是不是本來就從體校畢業?”


    “是啊,你們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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