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國清這個回答,倒是讓李毅頗覺意外,這位掃地僧不光身懷絕學,而且世事洞明人情練達,難道邊維會比老邱這個體校老師在體校內部還有更好的人際關係?


    不管怎麽說老邱還有一個副校長的父親,但邵國清卻找了邊維,這算是腦筋急轉彎?


    也許好多的事情確在情理之中又在想像之外,李毅雖然並未露聲色,不過秦剛卻是滿臉的狐疑。


    看見秦剛疑惑的表情,邵國清接著說:“你們一定覺得很奇怪,為什麽我不找老邱而去找邊維。”


    邵國清停了停,想賣個關子。


    “繼續吧,一句話別分開兩句說。”李毅道。


    “是這樣,邊維爺爺就和體校前任老校長有交情,他爸爸和現任的校長有交情,其實畢業那會邊維要留校本不是什麽問題,他自己不願意,我和老邱都勸他留。學校嘛工資肯定不高,但學校裏正常呆幾年應該有套內部價的小兩房,那多少年工資都回來了。他就不願意家裏安排,去小學做了體育老師,就喜歡自己折騰,也是服了他。所以要說這在體校的人脈,老邱雖然是校內子弟也是老師,還真比不上邊維。”


    “那邊維不是也得應該要中介費,他也參與了,其實很多商務上溝通的事我想也是他來處理的吧,在這個事上,我感覺他出的力比你多了去。”


    李毅笑起來,笑聲裏表達的意思大家都懂。


    邵國清一臉正色,“這就真低看邊維了,雖然他從事過的工作,工資都不高,不過他家裏不缺他那份工資啊,說實在的,雖然他家不是什麽富豪,不過也算是書香世家,他打小就沒缺過錢,我掙那點兒中介費,他是看不上眼的,也就我這種唯利是圖的商人才會多多益善、少少無拘,他是分毫未取。”


    邵國清一邊自嘲一邊讚許邊維。


    李毅連忙表示歉意,“是我誤解了,過了過了,不好意思,其實你做的事兒就是兩頭一撮合完了,餘下的其他幾方自行勾兌,什麽方案啦、施工啦、跟體校的商務溝通都不用你上手,基本上就是一甩手掌櫃。”


    “基本上是這樣吧,我偶然間也會問一下他們進行到哪一步了,必竟兩邊都是朋友,最好順順利利,但凡有點什麽波折我就夾中間,稍稍也得上點心。”


    躺著真的也能賺錢,李毅聽邵國清這一番話下來,心中未免感概,‘躺賺’這個詞在生活中的確有原型,剛好今天就撞見一位。


    “你們倆是真發小,感情夠深,出人出力還不收取費用,可能請人吃飯的費用都是他自己掏的吧。”


    邵國清有點尷尬,“這個的確是,我也說了要是請人吃飯或是別的啥費用開個發票,我這兒給他找朋友公司報銷,他都不帶正眼瞧我,他送人的茶葉也是他自己弄的,我這兒有他也不要,說不好喝。”


    這話讓李毅想起在邊維家喝過的茶葉,的確香滑,印象中是第一次喝到這麽好喝的茶。


    “唔,那他是有做茶葉的朋友嘍。”


    “這個不太清楚,不過他家裏的茶葉都是一個地兒的。”


    “邊維是純粹幫你還是對這個項目感興趣。”李毅道。


    “這個咋說好了,嗨,人比人真比死人。我嘛雖然有家公司,不大不小,看上去還行,但我知道這生意上掙的每一分錢都不容易,我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邊維嘛,家世比較好,從小就沒有太多經濟上的想法更沒有壓力,所以這種小錢他是看不上的。他就喜歡看書學東東西,不過他不是書呆子,那陣兒在自學計算機還是什麽,反正這一類。剛好我有這事兒找他,他不知在哪弄了個方案模板,說是體校那邊的渠道他來負責,不要任何費用,但有條件,就是必需他來做方案,讓朋友公司看著改最後的定版給他留個底,他反正當是學習練手。對了對了,他好像是要考什麽項目經理。”


    這一次李毅沒有意外,他去過邊維家,雖然在書架上並沒有看見任何關於計算機的書,但他通過與邊維這幾次的接觸,很明確邊維這個人喜歡讀書、學習,他自己也迷過一陣子計算機,這些學習資料,網上全部有,搜索引擎給個關鍵詞,一查一大堆,買書就真的外行了。


    他在心裏幾乎可以肯定,監控拓撲圖的第一稿,出自邊維的手。


    這個健身教練,認識葉夢茵、熟悉體校環境、熟悉監控分布,做過輔警、了解一定的警隊事務、辦案流程、冷靜淡定、好學、知識麵豐富,站在某一個角度來看,真的是太符合李毅設定的c角色,如果他一定是c,他為了誰?


    家世好,對錢並沒有表現過強烈的欲望,有什麽可以利誘這樣的人,李毅暗暗感覺或許已經可以把邊維排除在外。


    “你手上有方案的備份嗎?”


    “沒有,我要那東西幹嘛,我也未必看得明白,更沒邊維那麽好學,都在朋友公司那兒,他們最終是要負責施工的。”


    李毅詳細的了解了邵國清朋友公司的情況,和秦剛交流了眼神。“有一個事兒我覺得應該要告訴你。”他表情古怪目光炯炯盯著邵國清說。


    邵國清有點扛不住李毅的眼神,“您說您說。”


    “是這樣,七號那天晚上你和老邱喝的那瓶酒,還剩了大概三分之一,我們拿回局裏做過化驗,酒作過勾兌。”


    “沒明白這個概念。”邵國清撓撓頭。


    “你們喝的這個酒,大概是米酒、伏特加、龍舌蘭這三種酒勾兌的,酒這東西很奇怪,好好的酒正常能喝大半斤,可這麽一兌後大概喝三兩就上頭了,你們七號那天晚上也大概喝到這個程度就倒了是吧,沒喝出酒有什麽地方不對嗎?”


    “勾兌過?誰勾兌的,我可沒勾兌,你的意思是老邱?還是邊維?要是邊維兌了應該會說一聲,我們偶爾也會兌一下,也就是圖個新鮮,但7號那天沒說要兌酒啊。”


    “酒無疑是勾兌過的,你認為會是誰勾兌的。”


    李毅知道這句話問的有點不妥,但還是沒改口,雖然就這個事兒他已經邊維嘴裏得到了答案,但他還是想通過邵國清把他的問話傳遞給邊維。


    “呃,這個我真沒法回答你,再說就是喝個酒,兌不兌跟醉不醉沒有什麽直接的邏輯關係吧,就算有,我說是我兌的,我們誰也沒少塊肉,這個不能上警戒線吧。”邵國清的表情明顯不好看。


    邵國清這話說的沒錯,他們誰也沒少塊肉,即使酒勾兌了又能說明什麽,況且勾兌酒也合法,哪家大廠的酒不是基酒兌新酒呢,起碼體校當天晚上是波瀾不驚的,他們喝酒從法證上是扯不到麓山逸景的凶案。


    李毅聽出邵國清話裏的不滿,並不在意,隻是微微一笑,“我們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你也知道我們很多問題都是循例,其實我的意思是假如你們約酒局,如果要喝這樣的勾兌酒,一般都是誰比較熟絡,因為要兌出好的口感,也得要有這個手藝是吧。”


    邵國清臉色稍微緩和,“這個倒也是,我們很少這樣喝,我跟老邱都比較喜歡純淨的口味,不管白酒、紅酒、還是洋酒都是淨喝,也就是邊維的花樣會多些,他大學那會兒自己就考過調酒師,職業等級一級,這花活他玩得溜,哪天充血上頭了就會兌一兩瓶找我們喝,這種情況不多。”


    “會不會那天邊維兌了,然後他自己又身體不舒服沒去,拿酒給你時忘說了。”


    “這個倒是有可能的,得空跟他喝酒時問問他。”


    邊維告訴過邵國清,7號那晚的酒是米酒、龍舌蘭酒、伏特加三種勾兌,但他並不想告訴李毅。


    “邊維不簡單啦,還學了其他什麽獨門秘技,我每次見他總能收獲到新知識新技能,他怎麽就去做了健身教練,浪費了這人才。”李毅半真半假地道。


    “可能他覺得做健身教練不用卷吧,自在,上不上班有時還真憑心情,看他那麽瀟灑,有時我也羨慕。”


    “對了,你確定跟葉夢茵就隻吃過一次晚飯?”李毅的話鋒一轉,很突然。


    就像是一個錯位打擊,邵國清愣在當場,完全把邊維講過的話拋諸腦後,生生的啞火了足10秒。


    “問……我嗎?”


    看著李毅殷切的期待的眼神,邵國清心裏莫名奇當妙地發虛。


    “盡可能的回憶一下吧,別漏掉了什麽,你知道的,我們是刑偵。”


    從邵國清的表情,李毅心裏已經認為他肚子裏也許還有葉夢茵相關的事兒沒吐出來。


    “沒有聽聞或感覺葉夢茵有男朋友嗎?或者她某次拒絕你的時候有明確地告訴過你?”


    “沒有。”邵國清麵若苦瓜般,又補充了一句,“我之前沒有全部說出來,就是覺得掉麵子,沒有刻意要隱瞞什麽,你們也不停地找我,後來我不也全都講了嘛,她都刻意的避著我,我還哪能了解她別的情況。”


    “男歡女愛,你情我願,成了可以雙棲雙宿,不成各自生活,這跟麵子有什麽關係了,你的三觀要修正一下。”


    李毅和秦剛再一次交換了眼神,起身告辭。


    目送著兩位警官走遠,邵國清拿出電話,撥通了邊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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