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謙聽見這話笑笑,語氣溫和:「燕公子今年才十七歲吧,確實是頗為年輕啊。」


    「對了,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夏侯謙的話如同一顆種子在燕無缺的心裏深根發芽,燕無缺不由得想到了先前在去蒼茫雪山的路上客棧投宿失火的那個晚上。


    花蘿說:「翾殊君,你雖然隻是雲州燕諸侯的兒子,但也的確算得上是人中龍鳳,在時政方麵,你我英雄所見略同。」


    「若真要說報答,以後,你報答我的機會多了去了,到時候,你可別嫌我壓榨你。」


    仔細想想,在他和花蘿交流政見之前,花蘿對他根本就不上心。


    交流了政見之後,他們爬蒼茫雪山前後,花蘿才開始對他各種照顧,關心。


    他當時還很高興,覺得花蘿是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和他互相吸引,喜歡上他了。


    如今看來,與其說是喜歡,或許還不如說是發掘了他的可用價值。


    燕無一聽到燕無缺說出這些話,有些不懂:「哥,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覺得阿蘿小姐姐在利用你?」


    「我覺得沒毛病啊,人家畢竟是女帝,任用賢才怎麽了,如果當真是這樣,說明她看得起你,覺得你是個賢才,這不好嗎。」


    「你跟我的想法不一樣,我不喜歡這樣。」燕無缺語氣有些低沉,失落。


    「可那你又能如何。」燕無一聳了聳肩,「難不成還能因為此事跟阿蘿小姐姐退婚?哥,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我是你,阿蘿小姐姐看上了我的能力,願意對我好嫁給我,我就沒什麽怨言了。」


    「都說了那是你,而且,而且她還說……」


    「說什麽?」燕無一有些好奇的問。


    「她說,她愛我就跟愛昭月一樣。」


    「噗哈哈哈……」燕無一突然捶地大笑起來。


    「燕無一,你笑什麽笑。」燕無缺看見燕無一這副一點都不嚴謹的態度,簡直肺都快要氣炸了。


    「對不起,哥,我也不想笑的,可是我實在忍不住,哈哈哈哈哈……」燕無一笑得眼淚汪汪,肚子都疼了。


    「阿蘿小姐姐可真是自帶幽默屬性,這麽紮心的話也能說得這麽搞笑。」


    「很好笑嗎?!」燕無缺語氣加重。


    燕無一收斂住了笑容,連忙搖了搖頭。


    「所以,我……」燕無缺歎了口氣,不知該如何說。


    「哥,你想開一點吧,這樣不錯了,至少沒有玩弄你的感情。」燕無一拍了拍燕無缺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想不開,利用倒是其次,主要我怕有朝一日她發現比我更有利用價值,或者有利用價值的人,還會用同樣的辦法對他們好,畢竟這天底下不隻是我一個人能被她所用。」


    「那你擔心的可就有點多咯。」燕無一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哥,照你這麽說你還是介意阿蘿小姐姐將來可能會不止你一個男人?」


    燕無缺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將來你可苦了,你這操心得真有點多。」燕無一無奈的搖搖頭。


    瞻星聽了花蘿的發牢騷,歎了口氣,跟花蘿分析道:「阿蘿,看來燕無缺是還沒意識到你不是他一個人的,而是整個天啟國的,所以才會跟你鬧別扭。」


    「你不是普通姑娘,而是未來天啟國的陛下,你心懷天下,眾生平等,這沒錯啊。」


    「不過阿蘿,我還是要批評你,就算是這樣,你那些話也說的太硬了,硬邦邦的,你平時的情商哪兒去了,就不能委婉點?就算事實真的如此,你說的這麽直接,換誰誰不傷心。」..


    「我就想著要讓他清楚


    這一情況,所以也就沒有跟他繞圈子,免得他心存幻想,以後更難過。」花蘿也有些後悔。


    「如今想來,可能的確是我太直接了。」


    但不管是直接還是委婉,不都是那個意思嗎。


    瞻星搖了搖頭:「你們這事沒法解決,除非你真能跟他保證,你這輩子隻有他一個夫君,沒別的男人。」


    「不可能。」花蘿果斷說道,「我的身份擺在這兒,我沒法跟他做出這個保證。」


    「那就沒轍了,你們兩人的事情我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你們自己解決吧。」


    花蘿也因此陷入了苦惱中,跟燕無缺說真話,是她錯了嗎。


    燕無缺這麽難過,她倒真的有點反思自己的態度問題了。


    她對他好,縱然是因為婚約的緣故,按部就班。


    換句話說,就算她的未婚夫不是燕無缺而是別人,她也會如此。


    可誰能否認,在這按部就班的過程裏,沒有摻雜著片刻歡愉?


    盡管根本不覺得她的想法有問題,但意識到燕無缺不高興了,花蘿心裏也不好受,覺得心裏悶悶的,悵然若失。


    「那我們要回東宮嘛,阿蘿。」昭月在一旁聽了半天,才終於開口。


    「不回去了。」


    花蘿一抬頭,看見前麵有一家酒樓:「我要去那家酒樓,你們先回去吧。」


    「你一個人去啊,幹什麽,買醉嗎。」瞻星猜道。


    「不用你們管。」花蘿反駁道,「你們先回去就好了,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放心,這京都安全得很,就算真的出了什麽事也隻是我保護你們的份兒,難道還能盼著你們保護我?」


    「行了,我現在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不想有人跟著,趕緊回去吧。」


    聽見花蘿說的這麽肯定,瞻星昭月隻能先回去了。


    「那阿蘿,你要快點回來啊,別到時候宮門關了回不來,現在牆被陛下讓人修得這麽高,你絕對翻不進來的。」


    「行了,知道了。」


    花蘿心想,倘若真的回去晚了,大不了在外麵過一夜,反正明天又不上朝,不用擔心耽誤早朝的事。


    瞻星昭月走了,花蘿直接上了酒樓,跟酒樓的小二要了好幾大壇子酒,而且還是酒樓最貴的烈酒。


    又點了幾道小菜,獨自喝了起來。


    瞻星昭月回宮不久,夏侯謙來到東宮送來一批新的公務,要花蘿處理。


    見花蘿不在宮裏,而瞻星昭月卻回來了,夏侯謙就多嘴問了一句:「瞻星姑娘,昭月姑娘,殿下呢,她這是一個人出門了?」


    「是啊。」瞻星喃喃回答道,「殿下心情不好,上酒樓買醉去了。」


    「買醉?這怎麽行,喝酒誤事。」夏侯謙連忙說道。「那你們可知道殿下在哪家酒樓?我去找找她,別到時候喝醉了身體不舒服,殿下現在還中著蠱毒。」


    夏侯謙的話提醒了瞻星昭月。


    瞻星也很後悔沒有阻止花蘿,一拍大腿:「對呀!我們怎麽忘了她現在還中著蠱毒,隨隨便便亂喝酒,萬一控製不住蠱毒發作了怎麽辦。」


    因為花蘿的蠱毒長久沒有發作,也讓她們忽略了蠱毒的危害性,萬一喝醉酒就發作了又如何是好。


    「那現在怎麽辦,姐姐。」


    夏侯謙連忙說道:「二位姑娘趕緊告訴我殿下在哪家酒樓,我去勸勸她。」


    瞻星昭月就把酒樓的位置告訴了夏侯謙。


    夏侯謙連忙趕去。


    因為喝的都是烈酒,沒多久,花蘿就隻有醉醺醺趴在桌子上的份了。


    她晃了晃麵前的空酒壇子,有些掃興的把它丟在地


    上,空酒壇子落在地上發出一聲響,滾到了角落。


    花蘿口中喃喃自語:「酒真是一點都不經喝,看著這麽大壇子,一喝就沒了。」


    一旁的小二有些猶豫,看見花蘿是一個人,又醉醺醺的,怕花蘿待會兒醉得人事不省不給錢。


    他就走上前去喊了兩聲:「姑娘,姑娘,你都這麽醉了,要不先會賬吧,不然待會兒賬單理不清楚。」


    店小二委婉的暗示。


    「理不清楚?」花蘿雖然醉醺醺的,卻明白小二的意思,「你是怕我賴賬吧,不可能,我是太子,我會差你這點錢?等著吧。」


    花蘿有些不耐煩,但小二卻一臉為難,酒鬼他們見多了,很多都是趁著自己醉了不願意給錢,他們酒樓實在是怕了酒鬼。


    再加上這個小二不認識花蘿,也不知道花蘿的身份,隻以為多半是醉鬼說醉話:「客官,你還是先把賬付了再說吧,小店小本生意,實在是賠不起啊。」


    花蘿覺得麵前這個小二格外聒噪,她花蘿這麽有錢,富可敵國,會賴他們那點銀子?嗬,真是笑話。


    花蘿皺著眉頭,混身上下掏了掏,糟糕,好像她的錢都在瞻星那兒。


    瞻星走的時候,她忘了跟瞻星說給自己留點錢付賬了,這可如何是好。


    她堂堂一個太子,竟然給不出酒錢來,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被笑掉大牙?


    眼看著花蘿掏不出錢來,氣氛尷尬。


    花蘿靈機一動,她身上好像還有合歡派的法器,隻要把合歡派的法器拿出來,就像上次對車夫那樣直接對這名小二施展魅術,讓他先聽自己的。


    等過兩天,大不了她把錢送來,雙倍送來,也不算賴賬了。


    這樣想著,花蘿拿出自己在合歡派的法器合歡鈴。


    對了,這東西怎麽用來著。


    花蘿一般用的法器都是那兩把劍,很少用到合歡鈴,一時間有些生疏了。


    她想啟動合歡鈴的機關,一個不小心真讓合歡鈴開了一道縫,合歡鈴裏麵飄出一股粉色的煙霧,眼看著就要飄向店小二的腦門。


    敞開的窗戶吹進了一陣風,直接把這陣煙霧朝花蘿撲麵吹去。


    花蘿酒醉反應遲鈍,直接中了招。


    小二看花蘿不說話,又想催促花蘿付賬。


    這時,夏侯謙已經找到了她,喊了一聲:「殿下!」


    同時三步作兩步踏進來。


    花蘿用手扶著頭,暈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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