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山村裏一下子這麽多貴客臨門,村裏的父老鄉親們自不必多說,那都是男女老少齊上陣、齊動手,有住房的貢獻住房,有人手的貢獻人手,大家齊出力熱情地接待各路來客。


    自然各路嘉賓帶來的賀禮也不在少數,這一陣子可也忙壞了呂淵、王玉柱二位管賬房的先生。


    宮城玨再度見著那高玲,就拉著宮城朵的手往後直躲,宮城朵不知何故,就追問道:“哥哥,怎麽了你?”


    宮城玨小聲地說:“那個叫做高玲的小姑娘刁蠻得很,最好離她遠點。”


    宮城朵不解地問:“那個高玲?我怎麽不認識呢?”就好奇地向對麵人群裏張望,剛好一個長相乖巧的小姑娘一眼認出對麵的宮城玨來,就拚命地向他招手,這小姑娘不是別人,正是高玲。


    “咦?哥哥何時識得這麽標致的一個妹妹,快快說來聽聽。”宮城朵好奇道。


    宮城玨哪裏肯理會,頭也不回地匆匆離去。


    “喂!哥哥!哥哥!等等我!等等我!”宮城朵轉頭見宮城玨一瞬間走出老遠,不免著急追趕過去。


    高玲見那宮城玨並不曾理會於她,扭頭就走,又看見一個漂亮的姑娘口口聲聲喊著“哥哥”緊緊跟在他身後追過去,不由得歪著頭呆想:“哥哥?!”


    “好了!好了!走了!走了!還站在那裏發什麽呆?”一旁傳來高紅生催促的聲音。


    9月29日,二位陌生人來到小石頭村,送來一擔金銀厚禮,將禮貼交付完畢,未作片刻逗留,悄然離去。


    並無人識得這二人是誰,呂淵心下詫異,翻看禮簙記下的是:“賀黃金百兩。桃花散人。”呂淵見禮金甚重,就趕緊追趕出來,卻哪裏還見得著那二人的蹤影,又忙問身邊近處人等,可曾看見剛才那兩個客人去往了何處?


    眾人都搖頭說不曾看見。正疑惑間,卻有兩個在一旁玩耍的頑童說:“那兩個叔叔往村南邊去了。”


    呂淵心頭一震,忽然似有所悟,撒腿向著村南邊狂奔,一口氣來到了小南河邊,卻見一艘小漁船已然離岸駛入河心,船上載有二人,正是剛才那二位陌生來客。


    呂淵揮舞手臂高喊:“貴客留步!”


    那二人似乎望見了呂淵站在河邊,就也伸出手來向呂淵揮舞示意,那船卻不作絲毫停留,徑直向對岸駛去。


    呂淵心裏明了,這兩個人即是從村南而來,卻又非村南之人,那所來之處就隻有一個地方,那就是大峽穀!


    呂淵將這事單獨與溫一楠講過,溫一楠心中默念:“桃花散(三)人。”就想起了趙江溪、李遷、張進去往大峽穀桃花山莊的三人來。


    於是,溫一楠對呂淵說:“我記下了,此事不要再對外言講就是。”


    9月30日,比高唐王爺還要尊貴不止的貴客終於光臨,那就是貴為天子的當今聖上方書雲。


    隨行而來的還有其餘各路王爺將相等朝廷重臣,其中就有:遼州王潘文才、海州王楊炳章、西山州王魏紅岩以及丞相許文軍、錦衣衛統領肖瑾等。


    這一下小石頭村可真就有好戲看了,真可謂上有天子、下有草民、三教九流、誌士仁人齊聚一堂,好不熱鬧。小小山村一時間成為了中土之上帝王將相、王孫貴族、武林豪傑、江湖誌士的集結之地。


    這消息不脛而走,傳遍大江南北,一時成為普天之下的美談。


    皇上駕到,豈可怠慢,大家緊急商議了一番,決定將議事堂重新修葺一番,作為行宮安排皇上住下,又臨時用幾十個大帳篷連接搭建了一個巨大的棚子,用作喜宴廳。


    清和三年十月初一日十一時,婚禮正式舉行,丞相許文軍親做證婚人。午時正,婚宴正式開始,新朝皇帝方書雲坐西朝東居中而坐,兩廂裏依次分賓主落座,偌大的大棚子裏貴賓滿座,盡情言歡。


    宮城玨選了一個緊靠門邊僻靜的地方,拉著宮城朵剛剛坐穩,一位頜下三縷須髯的老者攜著一個妙齡少女跨進門來,正是高紅生、高玲父女二人。


    那高玲一眼瞥見宮城玨身旁上首座位空著,就拉著父親的手過來,自己緊挨著宮城玨坐下,轉頭衝著宮城玨莞爾一笑道:“哥哥!真是好巧啊,怎麽就又在這兒遇上了呢?”


    宮城玨紅著臉訕訕笑道:“妹妹好,確實是巧,確實是巧。”


    話音未落,門外又進來二人,卻是涪燕山二醉仙何步高、何步紹兄弟兩人,對著高紅生抱拳道聲:“幸會!幸會!”就又緊挨著高紅生依次入座。


    這時候,隻聽西山州王魏紅岩半認真半開玩笑道:“聽說小石頭村有個規矩,凡進村者不得隨身攜帶利器,須上繳方可進入,入鄉隨俗,我看各位不如先把身上的家夥事兒交出來吧。”


    龔昭笑答:“哈哈,那都是老規矩了,過去賊寇猖獗,不得不防啊!如今仰仗聖上英明,治理有方,天下太平,國泰民安,就用不著這些嘍!”


    妙手神醫張洪略老先生顫巍巍道:“既然是天下太平,我看大家夥今後實在是沒有必要再舞刀弄槍的了。”


    “是啊,我認為兵可以強,這民還是安分一些得好。”錦衣衛統領肖瑾道。


    方書雲擺擺手,開口道:“兵不可不強,民也不可弱啊。隻是何謂之強,何謂之弱呢?其實兵強在道不在勢,民強在心不在身。”


    眾人聽了這話都心下暗自稱讚。


    方書雲接著道:“有人說:手無寸鐵,方可所向無敵。這話聽起來有些矛盾,其實不無道理啊。靠武力刀槍去征服別人,終不可取啊!重要的是要廣施善果,爭取人心,人心所向,才可所向披靡。”


    眾人正聚精會神地傾聽著聖上言講,不想靠近門口處傳來宮城玨不自覺地“哎吆!”一聲痛叫。


    眾人皆將詫異的目光投向宮城玨,卻見宮城玨捂著一隻腳兀自做出痛苦狀,一旁的高玲笑道:“不好意思,踩到他腳了。”


    眾人就又將目光轉向聖上,方書雲卻摸著酒杯微笑,不再言語。


    聖上近旁高唐接口笑道:“手無寸鐵,方可所向無敵?是啊!怪不得那一日一楠兄弟將劍扔到了河水裏,看來是對此道理深有所悟啊!”


    眾人聽了不由轉而又都笑起來。


    丞相許文軍起身向眾人抱拳道:“今日難得眾位英雄聚在一處,文軍也有一言說與眾位英雄。聖上有一句話所言極是,那就是:兵不可不強,民也不可弱啊。遠處說,想那西疆,北域等地外夷蠻族依舊對我中土大地虎視眈眈,賊心不死,屢屢出兵侵擾我邊境,怎可不防啊?”


    眾人聞聽皆是點頭讚同。


    宮城朵卻隻是望著對麵一人呆呆發愣,那人不是別人,卻是坐在了情道長旁邊的若月。


    許文軍接著道:“近處呢?就在我們眼皮底下,這大峽穀之內也是傳聞種種,正邪不測啊!還有那趙江湘殘部,現藏身於龍西大山之中,深懷複辟之心,沒有一天不在等待時機,伺機反攻啊。雖然那妖道若風……”


    話剛說到這裏,忽然天空中一聲悶雷,棚子外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天昏地暗。


    肖瑾臉色驟變,一個健步來到方書雲身前,手扶腰間劍柄,一副緊張狀。


    許文軍聽著那風雨雷電之聲亦是麵露驚恐之色,不敢再多講話。


    頃刻間,劈劈啪啪的雨點打在棚頂上,砰砰作響。


    方書雲穩坐台上,示意肖瑾退下:“不必慌張,隻是風雨來至而已。”


    而溫一楠亦是端坐桌前,神態自若,未曾有半點異樣。


    那張樹奎與呂淵小聲嘟噥道:“是啊!不過是一陣雷雨聲,為何如此驚慌失措?隻是這今秋的天氣著實怪異,到了這般時日,仍舊是雷雨不斷。”


    呂淵笑而不答。


    幾日前,龍西山脈,海拔五千多米的主峰龍山,冰雪覆蓋,白雪皚皚。一個山洞內,冰淩倒掛,冷氣逼人。趙江湘望著洞中央擺放著的一個碩大的冰棺,呆呆發愣。


    趙江湘的手邊放著一本藍色的線裝書,封麵上的幾個黑字分明就是《蓮花幻術》。


    趙江湘苦讀數日,隻學得一些表麵功夫,內裏真髓卻始終無從掌握,也許這其中的許多奧秘也隻有棺槨中之人才知曉了。


    洞門外走入三人,前麵一位正是郭永達將軍,身後跟著兩個士兵,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上來。


    趙江湘兩眼呆滯,似癡似狂。


    郭永達道:“王爺,該用餐了。”


    隨行的兩個士兵將飯菜放在一旁桌案上隨即退下。


    “白蓮出淤,汙泥不染。左方右圓,似斷還連。”趙江湘卻不答言,口中念念有詞。


    郭永達又道:“王爺,該用餐了。”


    趙江湘這才像是剛剛聽清郭永達的話,口中含混地應了兩聲,就趴在桌案上麵端起飯菜狼吞虎咽起來。


    吃著吃著,忽然就又放下飯碗來,對著郭永達喃喃道:“白蓮出淤,汙泥不染。左方右圓,似斷還連。永達,何謂左方右圓,似斷還連?”


    郭永達輕輕歎一口氣,默然退下。


    洞門外,原海州守軍副將崔廉生見郭永達出來,就問道:“王爺情況可好?”


    郭永達輕歎道:“嗨!還是那樣,瘋瘋癲癲,如癡如狂。”轉而又問崔廉生道:


    “派往小石頭村的刺客可曾安排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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