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來玩呀!”


    “這位大哥,上來玩呀!”


    怡紅院外,鶯鶯燕燕的姑娘站在門口,揮動青色或粉色薄紗手絹,纖秀腰肢扭動,臉上風情萬種。


    林富貴指著不遠的怡紅院門口:“去吧。”


    林富貴塞給林徉一個錢袋,上手一稱的有十幾兩。


    林徉被錢袋的重量驚住了:“爹,你怎麽還有銀子?”


    林富貴臉聾拉著:“這是老子的棺材本。你且記著,門口的那些招客的姑娘不用理。入門有小廝,使點錢,他會告訴你樓裏的好姑娘。”


    “爹,你很有經驗呀!”林徉表情變得有趣。


    林富貴慌忙退了兩步,胖腦袋搖的像撥浪鼓:“胡扯,咱根本沒去過那地方。”


    “你小子囉嗦什麽,快去。記著包夜,明兒這個時候還來。”


    林徉被林富貴推到怡紅院門口,還未有動作,姑娘們已經將他拉進去:“來啦公子。”


    林徉眼前一陣變幻,已經到了怡紅院內部,燭火被紅燈籠罩著,放出紅光。


    空氣中彌漫著各色香粉味,林徉忍不住鼻癢,打了個噴嚏。


    “呦,林公子,您可有日子沒來了!”一位瘦弱的少年弓腰來到林徉身前,笑靨如花:“林公子還是老三樣?”


    林徉挑起眉毛:“老三樣?”


    小廝點頭哈腰:“美人在懷,美人揉腿,美人喂食。”


    林徉臉色有些尷尬,他待在這裏很難受,按照林富貴的吩咐塞給小廝半兩碎銀。


    小廝將手中碎銀拋了兩下,臉色瞬間聾拉起來,之前的林徉可是揮金如土。


    打賞都是一小錢袋。


    小廝的態度也差了起來:“找哪位姑娘?”


    林徉定睛問道:“你們店裏最好的姑娘是誰?”


    小廝扯著嘴角:“林公子連如煙都忘了?自然是花魁柳如煙小姐,不過柳小姐是賣藝不賣身,林公子怕是要失望了。”


    林徉卻眼前一亮:“好啊,那就如煙小姐吧!”


    小廝看白癡般盯著林徉:“林公子要見如煙小姐?嗬嗬。”


    “瞧見那邊的筆墨紙硯沒,三兩一帖,如煙小姐看了拜帖同意上樓,才能見麵。”


    小廝漏出一口白牙,眼神嘲弄:“林公子,多少名流才子寫下千古名句才得以見上如煙姑娘一麵。你呀,還是省省吧。”


    林徉已經走到寫拜帖的位置,交給丫鬟三兩白銀。


    他的記憶缺失了部分,卻知道武朝與自己所熟知的曆史並不相通,一些死記硬背的詩詞剛好派的上用場。


    “快看,有人寫拜帖拜會柳如煙小姐了!”


    “哈哈,是誰不知好歹。”


    “好像是林徉,那個被大赦的殺人犯。”


    小廝環臂抱胸,表情鄙夷,不停的搖頭:“林公子的書法果真是龍飛鳳舞。”


    林徉被羞的臉紅,他還不太擅長拿毛筆,字寫得歪七扭八,勉強能夠看出什麽字。


    “如此筆力也敢出來丟人現眼!”


    林徉一抬頭,發現身邊站著一位手持白紙扇的白麵書生。


    林徉剛好落筆:“你要寫嗎?”


    唰!


    江流兒瀟灑的合上紙扇:“不過是一介風塵女子,也敢學人索要拜帖。”


    林徉訕訕賠了聲笑,將寫好的詞拿給旁邊的丫鬟。


    丫鬟一臉嫌棄的將紙疊成方塊狀,放進青色雲袖中。


    江流兒身邊跟著幾位同樣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在旁邊附和:“江兄難得來雲州,何不留詞半闕,見一見那花魁柳如煙,也是一樁佳話。”


    “正是,江兄此次必定高中,以後再想求江兄的詞就難嘍。”


    江流兒眯起眼睛,捧手恭了幾下:“承蒙幾位兄台高看,那江某就留詞半闕。”


    江流兒剛答應下來,就有人幫他交了拜帖錢。


    被擠到後麵林徉好生羨慕:“什麽時候,我也能有這樣的知己好友。”


    旁邊的小廝用胳膊懟了懟林徉:“林公子看見沒有,人家這才是寫字。”


    江流兒下筆有力,狼毫筆在他手中仿若活了起來,點成鉤,橫濃淡,每一筆都恰到好處。


    丫鬟同樣眼前亮了起來,她是柳如煙的貼身丫鬟,專門負責遞交拜帖。江流兒的書法在以往拜帖中能排前五名。


    江流兒寫完之後不忘記拿出私印,印上江流兒三字。


    有了林徉的對比,眾人對江流兒讚不絕口。


    “哈哈,江兄的書法已達臻境,遠不是一般人能比。”


    江流兒特地瞥了林徉一眼:“可笑,如此書法也敢出來顯擺!”


    林徉表情很真誠,由衷的讚歎:“你寫的很好。”


    江流兒臉往後仰幾分,鼻孔對著林徉:“虧你有自知之明。”


    江流兒旁邊的同僚哈哈笑了:“江兄有所不知,此人乃是雲州大赦犯人林徉,乃是不學無術之人。”


    “他與江兄乃雲泥之別,怎可同日而語。”


    林徉對待眾人的挖苦隻是無奈的躲避視線,他寫拜帖全是應付時間。


    他來到這裏,完全是不想李美蛾和林富貴傷心。就算還剩下一年壽命,他也不會與沒有感情的女子發生關係。


    已經有人祝賀江流兒:“江兄,等下見到柳姑娘,勞煩畫上一副仕女圖。我等俗人是無法瞻仰美人容顏了,隻能借江兄妙手!”


    江流兒瀟灑開啟手中紙扇:“一介風塵女子而已,怎敢驚擾妙筆!”


    旁邊的人哈哈笑了:“江兄果真不是一般人。”


    這名索要仕女圖的男子被其餘幾人奚落:“江兄何等人物,豈是輕易能動筆的。”


    此男子揮手打了自己的嘴巴:“汰,是咱汙了江兄,該罰。”


    一眾人哈哈樂起來。


    丫鬟帶著拜帖上了閣樓。


    閣樓中香風撲鼻,身襲白群的柳如煙正在對月沏茶,姿態優雅。


    若不是在怡紅院,準會被人認作是一名才女。


    “今日的拜帖?”


    丫鬟拿出拜帖放在一旁:“小姐,今日有位才華橫溢的公子,小姐準會邀請他上來。”


    柳如煙探出纖細玉指,捏起最上麵的拜帖,打開是歪七扭八的黑字,甚至不如稚童寫的好。


    丫鬟連忙伸手要奪:“小姐,方才忘記扔掉了,汙了小姐的眼睛,是小青不對。”


    柳如煙已經輕輕念出聲來。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山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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