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中原,是這片大陸最富要繁榮的土地,大夢王都,更是富饒中的富饒,繁華上的繁華。


    七月的京城,驕陽似火,但阻擋不了街道上行人的熱情。


    此刻,已經快到晌午,街道上車水馬龍,行人熙熙攘攘,挑著貨擔的賣貨客,佩刀颯氣的江湖客,搖曳扇子的文人墨客,還有嚎著嗓子的販子.....


    人流中,一老一小打扮得土裏土氣,活像一對乞兒。


    老人似乎在爭論不休,嘴裏不斷吐出酒樓,勾欄等詞語。


    而少年雖然身著粗布麻衣,但破布條帽下的臉龐:目入朗星,麵如冠玉,棱角分明,英氣逼人。


    如讀者一般的帥氣。


    少年就是李夢生。


    他不理會六老的碎碎念,對於六老的脾性他十分了解,畢竟能與原身相處的唯六老也。


    可謂臭味相投……


    李夢生心中想著事:“這酒也不能讓六老去查驗,免得他聯想,得暗中找個機會確認酒中確實有毒。”


    “不然就得證明秋香有毒了....畢竟昨晚還吃了她....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在那裏下毒吧!”


    他連忙拍拍腦袋,將歪掉的思緒拉回來,“呸,粗鄙的原身...”


    “殺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需要這麽麻煩嗎.....所用之毒連六老都未識破....謀殺之人掌握我的行蹤,卻要等我入城才殺....看來我死的位置很重要啊....


    但那位想收回北原州,不應該殺我才對。不過人族內也有二五仔,說不定就看上了我高高在上的身份呢。


    魔族應該不可能,這裏遠離北方太遠,沒有魔氣....他們想殺大可在冰原城或者路上....腦子有病才來京城殺我....


    妖族,也有可能,為了挑起皇室與北原的戰爭....


    ...身為凡人還真是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啊!”


    李夢生無從證實這些猜測,隻得擺脫思緒,感慨道:“自己一個凡人而已,三族都有殺我的理由,真不知該不該驕傲......”


    四季閣,秋院。


    麵對李夢生提上褲子就走人的行為,秋香已經見慣不怪了。


    她無力的躺在床上,正香汗淋淋。


    累,


    但哪有不累的工作?


    “他真是北原世子嗎?”


    “打扮平平……不過,肯定是北原人了,如此粗鄙……”


    秋香抿了抿嘴,呼喊道:“小香,進來準備洗澡用品,收拾一下....”


    “秋香姐,小香死了!已經報官了!”


    “什麽!”


    秋香聞言驚恐失色,麵露恐慌,不停的在房間裏來回踱步。


    不知是為小香之死,還是其他。


    ……………


    “公子,咱們往哪兒去?”六老目光如炬,盯著往來的行人,仿佛是個合格的保鏢。


    “你再盯著別人的胸脯看,被抓了,我可不撈你....這不是冰原城,不是我的一言堂!”李夢生在身旁幽幽地說:“先糊弄幾口飯……嗯,就去百香樓!”


    “你誹謗我啊,老人家明明更喜歡屁股,公子尚小,不懂!”六老咧著一口黃牙,左顧右盼,全然不管周遭的眼神。“我身上可沒錢了”


    “?”


    “你昨晚全部帶走了,今早的燒餅都是賒的。”


    “我信你個鬼……”李夢生鄙夷道,六老能成為他的隨從,實力可見一斑,會去賒餅?“下次記得還上啊!”


    六老悻悻地笑道:“拿物件抵扣了……”


    “千兩白銀就沒了?”李夢生還是有點難以置信。


    大夢王朝貨幣體係為一兩白銀=八錢=一百銅板=1000文。


    黃金是貴重物資,奢侈品,不流通在市場。


    出門在外,千兩白銀,尋常人家做夢都不敢想的。


    “冰原城到這裏,途經百餘座城池,您說每座城池的美女風味各有不同,所以您共計逛了一百五十八個窯子.....”


    李夢生連忙打斷,“那叫體察民情,更何況我可沒有如此饑渴....別誹謗我...”


    他把原身的說過話搬了出來。


    “那個李夢生幹的事,關我陽光男孩李夢生什麽事?”


    何況,他說的話不假,原身不過真隻是讓美女相伴喝酒罷了。


    他一介凡人,哪有資本如此造作,不然哪能到得了京城,都無需別人動手,自己就嗝屁了。


    六老頗為賴皮的講:“隨您講的天花亂墜,現在問題就是沒錢了!”


    意思明擺著:這事兒賴您,您解決。


    “都到了天子腳下了,還怕吃不起飯?皇帝可是我叔啊,我的好大叔....”


    李夢生得意的講著,眼神卻變得深邃。


    “不出意外的話,龍椅上的那位已經曉得我抵達京城了吧。


    朱雀衛暗子遍布天下,要說誰有能力知曉原身的動向,非他不可。”


    …………


    像百香樓這種奢侈名樓,都駐在內城。


    相比外城,夢都內城清靜許多,


    尋常人入內城,上交十個銅板。


    李夢生本想貫徹低調之風,不依靠身份入城,奈何兩人身無分文。


    正躊躇之際,七八個身著青色儒袍,繡著白色靈鹿的少年擁簇著中間的人歡聲笑語地走來。


    中間之人的袖口上赫然繡著兩隻靈鹿,或許這就是他被擁護的原因。


    七八人中,一位落後在最後的青袍少年似乎察覺到了李夢生兩人的窘迫,走過來給了李夢生二十個銅板,並對他笑了笑。


    “阿賓,快來啊!”


    前麵一人喊道,其餘的人倒是未察覺少了一人。


    李夢生掂了掂手中的銅板,其上刻著一隻特殊的蝴蝶,大夢的所有錢幣都有此圖案,為了防止私自鑄幣。


    所以大夢的貨幣又統稱為“蝴蝶幣”。


    他似笑非笑:“阿賓,你似乎混得不好啊。”


    ………


    相比與外城的熱鬧嘈雜,內城少了幾分煙火氣。


    內城街道更加寬闊,尋常街道便可供八輛馬車並行。


    街上幾乎沒有吆喝聲,往來之人身著衣物也盡顯貴氣。


    傳聞道,在朱雀大街,五步一侍郎,十步兩四品,百步可遇皇!


    雖然很誇張,但也突出了內城之人非富即貴。


    不過也有點不好,內城並沒有尋花問柳之地。唯有禮部旗下的教坊司,當價格高昂,當屬青樓最頂流。


    “欸...怎麽能說不好呢?”


    而百香樓就在朱雀大街與玄武大街交匯處,是一個開店即旺的商鋪。


    它有三樓高,一層供尋常百姓吃喝,二層雅間,三層有錢也進不了。


    樓頂懸掛著一枚碩大的蝴蝶幣,是錢家的代表。


    六老摸著下巴,眼睛發亮:“聽聞以前掛的是銀製,後來被江湖大盜給偷了才換成了銅製,不過也值很大一坨錢了……”


    “六老,收起你的歪心思,不要墮了王府的名聲。”


    李夢生頗為無奈,好歹也是王府之人吧,雖然北原沒這邊富裕,但也不至於此啊。


    六老連連點點頭,仍舊若有所思:“公子的意思是,不要讓別人發現嗎?”


    李夢生:“………”


    兩人步入一樓大廳,現在正值午飯高峰期,大廳內人聲鼎沸,上菜聲,捧杯之聲,交談聲,不絕於耳....


    百香樓雖然很貴,但富貴之人也並非少數。


    這可不,整個一樓大廳,隻有一處空位。


    ………


    李夢生早已饑腸轆轆,更別提做了體力活動。


    六老不愧與他臭味相投,眼疾手快,迅速占領了空桌。


    不出意外的話,意外來了。


    高聲闊談的聲音從另一扇門口傳來,正是城門口遇到的那群儒袍少年。


    他們亦想占據空桌。


    獨特的儒袍瞬間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大廳中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白鹿書院的學子。”


    “中間那位就是禮部尚書的兒子....”


    “祝博濤啊,十七歲的儒道八品,有天賦,有背景,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


    祝博濤傲然挺立,享受著周圍人的恭維。


    而同行之人,早已盯上了剛剛坐下的李夢生兩人。


    其中一人眼中含著不屑,隨手扔下一串銅製蝴蝶幣,“這個位置我們占了,你倆拿著這錢另尋其他飯館。”


    李夢生欠阿賓一個人情,本想主動讓桌,可對方的態度決定了他的態度。


    “不了,咱就愛吃這裏的飯菜。”李夢生不鹹不淡地回道。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們兩眼,鄙夷地哼了一聲,便離開了。


    “通行費都靠人施舍的乞兒。”


    不等片刻,大廳內便來了四五壯漢,是百香樓的夥計。


    原來這人將城門口的所見所聞告知了店家,想借店家人之手趕走兩人。


    “兩位,請移步出去吧!”


    “做生意的,來者是客,哪有把客人往外趕的道理。”


    李夢生蹙眉,好歹也是京城名樓,格局就這麽小?


    “人分三六九等,客人自然也是。有些人在小販哪裏是客,在這就不一定咯。”儒袍男子陰陽怪氣的說。


    李夢生挑了挑眉,雲淡風輕的對著儒生說道:“難道你不知道不要以貌取人嗎?好一個三六九等,好一個大夢讀書人!”


    這裏的動靜早已引起了大廳眾人的注意。


    一老一少神態自若,毫無被驅趕的羞恥之態。


    仿佛眼前張揚的身材白鹿聖院儒袍的小生生是個聒噪的低等小醜,而打扮落魄的他們才是人上人。


    四五壯漢夥計聽聞也不敢輕舉妄動,這群儒生們也咽了咽口水,就連祝博濤也百思不得其解:這人特麽是誰?


    那儒生何時受過這等蔑視,但對方倨傲的神態不似有假。


    他作為專修官道的儒生,越是懂得察言觀色,哪些人該得罪,哪些人不該得罪。


    審時度勢,專挑軟柿子捏。


    隨即惱怒地盯了一眼人群邊緣的阿賓,其意不言而喻。


    阿賓不曾想隨手幫助的人,盡然如此不畏強權,心生佩服。


    麵對同窗憤怒的目光,他曉得這群人又把錯責推到自己身上了。


    便無奈地站了出來,還未開口,便被乞兒少年打斷:“你也要趕我們走嗎?”


    李夢生眼睛眯成一條縫,他不想這個曾向他釋放善意的少年是一個阿諛奉承,不講是非之人。


    阿賓搖了搖頭,“先來後到這個淺顯的道理我還是懂的,我隻是來向你們道歉的”


    話畢,他作揖道歉,臉上掛著慘笑,他知道此番話講出口,在這個圈子是沒法兒混了。


    “你何錯之有,是錯在散發善意領我入城,還是錯在替無知同窗擋下一災?”


    不等對方回答,李夢生做無奈狀:


    “我本想低調做人,奈何實力不允許啊。我攤牌了,我就是……”


    氣氛已經烘托好了,眾人側入傾聽,幾乎忘了呼吸。他的話卻被粗暴地打斷了。


    “我知道你是誰……”三位身著暗金錦衣,臉覆白虎麵具的持刀男子闊步進入大廳,為首之人沉聲道:“你是殺人犯!”


    祝博濤嗤笑一聲:“原來是個小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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