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丞崔懷是個妙人,在得知吳家案子後,便立刻放下了手頭的事務,騎著馬追上了李易,一起來到了吳家宅院。


    “崔大人,案犯已經供認劉平誌的屍體藏在花園後牆下,大人為何……”


    崔懷看向麵露疑色的李易,一臉嚴謹道:“犯人的話豈能全信?依本官看,劉平誌的屍體不一定藏在花園,倒是極有可能藏在這些屋舍之中。”


    說話間,崔懷讓盧平打開吳家小姐的閨房,開始四下搜查。


    李易看了眼打開盒子,在首飾盒裏尋找屍體的盧平,又看向在置物架上搜尋線索的趙宏,一時間有些沉默。


    扭過頭,隻見剛才還在身邊的府丞,不知何時已經跑到了裏間,此時正拿著一個做工精致的梅花瓶,仔細端詳。


    瞧著快要將眼睛懟進瓶口的崔懷,李易湊到跟前詢問道:“發現線索沒有?”


    崔懷將瓶子收回,一本正經道:“不急,搜查罪證要有耐心,你去那邊看看,那個櫃子有些可疑。”


    ……


    半個時辰後,身上帶著諸多罪證的幾位官差來到了花園後牆下。


    瞧著有明顯翻動痕跡的地麵,崔懷沉聲道:“你們幾個,去把地給我挖開!”


    幾個家丁聞言不敢怠慢,忙取了鋤頭鐵鍬,在一眾官差的注視下,開始挖掘。


    在挖到兩尺深的時候,有屍體腐爛的味道傳出。


    李易強忍不適,目光緊緊盯著已經露出半截手臂的腐敗屍體。


    依照捕快的職業特性,他以後注定會和不少屍體打交道,若是連這些小場麵都忍受不住,將來他又如何能當得起合格的捕快?


    崔懷坐堂的時間偏多,並不經常外出辦案,此時看到仵作在那裏查驗屍體,臉色明顯不太好看。


    一旁,盧平正要開口讓眾人去涼亭等待,卻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快步走到仵作跟前。


    仵作姓周,見到有捕快來到身旁時,便給對方騰出了一個身位。


    仔細看了會兒屍體,李易開口道:“屍體在空氣中腐敗七天的程度大概相當於水中腐敗半月,土中腐敗兩月。”


    “以周先生的經驗來看,這具屍體的主人可是兩個月前被埋在此地?”


    被稱作周先生的仵作詫異的看了眼李易,說道:“你說的不差,這具屍體若是兩個月前埋在此地,確實相當於荒野曝屍七日。”


    李易點點頭,隨後喊來一個家丁,問道:“這屍體你可認識?”


    家丁臉色慘白,戰戰兢兢道:“是,是新姑爺。”


    此時,仵作手拿驗屍布,將劉平誌脖頸上的汙垢進行了清理。


    “頸側有多處橫向索溝,死者生前應是被他人用繩索之物活活勒死。”


    仵作檢查完脖頸創傷後,又看向屍體兩足。


    李易心中微動,說道:“自縊者足尖會向下低垂,這具屍體雙足外開,足尖並未低垂,所以死者並不是自縊而亡。”


    仵作心中訝然,他沒想到眼前的年輕人竟也懂得這些。


    確認屍體身份後,崔懷命人尋了一輛牛車,負責將屍體運送回城。


    而李易一幹人等則騎著衙門裏的官馬。


    “今晚去勾欄,我請客!”


    盧平心情似乎格外不錯,看向李易的眼神也充滿了欣賞。


    今日若不是李易破了這樁積案,他們也撈不到這許多油水。


    “不行,前兩次都是你們請的客,這一次說什麽也得讓我請!”


    李易話音剛落,綴在後麵的崔懷立時催馬來到幾人中間。


    “盧平,你們何時去的勾欄,為何我不知道?”


    完了!盧平心跳都停了半拍。


    他竟忘了,這位府丞還一直騎著馬跟在身後。


    盧平硬著頭皮道:“崔大人,你聽岔了,我們沒說勾欄。”


    崔懷眉頭皺起,有些不喜道:“你當我是八十老翁不成?我方才分明聽到你說要請客去勾欄,李易還說你們已經去了三回。”


    “就兩回,哪來的三回……”盧平話剛出口,就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身為衙門官差,你們私下裏去哪裏我本不該多管,可勾欄是什麽地方?”


    崔懷語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簡直傷風敗俗,不成體統!”


    說罷,崔懷看向李易,問道:“聽說你要請客?”


    李易搖頭否認。


    “大丈夫說話當言出如山。李易,你可不要讓我瞧不起你!我再問你一次,到底有沒有說過要請客?”


    “有。”李易無奈點頭。


    崔懷聞言臉色稍霽。


    “好,算我一個,等散值後我在衙門口等你們。”


    “……”


    崔懷目光掃過眾人,心中卻是鬆了口氣。


    這幾個捕快和王劍春關係最為親近,若想與他們打好關係,最佳辦法就是和他們擁有同樣的愛好。


    而湊巧的是,他的愛好本就和盧平他們一致。


    當李易等人將劉平誌的屍體運到衙門時,公堂已經敲響了退堂鼓。


    升堂鼓三擊為令,退堂鼓則是四擊。


    聽到鼓聲,李易幾人翻身下馬,快步走進前堂。


    入目所及,吳家母女連同管家已經被鎖上了行枷。


    這是要遊街示眾!


    在三人身後,被扒了錦衣的樊家公子正在堂中受刑。


    依魏律,奸夫因奸情害人性命與妻妾殺害親夫者同罪,均受二百大板,判處絞立決或淩遲之刑。


    吳家小姐因配合審訊,供認了所有案情,便免去了活罪,不過死罪依舊難逃。


    路過仵作身旁時,吳家小姐臉色煞白,緊緊盯著木板白布下露出的鞋子。


    那是劉平誌新婚當晚穿的重底赤色履。


    大魏禮法有雲,婚者,大也。


    新郎可戴爵弁,穿玄端禮服,著緇衪絹衣,纁色韠,赤色舄,同天子公侯裝束。


    新娘則可以身著鳳冠霞帔,以示皇家寬厚之德。


    看了眼抖若篩糠,早已泣不成聲的吳家小姐,李易心中並無多少悲憫。


    夥同樊家公子殺害劉平誌的時候,她就應該想到會有今日之果。


    而他隻不過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捕快,破獲案情,使真相大白於天下,本就是他分內之事。


    收斂心神,李易‘看’向進度條。


    【職業:捕快】


    【進度:64/100】


    不出李易所料,偵辦案子所帶來的進度增長確實要比日常巡街多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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