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慶幸自己的身份是國公府夫人,能參與管理府內事務,能保證一方小天地的安全穩定。


    她把一高一矮的侍女叫過來:“霽音,把今年所有賬本取來。茜寶,你現在給我講一下府內仆人的關係。”


    霽音和茜寶交換了個眼神,霽音從窗口離開了。


    “夫人,”茜寶深深一拜,問道,“從昨日起夫人便怪怪的,現在又要和從前不交好的焦姑娘往來?”


    沈靜把她扶起,肅然道:“經昨日生死,我已看透許多,如今我不過想為自己多加幾分保障。”


    “竟是這般,茜寶定會追隨夫人。”茜寶不再追問,為沈靜講解起國公府錯綜複雜的關係網。


    國公府管事和仆從比沈靜想象中多,她仔細研究了一下,發現國公府的管理內容除了府內事務,還有府外的田地和商鋪,類似於現代的大型家族企業。


    事業不小,管理漏洞百出。沈靜一心二用,邊讀賬本邊聽茜寶的解說,越讀越生氣,索性放下賬本。她最討厭的便是在其位不謀其事者,而國公府這些下屬卻都是“個中翹楚”。


    沈靜反倒沒了顧慮。既然是一群蛀蟲,那麽連帶老巢鏟除即可。她現在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這一鍋廢土裏有沒有被泥沙蓋住的金子。


    更棘手的是,她發現和自己小命緊密相關的侍衛隊直接聽命於霍昶,如果要插手少不得和霍昶打交道。


    沈靜決定先不著急這個,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把錢管好了就不愁別的事。


    陽光照耀著雜亂無章庭院,綠草隨著微風蕩漾,會客廳裏浮動著嫋嫋茶香。沈靜手上翻著賬冊,不時勾勾畫畫。


    半個時辰前,她遣霽音和茜寶把府內所有重要的管事叫過來。


    按理來說,應當有八人過來報到,然而到現在隻有三人,而且都是管事的副手。


    茜寶杏眼圓睜,怒道:“這群眼高於頂的東西,連夫人親自叫他們都敢不來!”


    霽音則是活動了番手指:“夫人?”茜寶趕緊拉住霽音。


    沈靜早預料到這種情況,柔聲問麵前的三個人:“告訴我你們的名字。”


    一個而立之年書生模樣的男子答道:“小生畢思佑,乃是府內度支的副手。夫人手上有關糧油的帳是小生負責。”


    沈靜手上的帳本邏輯清晰,批注切入要害,更有趣的是這人用帳本無聲地記錄了買辦的罪狀,卻瞞過了自己的上司和同僚。要不是沈靜向當會計的閨蜜請教過做賬,也要被他糊弄過去。


    “負責府內買辦的來了嗎?”


    旁邊一個腦滿腸肥的男子往前了兩步,傾了傾身子:“夫人,我便是府內總買辦的副手,陳建。”


    沈靜低頭,沒有投去一眼,道:“來了就好。待會兒有件事要你做。”


    最後一個副手是女子,看上去將近四十,麵容白淨,整個人身上充滿了精神氣。她上前道:“妾身季殊,府內監工的副手,平常負責招工。那邊的度支畢思佑是妾身介紹進來的。”


    “謔,獵頭。”沈靜禁不住小聲歎道,而且還是個好獵頭。


    “霽音、茜寶,傳我的命令,現在沒來的管事都去賬房領銀子,然後去畢思佑那裏領介紹信,拿著去別處謀事。”


    “畢思佑,今日起升為府內大總管,季殊任府內副總管。”


    在場的人除了沈靜全都怔在原地。


    茜寶最先反應過來,俯身道:“夫人使不得,府內事務繁多,一下子找不到合適的人。”


    沈靜雲淡風輕,“怕什麽,”她伸手拍了拍季殊和畢思佑的肩膀,“我們很快就會有人,還有人幫忙省錢。而且,我們都是人。”


    沈靜說話並未避開人,她房內的普通仆從在聽完她的話之後,不知何時便四散而去,現在整個府內傳遍了沈靜辭退府內所有管事的消息。


    院門處響起了砸門的聲音,罵聲更是綿延不絕。沈靜起身向外走去。門內,陳建反應過來自己也是被清退的人之一。他抬頭看見沈靜不緊不慢的背影,無名火熊熊燃燒,像笨重的野獸撲向沈靜。


    他還沒碰到沈靜的後背,就被不知道誰伸出的腳絆了一跤。


    沈靜眼疾手快地把院門打開,門外的人見一肥胖大漢朝自己跌來紛紛如潮水般後退。沈靜不肯放過這群屍位素餐的人,她給霽音使了個眼色,霽音伸手提起陳建的後腰帶,把他如炮彈般扔向人群。


    陳建狠狠摔在地上,崩掉了兩顆牙齒,暈倒在地上。


    沈靜走出門,身後跟著霽音和茜寶,門外的眾人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沈靜清了清嗓子:“我記得被辭退的是最高一級的管事,一共八人。怎麽這麽多人聚在這裏?”


    其中一個留著山羊胡的老者走上前,泣不成聲道:“我身為大總管,為國公府做工數十年,安國公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等這才來討個說法,夫人是不是要寒了我們這些老人的心,,便宜了那些不入流的後生!”


    眾人跟著鬼哭狼嚎,撒潑打滾,場麵一片混亂。


    沈靜站在門口,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鬧劇。


    一刻鍾後,前來耍賴的人見沈靜毫無反應,聲音漸歇。


    沈靜雙手抱在胸前,臉色黑如鍋底,語氣冰冷:“哭夠了?方才陳建是給你們的第一次警告,這是第二次。要是敢有第三次,我不介意與你們算總賬!”


    “我告訴你們,你們每一個人我都辭定了。現在,給我領著你們的人,去賬房……”


    “誰敢!是誰敢辭退管家!”


    一個長相清俊的少年三步並作兩步護到山羊胡老人身前,處於變聲期的公鴨嗓與他清秀的臉龐絲毫不搭。


    沈靜眯了眯眼睛,麵前的人是年輕男性,還敢跟她叫板,這多半是霍昶的弟弟,霍開。


    沈靜無心替霍昶管教兄弟,凜然道:“你讓開,這裏不關你的事。”


    霍開不依不撓:“這是小爺要保的人。他們都服侍得極好,你憑什麽辭退他們,就因為他們擋了你拿管家權的路?”


    “管家家中還有七十老母和兩個孫子,總買辦家中八十老父臥病許久…….這類情形數不勝數,如果斷了他們的生路,情況可想而知。你可有父母,你的做法與殺人無異!”


    沈靜本不想和霍開計較,但是這幾句話實在是激怒了沈靜。


    京城人盡皆知沈家滅門,隻有沈靜一人獨活。她雖然不是原身,但是她從小在孤兒院中長大,更能體會所謂父母親情於一個人的意義。若是原身在這裏,怕是要被霍開氣死吧!


    周圍人聽了霍開的話,都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涼氣,霍開卻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出言不遜。


    沈靜輕蔑地“哼”了一聲:“你個少爺知道些什麽?”


    “我不過聽茜寶草草講了半個多時辰,就知道管家欺壓府內侍女,你說的那兩個孫子,是他老來得子!”


    “買辦貪汙府內錢財上十萬兩,你光喜歡他每天給你買有趣玩意兒,怎麽不想想那些錢都哪裏來的?”


    沈靜伸手拿過賬本,“啪”地拍在霍開臉上,在霍開白淨的臉上留下淡紅的印子。


    “少爺,收起你高高在上的同情心!”


    “多回去讀點書!我現在給你賬本,你看得懂嗎?”


    霍開被罵得漲紅了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沈靜不管他,朝著人群破口大罵:“你們這些無用之人,自己做下的事情不敢認便罷了,往我的院子裏安插這麽多眼線我還沒跟你們追究,現在竟然攛掇小孩來當自己的擋箭牌?”


    “茜寶!把爛賬拿過來,讓他們賠錢!他們拿不出錢來,就讓侍衛直接去家裏搜!”


    “本夫人今天一定要把國公府的錢拿回來!”


    “霽音,把侍衛叫過來,給我把這些狗東西都打一頓扔到衙門去!”


    “該坐牢坐牢,該流放流放。我國公府決不姑息養奸!”


    沈靜一把拽住想要趁亂逃走的霍開,霽音眼疾手快地把他提溜起來。


    沈靜拍了拍他清瘦的肩膀,扯出淡淡的笑意。


    “等著。”


    “嫂嫂把這邊解決完,再來教你今後如何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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