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聖旨以後,伍子充食不下咽,吩咐安營紮寨以後,立即召集四子在城外樹下坐下商議。


    陛下突然降旨讓為父譴一子進京侍駕,不知意欲何為?


    伍瑞說道:難不成我們父子五人在國葬那天所立下的功勞陛下知道了,要進行封賞。這也不對,劉安現在深得聖寵,應該不會為我等表功。


    依我之見,陛下是不相信我等,在防我等。伍旭說道……


    對,陛下此舉表麵上是在培養我等,重用我等,實則讓父親譴子進京當人質,這樣父親在鎮南國就不會輕舉妄動了。三位兄長皆是國之棟梁,我年紀尚幼,由我到京城當人質吧!伍照說道。


    伍功說道,還是由我去吧,我武藝高強,尚能自保,四弟足智多謀,到不如在家輔佐父親治理藩國。


    伍子充思考片刻,極不情願地說道,還是照兒前去吧,為父有預感,他在京城比在鎮南國鬧出的動靜會小一些,他的智謀也能為我等贏得機會。


    一夜無話。


    黃昏獨上高樓欲望還休,樓梯橫斷離別之忌,一彎新月如鉤。蕉心未展丁香也是含苞未放,它們同時向著春風各自憂愁。日出東南方照耀高樓,樓上心懷離愁的人唱著石洲。縱然眉黛像春山、春山如眉黛,也不知承受得多少憂愁?


    伍照朗誦者古人佳作,喝下三杯烈酒之後與伍子充等正與四人告別。


    照兒前去無念,有你三位兄長在,家裏一切安好,國中之事我等依你之計為策,循序漸進,富國強兵,為你做後盾。這有錢十萬兩作為起居費用,京中有事,多與王朗商議。


    四弟,你就安心地去吧,我和你二哥,三哥會照顧好父親和母親的。


    父親,三位兄長切記,富國強兵才是正道,你們越強大,我就越安全,你們請回吧。


    李公公崔道:四王子快走吧,別當誤了形成。


    伍子充送上錢票一萬貫,說道:公公一路勞頓,犬子伍照年幼無知,還望公公路上照應。


    好說,這是奴才本分,我等就此別過,鎮南王和三位王子一路保重。於是,伍照踏上了返京的路上,誰料卻一去不複返,伍照自此再也沒有回到鎮南國,也沒能見到父母兄長一麵。


    太湖邊上,這位老頭七十餘歲,頭發花白,胡子齊腰,戴著鬥笠在岸邊柳樹下坐著,一動不動,像在練習高深武功,又向在思考一生起伏。沉靜了大半天,炎熱的天氣和迎麵吹來的大風沒有絲毫影響,老頭雖然年邁,卻精神十足。


    爺爺一連在此安座了七天,孫兒雖然不敢多問,但想必心中有事,朱七七問道。


    爺爺瞞不過你,也不再瞞你了,我在等人。


    是在等王明陽先生嗎?


    對,隻有他和另外一個能幫我們。我已行將就木,你父親和三位伯伯先我而去,白發人送黑發人,可悲啊?說道這裏,老頭原先精神可嘉的麵容一下老態龍鍾。


    爺爺是孫兒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您可要保重。


    放心吧,我的好孫兒……老頭長歎了口氣。


    爺爺怎麽了?


    七七,我的好孫女,你是我唯一的牽掛,沒給你找個好人家,我死了也不冥目啊。


    爺爺,雪山派需要您,孫兒需要您。


    爺爺知道,我們繼續等吧,陽明陽先生應該今天會到。


    這天下午,老頭繼續在柳樹下安座,用手中玉簫吹著憂傷的曲子。朱七七一聲白衣,頭戴鬥笠,長發飄飄,口戴麵巾,亭亭玉立地在旁邊侍候。


    曲子雖好,技藝絕倫,就是太過悲傷了點,在下王明陽與諸弟子聞曲而來,見過老先生。


    在問陽明陽先生大名,今日得見,果真氣宇不凡。在下雪山派朱國治見過先生和各位大俠。


    朱老門主有禮了,旁邊這位就是十九宮主朱七七吧?


    都說雪山派朱門主殺人如麻,作惡多端,看來江湖傳言不可信,隻是不知門主和宮主千裏前來,所謂何事?


    久聞先生高義,耳聞先生萬裏南下解圍,家財散盡救民,乃當世真神,現特來求助,還望先生相助。


    朱門主請說,隻要晚輩能盡綿薄之力,當全力而為。


    我雪山派大劫,膝下四子和三千高徒已喪命,而今之剩下我祖孫二人相依為命,仇家卻在四處追殺。如今老夫時日不多,現南下中原之位複仇,了卻今生唯一心願。但中原江湖正派均視我等為魔,必將全力絞殺,所以想借先生威望與江湖各派解釋,待我等了卻心願後,必將已死謝天下。


    這是老夫唯一的親人朱七七,天生麗質,聰明絕頂,現拜先生為義父,望先生成全。


    好吧,我答應你,王明陽說道。


    七七,快拜見義父,朱國治說道。


    女兒朱七七拜見義父,拜見各位兄長。


    吾兒快快請起,王明陽說道,於是與眾弟子吩咐道,自今日起,朱七七為我王明陽之女,爾等之妹。爾等需舍命保護。


    徒兒知道了,師父請放心,我們在七七妹在。


    朱國治說道:感謝先生及各位大俠大恩,老夫可以冥目了。


    雪山派大劫,朱門主仇家可否告知,我等盡綿薄之力,王明陽說道。


    都是陽明先生義薄雲天,果然不假,隻可惜老夫一生所走左道,不能做先生知己。唉……雪山派大劫,我的仇家與江湖無關,還是老夫自己解決吧,有勞先生了。


    王明陽說道:好吧,那我等告辭。七七隨我等離去,還是陪伴朱門主?


    義父在上,爺爺離不開我,我先在此侍候爺爺吧,義父和各位兄長先行離去,女兒日後來行。


    好吧!告辭……告辭……告辭。


    王明陽等走後,朱國治如釋重負,卻依舊如故地等著。


    爺爺還有心事嗎?


    我早上說過,有兩個人可以幫助我等,王明陽是一個,還有一個今日必當前來。


    誰,有比我義父還厲害的人嗎?


    此人不厲害,市井小兒,但不可或缺。


    那好,孫兒陪著爺爺一直等。


    我的好七七,爺爺好久沒有聽到你彈奏了,今天心情好,給爺爺談一曲笑傲江湖吧?


    好的爺爺………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隻記今朝。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天知曉。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淘盡紅塵俗世幾多嬌。清風笑,竟若寂寥,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蒼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癡癡笑笑,啦……。


    爺爺為何如此高興?朱七七問道。


    因為我遇到了平身知己,人生有一知己如此,足矣!


    您是說王明陽先生,可您才見了他一次,而且不足半天時間,怎麽就成了知己呢?


    因為他懂我,我敬他,我倆一見如故。


    說道此處,朱七七不由得想起樹林一夜,那天早晨伍照的回牟一笑,雖然笑得傻,笑得癡,但確不失風度。十八年來,還真沒有誰能聽懂她的琴音,懂她的心思,或許天意如此,人生知己僅此而已,過時不候,不知道能否與他在見麵。


    見朱七七發呆,朱國治連忙說道?


    怎麽了寶貝,快快快,在談幾次,在談幾次。


    祖孫二人你彈我唱,好深入迷,全然不知他人靠近。


    李安李公公和伍照聽到美妙旋律,看著二人著迷,便不再叨擾,而是命眾人在五百米之處安營紮寨,休息一宿再行趕路。


    李公公與伍照拿著烈酒前行,悄悄來到祖孫二人後邊,伍照不由自主說道:主人有酒歡今夕,請奏鳴琴廣陵客。月照城頭烏半飛,霜淒萬樹風入衣。銅爐華燭燭增輝,初彈淥水後楚妃。一聲已動物皆靜,四座無言星欲稀。清淮奉使千餘裏,敢告雲山從此始。


    祖孫二人方才“如夢初醒”,朱七七說道:是你,你不是前往鎮南國了嗎?怎會在此。


    我與父親及三位兄長隨行道了南陽城,每想李公公早於在城外等候,現奉皇上之命前往京城侍駕,特隨李公公前往京城,這位就是皇上近臣李公公。


    草民朱國治、朱七七拜見李公公。


    老人家就是雪山派掌門朱老前輩,晚生聽王明陽先生說過,伍照說道。


    哦,既然知道老夫,有何感想?


    傳言謬論,不足為信。我觀老門主雖然年越七旬,卻仍氣度不凡,當為蓋世英雄。


    李公公自小在宮中長大,自然不知道雪山派,也不知道魔道大魔頭,到覺得朱國治氣度不凡,朱七七美若天仙。


    十九宮主,我雖不是江湖人,卻知江湖事,尤其佩服爾等恩怨分明的江湖氣概。半個月前所見,小生終日難忘,現得再見,實乃三生有幸矣。伍照說道:


    李公公說道:相逢是緣,相知緣分,既然有緣,何不大賬相聚。於是祖孫二人與李公公和伍照來到了大賬內做客。


    李公公本來受左丞相劉安所托,欲在途中為難伍家眾人,沒想到隨伍照前行五日來,已被伍照年紀輕輕,氣度不凡,文采卓著,出售闊綽,行俠仗義等少年英雄之氣概所折服,已成為桌上好友。


    不知朱門主和十九宮主在此何為?伍照問道。


    老夫在等你!


    伍照、朱七七、李公公三人一驚……


    伍照心想,難道我得罪了雪山派,這老魔頭要來殺我,但也不像啊?此人麵容慈祥,到像個慈祥的老爺爺,怎會是大魔頭呢。


    朱七七感到很疑惑,這混小子不務正業,身為王子,空有才華卻甘為小地主、農民,有何本事為我等解圍呢!


    李公公欣喜,伍照小兒雖小,卻本事通天,朝中眾臣、江湖大佬皆有好評,日後前途無量。


    老夫手裏有驚天秘密,隻有皇上方能化解,皇上也可借此掃除奸佞,朱老夫複仇,完成心願,眼下隻有二位能帶我們祖孫二人麵見皇上,所有我們在此等了五天。


    啊,原來如此,我就知道我這混世小子不堪大用,伍照說完,眾人大笑。


    朱門主,十九宮主,小王同意帶你等麵見皇上,隻是不知李公公意下如何。


    李公公想到,伍照雖然放蕩不羈,但膽大心細,不會隨口答應,況且這祖孫二人非常人也,如真如朱國治所言,可幫了他二人,還能為陛下立下一功,於是欣然答應一同前往,並幫助安排麵見陛下。


    眾人欣喜,於是多喝了幾杯,酒至半鼾,眾人回各自營帳休息。


    第二天醒來,眾人一齊趕路,李公公突然問道:不知小王爺在京城可有住宿,我聽說陛下給小王爺安排的職位不高,恐無法解決住宿。


    聚賢莊莊主王朗與我父親及三位兄長友善,我此次入京,就先投靠王朗兄,暫住聚賢莊吧!


    什麽?李公公、朱國治、朱七七大驚,齊聲問道。


    三位有何不妥嗎?


    唉……唉……唉,三人一齊長歎。


    朱國治陷入沉思,王朗竟然與鎮南王一家故交,如果不是王朗反叛,國葬期間的兩千人翻盤背叛,打得雪山派三千高徒毫無防備,自己的四個兒子和三千高徒定然不會被絞殺殆盡,甚至可以殺掉梁坤、梁寬、梁師立和梁師都,重奪大梁江山。隻是事情已經發生,朱國治已經行將就木,也


    認可了明景盛世的文治武功,此時雖有感概,卻也坦然。好在王朗一門已被誅滅九族,也算大仇得報了。


    李安說道,小王爺有所不知,就在你等離京的後三天,左丞相劉安接到密報,說王朗通敵叛國,國葬期間的兵變,就是王朗的兩千護院高手和北漢國勾結,意圖不軌,刺殺陛下和王公大臣,幸得老相國劉瑾和現相國劉安、楚王梁平、吳王梁安及康親王梁師立等奮力拚殺,方才將其剿滅。陛下灼左丞相派人查證,認證物證確鑿,王朗親口承認。


    王朗一族五千餘人已被滿門抄斬,其家產充公,讓你想不到的是搜出錢五百萬貫,真是財大氣粗啊。同時牽連道五位六部侍郎,三位軍區提督,六位州府都督,正四品以下官員八十餘人。這位王大財主真是勾結大臣,通敵叛國,荼毒百姓,罪無可赦啊!


    啊………


    伍照聽聞,一下七竅流血,從馬上墜下,於是大哭道:王朗兄,我來晚了,我對不起你啊,在路麵麵向京城方向跪下叩頭大哭,叩拜不聽,哭聲不止。


    突然,伍照口吐鮮血,一時暈了過去。


    醒來時已是六天後的四月初一,伍照躺在床上,原來是朱國治和朱七七一直在照顧。


    你醒了,你都昏迷六天了,如果不是我爺爺用內功為你療傷,你早就沒命了,朱七七說道。


    伍照說道,感謝朱門主和十九宮主的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我們這是在哪兒?


    這裏是李安李公公府邸,幸虧李公公大度收留我等,否則我們隻能露宿街頭了。


    黑夜將至,李公公休班回府,知道伍照醒來之後大喜,不顧上吃飯便前來看望。


    小王爺醒了,這就好這就好,可把我給急壞了,我受鎮南王所托照顧你,真要有個三長兩短該如何是好啊。


    見過李公公,讓李公公破費了,小人萬分感激。


    不要這麽客氣了,你先起來,我讓下人準備晚宴,將朱門主祖孫二人請來,給你補補。


    謝謝李公公……


    當日晚宴,眾人說了很多,包括伍照怎樣在京城落腳,怎樣與父兄聯絡,怎樣聯係義兄楚王梁平等,當然,說得最多的當是怎樣幫助朱家祖孫二人麵見皇上等等。


    四月初二一早,李公公帶著伍照麵見皇上。


    臣伍照接旨,前來複命,吾皇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照兒請起,本來你父子五人已經離京,但眼下王朗一族通敵叛國,牽連朝廷官員百餘人,眼下朝中四平以下官員已外放州縣補缺,朝廷無人可用,隻好讓你前來了。


    臣感謝陛下隆恩,定當全力辦差,為陛下分憂,伍照說道。你先任禦前都指揮吧,正五品,直接聽命於朕,出入自由,無召可在家中等候,待時機成熟再行加官進爵。


    臣謝陛下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等退下吧!


    伍照回到李公公府邸臥床休息,心想人質其實也不難當,雖然是閑職,卻有俸祿可領,還是正五品,最好的是不用上朝,不用到衙門辦公,正好可在京城買一塊土地,當個小地主。


    晚上,李公公回府,伍照從他口中得知,其他四大藩王也譴子入京,同自己一樣擔任閑職。心想這人質是坐實了,改日當抽空拜訪一下其他四大王子,以便日後有個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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