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婆婆在前堂碰麵後,我說了要住在二節樓裏,婆婆掃了眼我和曲文手腕上的鐲子說了句。


    “除了正房,剩下的你們隨便住。”


    婆婆說完,挽起高問川的手朝正房走去,身後看宅子的老趙叫住了高問川。


    “半年沒給發工資了,既然您來了,是不是給結一下?”


    老趙陪著笑臉商量。


    高問川沉著臉道,“不是給你們留財務電話號了嘛,你不找財務找我做什麽?”


    “財務說沒錢……”


    “有沒有錢也得發工資,我轉給你吧。”


    高問川說著拿出手機,老趙老臉笑成一朵花。


    “您還是給現錢吧,要不然這錢都進我兒子兜了……”


    一提現錢把在場的三個大佬都給難住了,高問川和我婆婆湊來湊去才湊出來一千塊錢,婆婆逼著曲文把兜裏的錢都掏出來,也才勉強夠兩千,距離一萬二還差一萬。


    我看了半天熱鬧,施施然道,“高問川,你轉給我一萬二,我給你拿一萬。”


    三個人都被我的財迷震驚了。


    “你轉賬一萬為什麽要一萬二?”高問川不忿地問。


    “你帶那麽多少錢幹嘛?”婆婆跟著問。


    我雙手環抱胸前回我婆婆,“習慣。”


    又回高問川,“懂不懂什麽叫手續費,你願意轉就轉,不願意拉倒。”


    都是認錢的主,想道德綁架我門都沒有。


    最後,高問川轉賬我拿錢,老趙樂顛顛捧著錢要走又被我叫住。


    我讓老趙寫收條簽字,又把錢和欠條放在一起拍照,這才放老趙走。


    三個人盯著我看,我一係列操作後把照片轉給曲文。


    曲文轉給我婆婆,我婆婆轉給高問川,高問川轉給財務,告訴財務轉給他一萬四。


    財務很快回複,老趙半年前就死了,工資包括喪葬費都已經跟他家人結過了。


    青天白日的,玩的什麽聊齋,我嚷嚷著要走婆婆不肯,高問川後悔沒給老趙拍照,曲文帶著我去了村裏。


    曲文繪畫技藝高超,畫了老趙的畫像給村長看。


    村長不看畫隻盯著我和曲文手腕上的鐲子看。


    “斷情鐲,斷蹉跎,藍橋玉杵落,竊藥何婆娑。”


    村長神神叨叨的,我覺得這個地方有問題更想走了。


    “你在說什麽?”曲文擰眉問。


    “哦,嗬嗬……”村長訕訕笑了笑,“是我們村子裏流傳的一句話,說的就是這對鐲子的主人,也就是老趙看的那棟宅子的老祖宗。”


    “你是說這對鐲子是高問川他家老祖宗的?”


    我緊跟著問了句,與曲文對視一眼,彼此都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應該說其中一隻是,另一隻被他們家的老祖宗送給自己心愛的姑娘了,可惜天意弄人,倆個人到死也沒在一起。”


    “你以前見過這個鐲子?”


    村長搖頭,“沒見過,但這款式我知道,龍鳳分頭,太不吉利了……”


    說到這裏村長及時打住,看了眼曲文畫的畫像。


    “這人確實是老趙,死了有半年了,你們怎麽想起來打聽他了?”


    “老公,走吧。”


    我一分鍾都不想在這裏呆了。


    曲文抓著我的手安慰,“有我在,別怕。”


    我不滿地甩開他的手,“你以為你是鍾馗呀,我不,我就要走。”


    村長幹咳兩聲打斷我倆,“二位方便說下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曲文沒說,我更不想說,但曲文第一次沒順著我的意思離開,而是返回了高家老宅。


    婆婆聽說已經找村長確認過老趙半年前就死了,玻璃尿酸撐起的臉難得露出一絲憤然。


    “高問川,你過來。”


    婆婆的語氣一點都不客氣,像是在叫小貓小狗,還是惹她生氣的那種。


    高問川單手插兜踱步過來坐下。


    “你們高家什麽意思,才來就給我下馬威,如今又弄個死了半年的人來嚇人,你就這樣任由他們欺負?”


    不愧是獨自撐起一個家族企業的女人,冷靜下來婆婆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玄機。


    高問川淡定道,“欺負到你了嗎?”


    婆婆,“……”


    直到這時我才發現,高問川已經變了,從前的他陽光開朗沒有城府,而今的他心思深沉喜怒不形於色。


    我自問我不喜歡這樣的高問川,我更喜歡……


    曲文捏了捏我的手,我回神,轉頭看他。


    “想什麽呢?”曲文的不快全寫在臉上。


    我剛才隻顧想事情盯著高問川就沒動過,這家夥肯定是誤會了。


    “我想著他沒你好看,還是我老公最帥。”


    話一出口氣氛尷尬,我卻渾然不覺。


    “老公,你說這鐲子是不是沒什麽用呀,我怎麽越看你越喜歡呢。”


    婆婆臉色鐵青,我偏笑嘻嘻問曲文。


    曲文無視婆婆的瞪視寵溺地捏了捏我的臉,“所以說你是又想要錢又想要人,是不是有點貪得無厭?”


    雖是這麽說,但曲文笑得開心,笑意直達眼底。


    婆婆被高家下臉麵又被我和他兒子一唱一和地打臉,可她好似吃了秤砣,仍沒有走的打算。


    回到二節樓我癱在貴妃榻上長歎,“老公,我盡力了,你媽算是非高問川不嫁了。”


    曲文早知道我那樣氣他媽是為了阻止她和高問川成婚,可他還是麵色陰沉,仿佛我真犯了什麽大錯。


    “你是不是特別不想他們結婚?”曲文板著臉問。


    我雙手環住曲文的脖子,“我剛剛說的都是真話,你聽什麽了?我喜歡的是你,不想他們結婚也是不想你不開心。”


    “為什麽,你不是隻認錢不認人嗎?”


    我歎了口氣,道,“我小時候媽媽嫌家裏窮跟別人跑了,我五歲時爸爸又因為沒錢丟下我走了,奶奶拉扯我長大,卻因為生病沒錢交醫藥費死了,高中到大學我一心一意愛著高問川,他卻因為繼承權而最終放棄了我,所以是這個世界告訴我認錢才是正道……”


    曲文從未聽我說過這些,他心疼地俯身吻了吻我的額,輕輕一吻無關情欲。


    “我隻知道你是孤兒,還真不知道這些。”


    我笑笑,道,“其實你是個很好的財主,包吃包住談錢從不傷感情,很難能可貴,所以我必須要讓你時刻保持開心,長命百歲。”


    曲文聽了哭笑不得,“你個小財迷,如果我哪天窮了掏錢就是在要我的命,你還想著我長命百歲?”


    “沒事,到時候我養你。”


    曲文大笑,“你懂不懂法律呀,你我是夫妻,我窮了你也富不了,我背了債你也要跟著還的。”


    我認真想了半天,隻想到一個解決辦法。


    “要不,咱倆還是如你媽願離婚吧。”


    曲文丟下我就走了,看背影氣得不輕,走路都是跺著腳走的,像是要踩死誰。


    折騰半天我有點累了,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卻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裏公主愛上了敵國的皇子,皇子也對公主一見鍾情,可當他們了解到彼此真實的身份後茫然了。


    後來皇子打了一對分頭龍鳳鐲一人一隻,他說,“斷情鐲,斷蹉跎,藍橋玉杵落,竊藥何婆娑。你我若情比金堅,此生不二心,若終是難敵紅塵萬丈,就莫要再彼此蹉跎。”


    倆個人各自戴上龍鳳鐲,在邊城分道揚鑣……


    彈指間三十年過去,皇子在戰場上受傷失明,國破家亡後靠賣藝為生,哪怕快餓死了都沒動過賣鐲子的心。


    公主被逼嫁給將軍,將軍娶到了心愛的女人便誓死效忠,為她的父皇連滅三國。


    公主集榮寵於一身,可她並不快樂,與將軍相敬如賓卻不許將軍近身。


    一日,公主乘車路過,見有幾個地痞欺負一個賣藝人,賣藝人手腕上係著破布條,在與地痞打鬥間露出了裏麵的鐲子。


    等了盼了三十年,有情人終相聚,公主拉起皇子的手奔逃。


    站在高高的城牆上望著天邊的晚霞,公主與皇子將手裏的龍鳳鐲頭對頭,分別多年的龍鳳,龍吻鳳,鳳吻龍。


    “三十年從未蹉跎,我願為你傾盡一生。”


    公主說著,回頭看向帶兵趕過來的將軍。


    皇子看不到身後持劍逼近的將軍,迎風喟歎。


    “幸與公主相遇,此生無憾。”


    將軍看著自己愛了一輩子的女人笑容燦爛的與瞎子說話,眼裏盛滿柔情,那是她從未在他麵前展露過的歡喜。


    “你們走吧……”


    就在公主拉著皇子準備跳下城牆時,將軍叫住了二人。


    將軍說到做到,分別了三十年的倆個人走下了城牆。


    公主與皇子當晚成婚,倆個人交付了彼此。


    為了收買將軍為他繼續賣命,聽聞此事的皇帝當夜便派殺手殺死了落魄皇子。


    翌日,公主從甜睡中醒來,皇子的屍體已經涼透,公主又被帶回了將軍府,從此成了行屍走肉。


    值得慶幸的是,公主懷孕了,生了個男孩。


    皇子的家族還在,聽聞此事後偷偷領走了男孩,臨離開時,公主把皇子佩戴的鐲子留給了男孩。


    沒多久公主抑鬱而終,臨死前將自己的鐲子送給了將軍,將軍為了紀念公主便留下祖訓,以後代代相傳,長嫡女繼承龍鳳鐲並冠以公主的姓名。


    而皇子家族聞此消息,為了紀念慘死的皇子,便留下同樣的祖訓,男孩在繼承龍鳳鐲時冠以皇子的姓名。


    就這樣,龍鳳鐲傳到了民國時期,與公主和皇子同名同姓的倆個年輕人相遇……


    但站在不同陣營裏的倆個人終究隻能以悲劇收場,男人去了海峽另一邊,女人留在了海峽這一邊。


    男人臨離開前留下了自己的龍鳳鐲,女人守著一對龍鳳鐲等著男人回來。


    如此匆匆又過了數十年,女人遺憾離世,男人也終未歸來。


    我突然驚醒,夢中情景曆曆在目,我有些慌,想找曲文說說話。


    趿鞋下地,我出門到處找曲文……


    荷花池畔垂柳下,曲文修長的身影與一抹小巧身影融在落日餘暉中,看起來是那麽的和諧,我不知為何故意放輕了腳步,走到近前竟未被二人發覺。


    “論家世論學曆論地位,她哪一樣比得上我,我真不知道你看上了她哪一點。”


    雖然女孩沒指名道姓,但我知道她口裏的她說的就是我。


    曲文無動於衷有人如此詆毀自己的妻子,我倒沒什麽感覺,畢竟當初我嫁他圖的就是他的錢而非人,可以說我對感情的事已經死心了,錢是我的唯一。


    “曲文哥,你怎麽不說話?”


    “說什麽?”曲文尬聊得讓人想撞牆。


    “說你喜不喜歡我這樣的,有哪裏不滿意的我可以改。”


    嘔吼,還帶這樣的?我震驚,甚至有點羨慕曲文,如果有個人肯為我做到此種地步……咳,我還是認錢。


    “我現在沒心情聊這些。”


    女孩沒再說話,一點點靠近曲文,最終把頭貼在了曲文肩上,曲文並未躲開,而是依舊靜立於最後的一絲天光中。


    我趁機拿出手機拍照然後發給曲文,附上,‘是淨身出戶還是收買我?’


    曲文驟然回身,我拿著手機朝他晃了晃。


    女孩也發現了我,大大方方地同我問好,我連個眼神都懶得分給她,插足婚姻的無論怎樣都不值得被尊重。


    “咱倆還沒斷情呢,你媽就連後路都給你鋪好了,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曲文聽了直笑,“你吃醋了?”


    “別說沒用的,回答我的問題……”我擺弄著手機斜睨曲文。


    “好吧,你想怎樣?”


    我認真想了想,“還是淨身出戶吧。”


    曲文自己有公司且身價不菲,所以僅僅是婚內共有財產就已經比一隻龍鳳鐲貴多了,他淨身出戶我就成了小富婆,越想我越美。


    “想的美。”


    曲文打破了我的幻想,給我轉了一大筆錢。


    女孩在旁邊看得歎為觀止,表情是既欽佩又鄙夷,欽佩曲文的同時鄙夷我。


    看到自己的存款持續升高我的心情十分美麗,對上女孩鄙夷的視線,好意提醒。


    “其實你說錯了,你還真不如我,我自己有公司有房產,你除了拚爹媽拚海歸背景,你沒一樣比得上我。”


    女孩惱羞成怒臉色赤紅,在初升的月亮下泛著詭異的白,嘴唇顫抖著要哭不哭的。


    我嗤笑一聲,“你家沒鏡子嗎?不說別的就憑你這糟糕的外貌,你哪裏來的自信敢打我老公的主意。”


    女孩再也忍受不了哭著跑開了,我雄赳赳氣昂昂跟著女孩去找婆婆。


    我到時女孩才同我婆婆告完狀,旁邊還坐著正在煮功夫茶的高問川。


    婆婆一見到我臉色陰沉,但錯在她不在我,我樂嗬嗬地問她。


    “媽,你就那麽急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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