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二爺,你這是做什麽?”


    李郎中被家奴老七踹倒在地,甘良在一旁拿著拐杖四處打砸醫館。聽到李郎中的質問,甘良冷笑道:“李老頭,我來你這兒治病是給你麵子,你居然暗中下藥害我?看來不動家夥,你怕是記不住這獲澤城姓什麽了!”


    李郎中氣血攻心,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昏倒在地。老七有些發怔,緩過神來對甘良說道:“爺,出出氣還行,這家夥要是死了,咱們可犯不上!”


    甘良哪裏還管得了這些,掄起拐杖對著昏倒在地的李郎中就是一下,說道:“老子的腿都給害了,他這條賤命賠得起?”


    老七看李郎中挨了這一下連聲兒都不吭一聲,頓時慌了神,說道:“爺,真在城裏鬧出人命,大爺可未必保得下您!”


    提起甘霖,甘良一下子就清醒多了。一口惡氣出得差不多,又開始心疼自己的腳,說道:“他死不死的和我有什麽關係,可我這腿腳要怎麽辦呐!”


    老七苦笑道:“隻能去求呂輕舟了,他那刮骨是成了的,隻有他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啊!”


    甘良聞言,看了看地上的李郎中,眼中閃過一絲陰翳,說道:“別管這老頭了,會瞧病哪有那麽容易死,走,去治腿,今天說什麽也要保住它!”


    甘府的轎子落在了呂輕舟的醫館門口,下來的卻是劉嫣。原來甘霖疼愛妾侍,劉嫣身體抱恙,加上今天這一遭是來醫館道謝,自然也要給呂輕舟幾分薄麵。


    呂輕舟將劉嫣留在前堂,二人互相恭維幾句,劉嫣便把話題轉到吉日身上。


    “怎麽不見周先生,茶館的李掌櫃也不知他的去向。”


    呂輕舟說道:“周兄乃是雲遊之人,在獲澤停留五六日已然實屬不易,恐怕是不辭而別了。”


    “啊!”劉嫣心裏咯噔一下,隱隱覺得有些失落,自己的指望還沒來得及實現便落空了。


    正當劉嫣煩悶不已,正要告辭的時候,甘良也來到醫館。他看到甘霖的轎子在門口,還以為哥哥也來了這裏,因此不敢輕舉妄動,可進門一瞧,隻有劉嫣。


    甘良想起自己這條病腿正是因劉嫣而起,現在更是有壞死的風險,心中憤恨更勝一分,罵道:“你個臭婆娘,不要臉的浪蕩蹄子,光天化日就敢乘我哥哥的轎子來醫館私會,看我不替哥哥收拾你!”


    若是甘良無災無病,那棍棒自然不是劉嫣能躲過去的,但是如今腿腳不便,又有呂輕舟護著,倒是讓甘良的暴行落了個空。甘良看在眼裏,更加篤信二人有染,罵道:“好一對狗男女,竟然還敢躲,還有王法嗎?”


    後堂的吉日本來在與母親聊天,聽到騷亂立時衝到堂前。看到甘良舉棍行凶,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一腳飛踹到甘良心口,直將他踹出醫館。


    不等甘良張口,吉日怒罵道:“你個有人生沒人教的東西,打傷我娘,今日還敢在醫館行凶,不管你是什麽身份,今天就是你的報應!”


    甘良平日欺行霸市慣了,根本沒人敢還手。一看吉日怒發衝冠,頓時麵露懼色,趕忙指使家奴保護自己。吉日做了十年的放牛郎,整天跋山涉水,身子骨不是蓋的,現在與兩位家奴纏鬥在一起,竟然不落下風。


    巡城的兵丁很快注意到了醫館門口的騷亂,一看是甘縣令的弟弟吃了虧,馬上上前喝止,順手就將吉日押解,要扭送衙門。這時劉嫣從醫館裏出來,說道:“放了這位小哥。”


    帶頭的兵丁一時為難,說道:“甘夫人,這廝當街行凶,竟然毆打甘二爺,如今放了,縣令那邊我等如何交差?”


    劉嫣說道:“甘良要打我,這位小哥路見不平方才出手,你等若是不信,便將我一同送往衙門,與縣令辯個分明。”


    兵丁一時間左右為難,躺在地上的甘良披頭散發,儼然一副發狂的做派,說道:“她與呂輕舟私通有染,我哥哥定然不會輕饒,給我抓起來!”


    甘良發話了,又扣下這麽大一定帽子,兵丁哪裏還敢怠慢,當即就將呂輕舟、吉日二人繩捆索綁,又帶著甘良與劉嫣前往縣衙。


    去縣衙的這一路上招搖過市,路上的好事之徒馬上奔走相告,大家都要去衙門瞧一瞧熱鬧。


    吉日一路上也不停嘴,罵道:“惡霸甘良,實在不良。砸我店鋪,打傷我娘!”


    吉日這一叫喊,眾人更加好奇了。大家都沒見過這個年輕的小哥,但他口中分明說甘良砸他店鋪。有聰明的想起甘良這些日子犯下的種種惡行,馬上大驚失色,說道:“這莫不是在六必居隔壁題了恨詩的那位!”


    這一驚呼,更是引得更多人圍觀,兵丁在前麵押著,眾人在後麵跟著,直到縣衙門口,方才止住腳步。


    兵丁進了縣衙,通稟甘霖,樁樁件件的事情一說,聽得甘霖頭都大了。先是呂輕舟與自己妾侍私通,這毫無疑問是甘良羅織的罪名,再然後是那被甘良打砸店鋪的少年,鋪子門口那首恨詩還記憶猶新。


    事到如今,甘霖別無選擇,換上官服官帽,坐在桌案之上,拍響驚堂木,帶著三分火氣喊道:“升堂!”


    呂輕舟與吉日二人被押解到堂前,又讓兵丁拿水火棍捅了後膝蓋,撲通一聲跪下。而劉嫣與甘良站立兩旁。


    甘霖看著甘良披頭散發,右腳浮腫,散發出陣陣惡臭,不由得有些嫌棄,說道:“堂下何人,所犯何事?”


    那甘良率先張口,說道:“哥哥,這劉嫣你可留不得,他竟敢乘著你的轎子去與呂輕舟私會!還有這小廝,當街就敢毆打縣令親屬,您的臉麵往哪裏擱呀!”


    甘霖一聽都被氣笑了,衙門外人頭攢動,弟弟說自己的妾侍與外人私通,自己的臉還能往哪兒擱?甘霖耐著性子還要仔細追問,外麵人群中又有人喊道:


    “甘良,我師傅好心好意給你瞧病,你居然亂棍打死他老人家,天理何在啊!”


    這一聲擾得衙門外麵亂作一團,說什麽的也有,甘霖實在忍不住了,自己在獲澤為官六年,哪裏有過如此陣仗,一摔驚堂木,喝道:“肅靜,外麵何人喊叫,還不速速帶上堂來!”


    衙役從衙門口將李郎中的徒弟找見,押在堂前。徒弟痛哭流涕,說道:“我剛從外麵買東西回來,就看見師傅倒在地上,已經是有出氣沒進氣了!”


    甘霖頓時感覺頭大不已,又拍了一下驚堂木,說道:“肅靜!公堂之上豈容爾等胡言亂語?都不要胡鬧,待本官一個一個問話!”


    甘霖雖說恨鐵不成鋼,但畢竟與甘良是一奶同胞,自己是獲澤城的父母官,他也有意在今天敲打甘良一番。看著弟弟如同乞丐一般,甘霖也沒什麽好脾氣,問道:“甘良,你身為本縣的胞弟,眾目睽睽之下卻不會偏袒於你。我且問你,呂輕舟與劉嫣私通一事,你可有真憑實據?”


    甘良頓時慌了神,說道:“哥哥,我親眼得見他二人在呂輕舟的醫館卿卿我我,我上去要拆散他倆,呂輕舟還護著這狐狸精呢!”


    甘霖知道自己的弟弟八成實在胡咧咧。劉嫣整日與自己如膠似漆,哪有功夫跑到醫館私會。何況她去醫館之前還與自己通稟,誰家私通會如此明目張膽?


    “呂輕舟,甘良說你二人通奸有染,你有何話說?”


    甘霖問到自己,呂輕舟不慌不忙,先作了個揖,說道:“大人,您明察秋毫,夫人到醫館之事乃是來感謝呂某前日治病,我與夫人也隻是在前堂寒暄一二,藥童也在一旁,斷無光天化日行此有悖於人倫之事的道理啊!”


    原本就是甘良含血噴人,甘霖自然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偏袒他。而今摘清了自己頭上的帽子,甘霖心中鬆了口氣。剩下的事情不管多大,自己總有辦法保下弟弟一條命。


    “既然有人可證明,那此事自然是捕風捉影。況且嫣兒前去醫館,本縣是知道的,甘良,你莫要再口不擇言,壞了你兄嫂的名聲!”


    甘良咬了咬牙,繼續說道:“我也是為了哥哥您好啊!好,權當我看走了眼,但這小子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要打我,還好我身子不錯,隻是微微退了幾步,這賬要怎麽算?”


    甘霖太陽穴跳得腦仁都是疼的,不管是維護呂輕舟還是劉嫣的名節,把甘良踹得躺床上半個月都不多。但動手畢竟是動手,沒有那麽輕易了結。


    “躺下毆打甘良者,還不報上名來?”


    吉日有樣學樣,作了個揖,開口道:“回大人,小人喚作吉日,乃是獲澤駿嶺人士。”


    吉日知道這時候急不得,如果自己那一腳定成挾私報複,絕對沒有他好果子吃,但是如果是見義勇為,甘霖就不會插手,甘良也隻能咽下這個啞巴虧。


    但甘霖畢竟是十年寒窗苦讀,一朝考取功名,兩榜進士的底子換來一任知縣,哪有那麽容易糊弄。他沉吟片刻,問道:“莫不是六必居旁題下恨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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