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瑞絲舉起火把四處走動了起來,她想先尋找一下自己的隊友,不管是死是活,她都要先確認一下。


    “麗莎、莎莉、馬可、莫莫羅,你們聽得到嗎?”


    四周的牆壁像是人工堆砌的一般,桃瑞絲甚至看到了牆壁上刻畫的扭曲文字和充滿惡意的圖案,桃瑞絲隻是看了一眼就感覺頭暈目眩的。


    這裏似乎並不是在二層出口下麵的,她沒有發現上麵有洞口。


    桃瑞絲向前走了幾百米,地上除了屍體還是屍體,一個活人都沒見到,走了半個小時,桃瑞絲停了下來,她默默地盯著地麵上的一具屍體,這個屍體被砍去大半個身子,血液像噴泉一般噴射而出。


    “這些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桃瑞絲皺起了眉頭,她整整盯了一個人十幾分鍾了,以這個人的出血量,血液早就流幹了,為什麽還沒有停下。


    嘭——嘭——嘭——


    遠處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桃瑞絲把火把插進一旁的血河之中,自己鑽進了一旁的牆壁夾縫之中。


    ‘有東西過來了,從腳步聲判斷,體重至少有2噸左右,肯定不是人,但是這腳步聲明顯就是兩足類,人形魔物....’


    桃瑞絲握緊了手中的長劍,她沒有緊盯著牆縫的出口,強大的生物對於視線是很敏感的,要用餘光看。


    ‘近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束火光從牆縫外傳來,鐵器在地麵拖拽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嘭——


    一隻魔物舉著火把停在了牆縫外,足足有三米高,簡陋的盔甲,猙獰的雙角,牛蹄狀的雙腳,拖著巨大的斧子,哪怕沒有看到麵貌,桃瑞絲也認出了眼前的怪物是誰。


    ‘牛頭人!’


    桃瑞絲的身體繃的緊緊的。


    “嗚...”


    隻見那個牛頭人看了看腳下的插在血河裏的火把,彎下腰把火把從裏麵拔了出來。


    它在疑惑,為什麽這裏有一柄火把,以它的智商根本無法理解。


    “吼——”


    遠處傳來一道吼聲,這隻牛頭人聽到吼聲把火把一扔,順著吼聲的方向走去。


    直到牛頭人走遠之後,牆縫中才傳出輕微的呼氣聲,桃瑞絲左手握拳抵在胸口,她剛剛完全忘記了呼吸,直到牛頭人走遠之後,她才感覺到一股缺氧的窒息感。


    ‘牛頭人,這裏居然有牛頭人,要報告公會....’


    牛頭人是十分強大的魔物,隻有在地下城深處才會出現,傳說牛頭人是惡魔的爪牙,有牛頭人出現的地方,必定有惡魔的足跡,桃瑞絲自認為自己青銅級戰士的實力是打不過的。


    拿出自己的冒險者卡片,卡片上有緊急求救的功能,希望這個地下城沒有隔絕魔法的能力。


    在卡片上輸入自己的鬥氣,上麵的身份信息漸漸隱去,桃瑞絲在卡片上寫了起來。


    “二層有牛頭人,請求救援,桃瑞絲。”


    卡片隻能寫下幾個字,桃瑞絲的手離開了卡片,卡片冒起一股藍色的火焰,隨著火焰的燃燒,卡片被燒成一抹灰燼。


    ‘希望能夠傳達到。’


    桃瑞絲默默地坐在地上,經過剛剛的危險,放鬆下來之後她感覺到自己的肚子開始餓了,從儲物戒指中拿出自己儲備的食物。


    ‘不知道麗莎他們怎麽樣了,儲物戒指在我手上,他們沒有吃的,就算沒死也堅持不了多久。’


    “麗莎、莎莉、馬可、莫莫羅....”


    桃瑞絲雙手抱膝,口裏輕聲念著自己失蹤的團員。


    第二天一早,公會旅館中,迦勒把纏在自己身上的埃娜扒了下來。


    昨晚地下城震動停止之後,埃娜說什麽也不睡覺,掛在迦勒身上不下來,迦勒隻能抱著埃娜哄了半天,才把她哄睡。


    站起身的迦勒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身體,感覺身體裏就好像那雪花屏幕一樣。


    “哎呦,半邊身子都麻了。”


    腳下一軟,迦勒跪在地上。


    他揉了揉酸疼的腰,覺得應該教埃娜一招奪命剪刀腳,不然都對不起她這雙腿。


    那雙腿是真的要命,睡覺時無意識的用力,居然讓埃娜用出地麵技的效果。


    “這家夥,睡覺的時候睡姿居然這麽不好,腰都要斷了”


    整整一晚上,迦勒覺得自己遭受了一整晚的酷刑。


    “以後說什麽也不能再這樣一起睡了。”


    迦勒一臉後怕,要不是自己昨晚及時醒了過來,說不定埃娜連十字固都用上了。


    扶著腰爬了起來,迦勒推了推埃娜。


    “埃娜,醒一醒,要走了。”


    昨晚埃娜一直吵著要走,迦勒好說歹說才讓她同意等今天取了武器才走,結果現在還在睡懶覺。


    埃娜睡眼朦朧的坐了起來,昨晚鬧了半夜,她還沒睡飽呢。


    “嗚嗯,哥....”


    迦勒捏了捏埃娜的耳朵,把兩隻軟趴趴的耳朵立了起來,又使勁搓了搓她的頭發,兩人打鬧了一番,埃娜終於清醒了過來。


    一醒過來,埃娜就想起了昨晚的異常,她凝神感應了一下地下城的動靜,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


    “怎麽消失了,一點能量痕跡都沒有,這不可能。”


    暗係能量可不是隻能在夜晚存在的東西,哪怕是在白天有所削弱,也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


    迦勒注意到埃娜的表情,似乎是有新發現,迦勒問道:


    “怎麽了?”


    埃娜一臉奇怪地跟迦勒述說她的發現。


    “哥哥,地下城的能量消失了,好奇怪啊....”


    地下城中,桃瑞絲經過一晚上的休息,終於感覺恢複了,她看了看身上的日月針,時間已經是白天了。


    小心地向牆縫出口挪去,牆縫之外透出一股白色的亮光,桃瑞絲仔細地聽起外麵的動靜。


    “好安靜啊,連血液的流動聲都沒有了。”


    難道那些屍體的血都流幹了不成,桃瑞絲探出了頭一查究竟。


    桃瑞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不可思議地看著牆縫外的通道,看著這個通道,她甚至以為之前晚上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


    幹淨明亮的通道,清新的空氣,那滿地的屍體消失地無影無蹤,就連牆壁上的文字和圖案也跟晚上的截然相反,充滿了神聖感。


    桃瑞絲仔細辨認了一下,這是某位神明的祭祀文字,她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畢竟她隻是一個冒險者而已,沒去過學院,除了認識大陸的通用文字之外,還能辨認出這是祭祀文字就已經算是很厲害了。


    桃瑞絲捂住了嘴巴,害怕自己會發出聲音,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奇怪的地下城,明明是在地下城二層,她卻能感受到從天上中照下來的陽光。


    明明之前還是一副地獄一般的通道,現在卻變成一處神聖的,像是神殿的過道一般。


    明明之前滿地的屍體,血流成河,現在的地麵卻是幹淨明亮,桃瑞絲甚至能夠從地麵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我逃出來了?’


    一個想法從桃瑞絲腦海裏湧現,但是下一秒就被她否決了,她的位置絕對沒有變化,變的是這個地下城。


    桃瑞絲的手臂微微顫抖,未知的事物是最讓人恐懼的。


    她強行握緊了手中的劍柄,牙齒一咬,踏出了牆縫,不能在這裏等死,身上帶的東西不多了,公會的救援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到,她要想辦法自救。


    寂靜的通道裏,桃瑞絲隻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周圍沒有任何魔物,就連蟲子都沒有一隻。


    桃瑞絲在地下城走了好幾個小時,她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四周一成不變的場景讓她迷失了時間的觀念。


    從早上走到現在,桃瑞絲仿佛就是在原地打轉一般,牆上的文字和圖案幾乎沒有變化,每隔一段距離就會出現相同的文字和圖案。


    在走了幾小時的路之後,桃瑞絲終於決定休息一下,她暫時是走不動了,在這時她才把視線停留在牆壁的壁畫上。


    巨人、麥穗、農耕、人類


    一個巨大的人影在教導著人類種植作物,從壁畫裏人類的衣著上,這個壁畫的人類時期應該還很早,衣不遮體,獸皮是裏麵最常見的衣服。


    ‘這是遠古時期的壁畫嗎?’


    桃瑞絲被壁畫吸引,她站起身來靠近觀看,壁畫上所描繪的場景,確實是遠古時期的畫麵,十幾萬年前人類出現的時候。


    ‘這個巨人是.....地母神?蓋亞?神母啟靈,這是人類接受蓋亞教導的畫麵。’


    桃瑞絲非常慶幸自己喜歡沒事時會找一些曆史書籍觀看解悶,在書籍中有過介紹。


    世界第一位神明,眾神的起點,指引萬物的神明。


    桃瑞絲順著壁畫的方向前進,很快第二幅壁畫就出現了。


    巨人、高山、礦物、矮人


    一個巨大的人影捏碎了高山,把其中堅硬的物質丟入火焰之中,這是在教導矮人煉鐵。


    ‘矮人至寶,大地之賜......’


    巨人、森林、果實、精靈


    第三幅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巨人的肩膀上漂浮著兩隻帶著翅膀的小人,尖尖的耳朵無不示意著其身份,巨人正在教導精靈識別果實的種類。


    ‘遠古精靈,最初的兩位精靈神....’


    第四幅,巨人在教導獸人遊牧,祂在前麵行走,身後是一群獸人,帶領著獸群一路跟隨巨人的腳步。


    ‘獸人先祖....’


    第五幅、第六幅....


    壁畫上的畫麵一直在變動,有繁榮強大的種族,也有早已滅絕的種族,有一些種族桃瑞絲也叫不出名字,這些都被遺棄在曆史的長河之中。


    桃瑞絲跟隨著壁畫,絲毫沒有注意到四周的場景在快速地變動,終於她停在了最後一幅壁畫之前。


    “怎麽會這樣,壁畫被破壞了!”


    最後一幅壁畫上被不知名的攻擊徹底破壞,一部分壁畫已經消失,隻能看到巨人被長長的鎖鏈貫穿,懸掛在高空,地下是數之不盡的屍體。


    被劍插死、被斧子砍頭、被挖出心髒......


    血液源源流出,匯聚成小河聚集在被破壞的位置,桃瑞絲不知道這幅畫中被破壞的地方是什麽東西,她從未在書中看過有這幅壁畫中的記錄,但這幅壁畫讓她想起了昨晚。


    這些屍體的死法和血河跟她在晚上看到的場景十分相像,桃瑞絲搖了搖頭。


    “跟血液有關的生物太多了,血液代表濃厚的魔力,無論是什麽種族都有一兩種運用血液的能力,祭祀、魔法、獻祭、儀式...能運用血液的手段太多了,根本猜不出來。”


    桃瑞絲能夠想到的就有兩個,已經滅絕的血族的血之儀式,血之河。


    當今四大種族之一的獸人族,萬獸獻祭。


    這兩個運用血液的大型運用方式都會造成屍山血海,血液成河。


    桃瑞絲思考了片刻,一點頭緒都沒有,她想要再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壁畫。


    “等等,這是哪?”


    桃瑞絲猛然驚醒,她居然在不知不覺間脫離了重複的通道,出現在她麵前的是一扇巨大的石門。


    繁複的圖案,花紋般的文字,飛禽走獸,高山森林,鮮花果實,麥穗鐵礦,一切都是象征著地母神的標誌。


    “這是神殿嗎?地母神的神殿?”


    桃瑞絲靠近石門,她摸了摸石門上的花紋,使勁推了推。


    “哈!”


    石門的重量超乎桃瑞絲的想象,她使盡全身的力氣,也隻推動了一絲。


    吸——


    桃瑞絲深吸一口氣,全身的鬥氣都被調動了起來。


    “呀——”


    半扇巨大的石門被桃瑞絲推開了一條縫,寬度已經足以讓桃瑞絲通過了。


    “終於推開了...”


    桃瑞絲沒有猶豫,她側身穿過了石門,映入眼簾的景色卻讓她雙腿發軟。


    她雙腿跪在地上,呆呆地看著頭上。


    “地..地地母神·蓋亞...這是瀆神!這裏根本就不是神殿!”


    眼淚不可抑製地流了下來,眼前這棟巨大的石像毫無疑問就是蓋亞,她的雙手被鐵鏈刺穿,整個石像懸掛在空中,無數的長矛紮穿石像的胸膛。


    從來沒有任何一座地母神神殿的神像會是這幅樣子,哪怕地母神已經上萬年沒有回應過,但是世間還有非常多的人信仰地母神,絕對不會有人希望自己所信仰的神明遭受這種苦痛。


    桃瑞絲的眼前飄過一滴血紅色的血珠,她神情一變,急忙向一旁看去。


    “麗莎!莎莉!馬可!莫莫羅!”


    桃瑞絲眼睛一縮,在她身旁不知什麽時候跪著她的四個團員,四人表情僵硬,脖子間被劃開一個大口子,跪在地上呆呆地望著蓋亞的石像,血液從四人的身體中流出。


    血液就像是失去重力一般,化作一顆顆血珠向上麵飄去。


    ‘上麵有什麽?’


    桃瑞絲順著血珠把視線轉向上空,一片漆黑,然後她呆住了,雙眼失去了光澤,從身後拿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脖子上劃出一道大口子,跪在地上,呆呆地看著石像。


    而迦勒此時正帶著埃娜前往地下城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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