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東風本來是個不苟言笑的人,被馬揚塵逗得前仰後合。


    小泥鰍卻是一臉的鄭重其事。


    馬揚塵騎在凳子上,好奇問道:“怎麽了?拉著個臉,家裏起火了?”


    小泥鰍點頭:“嗯!”


    馬揚塵四周看一下,驚道:“錢退我,我去給你報仇。”


    “不退!”小泥鰍搖頭,道:“我呢,是來告訴你們,如果錢到位的話,有很重要的消息。”


    卓青煙跟了過來,問道:“是我父親的消息嗎?”


    小泥鰍接著搖頭:“不是。”


    卓青煙一臉失望。


    “不過,和你父親的失蹤有關係。是霓裳劍的秘密。”


    “等會兒。我怎麽知道這次不是忽悠人?”馬揚塵想起花掉的三百兩還肉疼。


    “不信拉倒!有的是人想要這個消息。”


    “買斷,獨家。多少錢?”卓青煙對半閑居的人很感興趣。


    “準備三千兩。三天後我們有人來送消息。”小泥鰍說完起身要走。


    牧東風突然道:“等等!有沒有沈竹君的消息?”


    小泥鰍看向他,再次搖頭:“怕你買不起。”


    “說個數。”


    “五千兩。”


    “成交。”牧東風倒也幹脆。


    小泥鰍似乎不想再糾纏,轉身離開。


    “怎麽找你?”卓青煙問道。


    “我們找你。”小泥鰍揚長而去。


    馬揚塵坐回到自己桌,倒上酒,舉杯:“來!幹一個。”


    牧東風若有所思:“你覺得半閑居的可信度有多少?”


    馬揚塵嘬了一口酒,道:“無論可信度多少?得靠自己。”


    “什麽意思?”卓青煙也坐了下來。


    “可信度高呢,得靠自己準備足夠多的錢,可信度低呢,得靠自己去找線索。所以呢,得靠自己。”


    “行啊!小馬哥,有點思想。”卓青煙抱拳拱手。


    “好說。”馬揚塵轉頭看向牧東風,問道:“你有什麽打算?”


    牧東風道:“接下來我們分開行動。”


    “你去哪?”卓青煙緊張了下。


    “你們倆順著淮陰韓家這條線繼續去找卓總鏢頭,我去會會一位老朋友,沒意外的話,我們三天後還在這見麵,半閑居既然肯找上我們,應該能有些有用的東西。”


    馬揚塵點頭,沒追問牧東風去見什麽人,隻說了句:“注意安全!”


    牧東風道:“你們也是。既然被人擺上案板,那就做道美味嚐嚐。我先走了,你們保重吧!”


    卓青煙看著牧東風離開,問:“我們接下來去哪?”


    馬揚塵笑道:“先吃飯,然後回客棧睡覺。”


    卓青煙道:“怎麽覺得這麽不靠譜?”


    “養足精神,晚上帶你去個地方。”


    卓青煙一臉狐疑。


    郊外,一個獨院。


    院子裏有菜園,養的有雞鴨。


    竹竿插了一圈籬笆,像模像樣的還用木頭搭了一個門。


    牧東風站在門外,朗聲道:“春雷驚西北,大漠起孤煙。草堂睡醒否?起來先還錢。”


    裏麵想起一聲咳嗦,顫巍巍走出一個老者。


    老者一臉凶相,刀疤臉,酒糟鼻,杏核眼,幾根根稀疏的胡子已花白。


    “不知西北大俠駕到,有失遠迎!”老者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牧東風一激靈,心想:“幸虧是笑,看著就瘮得慌!”


    老者接著道:“牧大俠駕臨寒舍,有何貴幹?”


    牧東風抱刀拱手:“明人麵前不說暗話,此行目的是來籌錢。”


    “籌錢?”老者搖頭,道:“老夫一糟老頭子,哪來銀錢借與大俠?”


    牧東風笑道:“裝什麽?晉中首惡譚萬裏,一生幹得都是殺人越貨的勾當,送你去衙門,錢不自然就有了。”


    譚萬裏扣了下鼻孔,打了個噴嚏,喋喋笑道:“別人怕你西北大俠,老夫一個土埋脖頸的糟老頭子,我不怕!”


    牧東風點頭讚道:“有骨氣!然後呢?”


    “隻不過呢,”話鋒一轉,道:“錢財乃身外之物,既然牧大俠有難處,老夫願慷慨解囊。先說好,老夫不是怕你。”


    牧東風搖頭:“我是來籌錢,不是來搶錢。你值五千兩,不是你給五千兩。”


    譚萬裏眉頭一皺,剛要答話…


    這時,茅屋裏麵走出一個年輕人,喝道:“且慢!”


    來人青衣,短劍,頭戴鬥笠,身體挺拔,一身正氣。


    “你可是近日向陽山莊發布江湖追殺令追殺的,人稱春雷驚西北,大漠起孤煙的西北大俠牧東風?”青衣人抬頭問道。


    “正是。”牧東風道。


    “沒想到,堂堂西北大俠,竟然恃強淩弱,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羸弱老人,這和強盜何異?”


    牧東風哼笑一聲:“你是何人?”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即便一個路人,碰到這種事情,也不能坐視不管。在下淮陰韓家韓流星,請賜教!”說完,抽劍在手。


    “說得好!”牧東風擊掌。


    “不過,我更正你一下。這老頭,可不是你口中手無寸鐵的羸弱老人,他是三省十八縣通緝捉拿的晉中首惡譚萬裏,手上有幾十條人命。而你與其一起飲酒,犯有通匪之嫌。沒錯,我是西北牧東風,你剛才肯定想起了向陽山莊的懸賞,想著不如借維護正義之機,搏一下看能否把我擒住,去向陽山莊領取三十萬兩懸賞,豈不是一舉雙得。我猜的可對?”


    “胡說。”韓流星滿臉通紅,像是被說中了心事。


    “我是被譚先生請來,商量如何重振淮陰韓家威名的。”


    “啊哦,說來聽聽,你們是如何商量的?是不是先來替天行道、殺富濟貧,搞點錢再說?”


    韓流星一怔:“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當年也被他這麽忽悠過。隻不過我和你不一樣,我一眼就看穿了這老東西的陰謀。”


    韓流星轉頭看向譚萬裏,怒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譚萬裏笑了笑,道:“想要成大事,先得過第一關。這第一關就是心性。人的心性要狠,殺人越貨實際是在把錢財重新再分配。你第一步有了錢,韓家崛起何愁時日?”


    韓流星劍尖一轉,指向譚萬裏,道:“一派胡言。我說要重振淮陰韓家,是想遵從先祖遺誌,除暴安良,保家衛國,而不是你說的什麽錢財再分配。”


    譚萬裏喋喋怪笑道:“愚蠢。老夫看你有些能耐,是想帶你上道,共享榮華富貴。沒想到,你和某些人一樣愚不可及。”


    “呸!老匹夫,少在這裏妖言惑眾,差一點著了你的道。現在還不放下執念,束手就擒。我念你一把年紀,也許會讓你少吃點苦頭。”韓流星怒急攻心,臉紅耳赤。


    牧東風連忙說道:“等會兒等會兒,這老頭兒是我的。”


    “先來後到,你等著。”韓流星話音未落,欺身而上,動作嫻熟,就像晚了一步,錢就飛了。


    牧東風歎口氣,喃喃道:“這事弄得。”


    譚萬裏眼底閃過一抹狠色,雙手一抖,一對峨眉刺掉落手中。


    峨眉刺,不多見的兵器。譚萬裏左右手各執一支,將圓環套於雙手的中指上,屈指握緊,攔、刺、穿、挑、推、鉸、扣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張手撒放時,手腕的拌勁和手指的撥動使之在手中做快速貼掌轉動,迷惑對手,同時配合各種步型、身法、跳躍等動作,竟然瞬間把韓流星逼退三步。


    韓流星大喝一聲,劍鞘脫手,飛向譚萬裏麵門,短劍挽了個花,直取中路。


    譚萬裏挑開劍鞘,急身而退,誰知中路的短劍竟是虛招,頭頂的鬥笠呼嘯而來。


    譚萬裏再退,正好被凸起的石頭尖絆了一個趔趄。


    等他穩住身形,韓流星的短劍已經按在了他肩膀上,劍尖離喉嚨半寸之距。


    譚萬裏咬牙把峨眉刺擲到地上,喋喋笑道:“還是年輕好啊!你贏了,老夫認栽。”


    韓流星看向牧東風,問道:“老匹夫值多少錢?”


    “五千兩。”


    “去哪領錢?”


    “屋裏就有。”譚萬裏道:“如果是為了錢財,老夫有的是。你放過老夫,我出三萬兩。你能攔下牧東風,我再加三萬兩。”


    韓流星想了想,道:“走,先去拿錢。”


    牧東風剛想說話,韓流星喝道:“閉嘴,你別說話。”


    牧東風笑了笑,在院裏拉了把凳子坐下,道:“好,你先忙!我等你。”


    韓流星押著譚萬裏返回屋裏,片刻功夫,傳來一聲驚呼。


    院裏的牧東風轉瞬不見。


    韓流星捂著肩膀,踉蹌著從屋裏走出,指尖血跡斑斑。


    他一屁股坐在剛才牧東風坐的凳子上,嘴裏罵道:“老匹夫,夠狡猾,讓我再看見你抽你筋,扒你皮……”


    “接著。”一聲大喝,一物拋來。


    韓流星閃身躲過,定睛一瞧,正是晉中首惡譚萬裏,被綁成了粽子。


    牧東風笑嘻嘻的背著手,看著韓流星,沒說話。


    韓流星走過去,踢了一腳譚萬裏,恨聲道:“再跑啊!老匹夫。”隨後看向牧東風,不好意思起來:“本來我想拿到錢,人就給你。”


    “我知道。”牧東風依然笑嘻嘻。


    “現在人是你抓住的,任憑你安排吧。”韓流星抽了口涼氣,估計肩膀受傷不輕。


    牧東風道:“好!人我帶走,屋裏的東西歸你。”說完,從背後變出一個小匣子。


    打開一看,滿滿一摞銀票,還有首飾、寶石之類的。


    韓流星張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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