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離開青天後,開始在雙天交界處穿梭,身後的青色神光逐漸暗淡,眼前的漆黑土層愈發深沉,又是一片晦暗的深淵。


    自從追回司徒雲夢後,韓夜感覺鬆了口氣,至少對他來說,再往上走,最壞的情況也隻是和司徒雲夢死在一起。而他前番受了熔石之火的傷,一路又沒好好休息,終於在這昏暗的環境中意識模糊,側臥在司徒雲夢溫香的懷裏睡著了。


    鐵雕暫時由星辰指揮著往前飛,薛燕釋放靈力幫助鐵雕看清前路。


    借著鐵雕眼中的紅芒和微亮銀輝,韓玉看到司徒雲夢正憐愛地撫摸著韓夜的臉龐,便問了她一個一直想問的問題:“蘭香,你下到凡間,到底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他的?”


    司徒雲夢微微睜大了玉眸,借著銀光看向韓玉,道:“我也不記得了,很久以前吧,如果你想了解的話……”說著說著,司徒雲夢取下脖子上的玉墜,遞給韓玉,道:“喏,我玉墜裏應該能看到一些的,你拿去看吧。”


    韓玉接過玉墜,握在手心,運起銀輝神力去感受這玉墜的記憶,眼前白芒閃過,她看到了一個小男孩披著一件避水衣,迎著狂風暴雨,小小的身影艱難朝這玉墜走來。


    等小男孩走到麵前時,白芒又是一閃,韓玉又看到前方五丈遠有個深藍的身影在泥濘中一次次朝著上古凶獸九嬰衝過去,被九嬰的觸肢擊中,深藍身影飛向了這邊。


    白芒再一閃,四麵八方突然有無數聖雷向著麵前的深藍身影劈來,不遠處的主劍妖龍在雷光中痛苦扭動著,雷光閃耀,周遭又漸漸變成一片白茫茫。


    韓玉從白芒中回過神來,驚呆地張大了秀目,心情久久不能平複,看向司徒雲夢,道:“你的回憶裏,那些都是他嗎?”


    司徒雲夢點點頭,道:“當然。除他以外,我的內心深處還能裝著誰呢?”


    韓玉看著熟睡的韓夜,漸漸收攏眉頭,遙望頭頂上那一片黑暗,捏緊的拳頭咯咯作響,道:“明白了……看來,我們是該陪著他,和玄女好好見上一麵了。”


    二女說著說著,漸漸地,黑暗已從眾人身上褪去,上方傳來一絲幽綠的亮光,綠光從神樹根枝的縫隙裏射入深淵,指引著眾人前進的路。鐵雕低鳴一聲,迎上那綠光,綠光恰似清溪般流淌到眾人全身,隻讓眾人感覺如沐春雨、重獲新生。


    在那片生生不息的綠光裏,鐵雕帶著眾人衝出了黑暗的土壤,霎時間,靈動的清風拂過每一個人的麵頰,一片綠茫茫的枝葉海洋展現在眾人眼前。


    韓夜伸了個懶腰坐起身,在眷侶懷裏睡得那是相當舒服,他問雲夢道:“到碧天了嗎?”


    司徒雲夢回應道:“嗯,到了。”


    薛燕沒好氣地道:“還不起來?為了讓你睡個好覺,可把本姑娘累死啦!”


    韓夜爬起身,環顧碧天,碧天處於神樹之巔,也就是神樹的樹冠所在,其上擁有最為繁茂的枝葉和最為寬廣的春光。在這裏,神樹的枝條已然延伸到天涯海角、撐滿了碧天的下半邊天;在這裏,神樹的綠葉已然飄揚在四麵八方、遮掩了碧天的大片神光;在這裏,神樹的花朵已然綻放於漫天遍地、映亮了碧天的無限春色。


    神界裏,仙類能夠自由活動的地域便是神樹所包容的這四、五重天,而碧天相當於下方四界與上方四界的過渡,承上接下,上有神界的金宮玉殿、肅穆莊嚴,下有仙界的聖山祥雲、飄逸自然。


    原本神界打算在這裏大興土木,因此建了許多懸空的瓊樓玉宇、星台月閣,又擔心動工太多會影響神樹生態,便有許多建築棄之不用。留守的神靈多是用以控製神仙上下通行的守衛,他們也不曾去廢棄的樓台整修,致使神樹枝葉瘋長,久而久之,這些樓台便隱沒於枝葉綠影的海洋中。碧天本就不缺乏祥雲和仙氣,那些白茫茫的雲霧時而飄散於此,與綠影白碧相交,更給深藏在枝葉中的瓊樓玉宇複添幾分神秘和隱逸。


    這正是:


    洋洋樹巔枝繁茂,


    重重綠影葉妖嬈。


    玉宇瓊樓今何在?


    花遮草掩隱碧霄。


    “好一派生意盎然之地啊。”韓夜望著滿天春光感歎道。


    “是啊,春光無限碧雲天,與子攜手笑流年。”司徒雲夢一如往常地將雙手置於腹間,附和著韓夜道。


    “現在知道與子攜手了?”韓夜調笑司徒雲夢道:“剛才是誰跟我說,不在乎天長地久,隻在乎曾經擁有的?裝得還挺來勁的!”


    “我……!”司徒雲夢瞪了他一眼,蹙著柳眉辯解道:“我那是沒想通啊!我不是說了跟你去更多的地方!看更多的風景!你還待怎樣?!”


    “這才見麵沒多久就開始打情罵俏了?兩個大笨蛋!”魔劍薛燕飛舞在夜夢二人上方,遙看神樹之巔,神樹到了頂端便再無綠葉,有的隻是映著綠光的蒼天,薛燕擔憂地道:“之前我們是沿著神樹層層往上才到了第五重天,現在神樹快到頂了,接下來我們要怎麽上到第六重天啊?”


    “那個……辦法倒是有,隻是有難度。”星辰撓了撓頭,頗有些忌憚地望了望韓玉,見她又要發火,這才改口道:“哦哦!其實也不難,就看運氣好不好了。”


    韓夜聞言,疑惑地問:“此話怎講?”


    星辰見韓玉沒衝他發火,這才鬆了口氣,道:“是這樣的,為防神仙混亂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神界早已嚴格控製下層仙類的出入,為此天帝在第五重天碧天設立了五天門,即東天門、西天門、南天門、北天門、中天門,這五方天門皆有了不起的神明看守,過了天門就有一道通往第六重天的階梯,我們沿那階梯而上,穿過炎黃法陣就能到達黃天了。”


    魔劍薛燕聽了,不以為然地道了一聲:“簡單,早說就好了。”


    星辰心想:“什麽事到了你這裏就都簡單了,你以為你是天王老子他娘啊……?”想到這裏,他便接著說:“哪有那麽簡單啊?我不是說了嗎!五方天門雖然都通向上一重天,但守門的神將絕非泛泛之輩,東有交泰、西有重華、南有執衡、北有定恒、中有行嵩。連我這樣的神仙,平時路過五天門他們都不正眼瞧,何況你們這些蝦兵蟹將呢?”


    薛燕怒道:“什麽蝦兵蟹將!你才是呢!”


    韓玉諷刺星辰道:“什麽叫‘連你這樣的神仙’,你也配算個人物嗎?”


    二女幾乎是同時發聲,又把星辰埋汰了一番,不免有了點惺惺相惜的感覺。


    星辰無奈地道:“神君聖目如炬,首先一眼就看到你們誰是仙、誰是魔、誰是鬼、誰是人,到時再給他們解釋什麽抓魔頭上天,現在咱們手裏的捆仙繩又斷了,還能解釋得清嗎?”


    薛燕肯定地道:“憑本姑娘三寸不爛之舌,當然能!”而後她便伶牙俐齒地道:“虧你還是個有點關係的神仙,不借著上頭的威望震一震那些門吏小卒,人家當然看不起你!待會兒到了天門前,你還說是抓了呆瓜上天定罪,我是需要馴服的妖劍,呆瓜妹是無辜而受蠱惑的凡人,小夢夢是慘遭挾持的仙子,而你則是製服魔頭的大英雄,徒手伏雕、空拳降魔,不挺好嗎?”


    “但願你的鐵齒銅牙能蒙過去吧。”星辰無奈地聳了聳肩,便繼續保持陣型,帶著大家向著上方飛,途中能見到許多下四重天常見的神鳥仙獸,但那些不過都是過眼雲煙,轉眼便逝去於眾人眼前。


    過了比較漫長的一段時間,鐵雕從陰翳的巨大綠葉中衝了出來,眼前明光一閃、涼風一過,終於豁然開朗。


    眾人於雕背之上低頭回望下方,下方是白綠相間的雲海與神樹之巔,瓊樓玉宇在其中若隱若現;眾人於雕背上舉目眺望四周,四周皆是無邊無際的綠光,遠方看去隻有一些孤零零的懸石和星台月閣,時而有寂寥的風自遠方出來,更添幾許莫名悲涼。


    司徒雲夢端雅坐於韓夜身旁,撫了撫耳畔青絲,歎道:“可憐了一番好天地,下方生意盎然,上方卻寂寥無常,這就是神與仙的差別嗎?”


    韓夜牽起身旁女子的手,望著天邊道:“這神仙地,看來隻適合偶爾來玩玩,過日子還是凡間舒坦。”


    薛燕插話道:“小夢夢就不該留在神界,這日子過得憋屈!依本姑娘看,那個老妖婆唯一做對的一件事,就是把你送到人間去了。”


    “老妖婆?”韓玉不解地道:“莫非你說的是玄女?”


    “當然是她!”薛燕怒道:“把小夢夢和呆瓜硬生生拆散,還害我們小夢夢糾結得要死,她還不算老妖婆啊?就是個又老又妖的壞婆子!”


    “哈哈哈哈!”韓玉聞言開懷大笑。


    “整個神界,就你敢這麽叫玄女大人。”星辰小聲嘀咕道。


    “老妖婆老妖婆老妖婆!怎麽樣?!”薛燕又多喊了幾聲,沒好氣地用劍柄頂了頂星辰,道:“姑奶奶天不怕地不怕,還怕那個老妖婆?有種把姑奶奶拆了送去鐵匠那裏打鐵啊!”


    司徒雲夢再聽薛燕說話,又不由自主地抬袖而笑,聲如銀鈴脆響,隻道:“燕兒還是那麽風趣啊。”


    一行人繼續乘著鐵雕飛行,不久之後便看到了一座形如五嶽的黃土懸空山。此山巍峨高峻,四周仙霧繚繞,似仙人臥於雲中,又似黃麟眠於鴻蒙,頗為雄奇。


    星辰手指那遮天蔽日的山嶽對眾人道:“那就是中天山,又稱神界中嶽,山頂上雲海處有中天門,行嵩神君在此監察來往生靈。”


    韓夜望著那神聖之山,清眸裏露出一絲驚異,便道:“果真是‘人間有五嶽,神界有五門’啊!”


    “是啊。”司徒雲夢嫻靜答道:“常言道,泰山如坐,華山如立,衡山如飛,恒山如行,嵩山如臥,我以前也沒來過這裏,今日見這碧天中嶽,真是大開眼界!”


    眾人都想去神界的中嶽上一觀,便飛了過去,但飛過山頭、到了雲海之中,卻不見什麽天門和階梯,隻見一片光禿禿的黃雲之海。


    “這就是中天門?”薛燕不以為然地道:“鳥都沒見著一個!”


    星辰正要開口解釋,這時,下方高大的山嶽中開始回蕩起一個沉重蒼老之聲,道:“汝等是何人啊?”


    星辰不敢大意,忙麵朝雲層中央拱手拜道:“行嵩前輩,小神便是星辰,今日有公務在身,正要帶著這些生靈上到赤天,麻煩你打開中天門,放我等過去。”


    “嗯?”下方山中的回音漸漸變近,接著,一道神聖黃光從中嶽山巔轟然射出,衝入眾人腳下的雲海,雲海翻騰形成漩渦,一個上身是人、下身是霧氣的黃麵大神從漩渦中升了起來,他高三丈,肩披麒麟黃袍、手執承天杏黃旗,眼裏綻黃芒、身後顯祥光。目光如炬的他隻把在場的人掃過一遍,便道:“修煉玄魔之氣的凡人,韓夜;青天花海護花仙子,蘭香;魔劍劍魂,薛燕;鎮天女武神瑤光轉世,韓玉,加上星辰小神,天地六界,獨占其五,不簡單。”


    自此之前,韓夜和薛燕雖然幾乎確定韓玉身上附著的神明是瑤光,但沒有聽人親口說出,總是存著點疑慮,如今終於釋然。


    魔劍薛燕不滿地心想:“這家夥唧唧歪歪了這麽久,放行還是不放呀?”


    “當然不放!”行嵩神君把聖目望向薛燕,忽而怒叱道:“本將乃五門神君之一,五神君皆識得讀心術,汝心裏在打哪些詭詐主意,以為本將不知!汝等魚龍混雜之輩,擅闖天門,殺無赦!”


    “你倒挺神氣,還本將本將地叫自己……其實還不是個看門的?”魔劍薛燕心裏咒罵著這個天門神君,言語卻稍微恭敬地道:“您就是中天門的行嵩神君啊?久仰大名。關於我們擅闖天門這件事,其實是有隱情的,先聽我……”


    薛燕還沒把話解釋完,行嵩神君卻將承天杏黃旗對著薛燕一揮,道:“長舌多嘴的女鬼!暗地褻瀆本將還敢巧言令色!落!”


    行嵩神君的“落”剛出口,薛燕忽而感覺劍身一沉,唰啦一聲便從雲端落了下去,轟然砸在中嶽的山巔之上,登時山頂塵土飛揚。


    “燕兒!”司徒雲夢驚呼道。


    韓夜望了一眼下方山頂上飛揚的塵土,憤然對行嵩道:“好歹等她把話說完吧?”


    “哼!她伶牙俐齒,一旦開口,何時才能說完?”行嵩神君手持承天杏黃旗道:“心中褻瀆神靈,按律該打得魂飛魄散,現將她封入山中,聽候赤天眾神發落!”


    雖然薛燕在行嵩神君麵前失策了,那也是因為行嵩神君會讀心術,然而隻是因為心裏想幾句壞話,行嵩神君就下如此重手,讓一向冷靜的韓夜也有些怒火中燒,手底的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了。


    行嵩神君見韓夜對他怒目而視,便道:“汝是什麽眼神?十地群魔無不憎惡神靈,汝也是其中一個,給本將下去!落!”


    說著,行嵩又把手中杏黃旗朝著韓夜一揮,韓夜猝不及防,隻覺腳底係了兩個百萬斤的巨石,身體不由自主地從雲端落下去,砰然一聲撞在了雲海下的山上,前塵未落,新灰又揚。


    司徒雲夢見韓夜被行嵩的怪招打落進山中,此刻奄奄一息,不禁也頗為擔心,行嵩神君看出她的想法,便把杏黃旗也朝著她一揮,道:“這麽想看他,也一起下去!落!”


    說時遲那時快,韓玉在司徒雲夢即將下墜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運起銀輝神力,勉強將她留在了雲海之上。


    行嵩點頭讚許地道:“不愧是鎮天女武神轉世,但很可惜,既是轉世,你的能力也僅限於此了……給本將下去吧!”


    行嵩雙手握住杏黃旗,用力一揮,喝道:“落!”


    話音剛落,韓玉頓覺身上被壓著一整座嵩山般沉重不堪,再也無法承受這神力衝擊,二女腳底一沉,倏地一聲朝雲端下方落去,司徒雲夢預感到韓玉有危險,一把將她摟到香懷之中,而後二女才雙雙墜地,隻聽得砰然一聲,又激起一陣塵土。


    遠處的韓夜雖然墜地,畢竟還有意識,見司徒雲夢和韓玉也掉到了中嶽山巔上,甚是緊張,便想向她們靠近,怎奈整座山似乎受了承天杏黃旗的作用,山上的每一寸土石都在吸附著眾人,令眾人的身體一點點陷入岩土之中,更別提起身了。


    星辰見行嵩神君連番把人打落到山上,再也無法忍氣吞聲,怒視行嵩道:“行嵩!我念你是守護天門的神將才好言好語與你說話,現在你竟如此對我的同伴,這是何意?!”


    “哼!”行嵩冷冷瞥了星辰一眼,道:“星辰,本將是在幫你,你豈能不知好歹?韓夜修煉玄魔之氣,魔劍也是魔界之物,私闖神界就該誅連九族;瑤光身為鎮天女武神,為虎作倀,天帝起碼也要將她打散魂魄、永不超生;蘭香跟著這些人不明善惡、擅離職守,須打入輪回,下世做牛做馬!你竟還跟他們有什麽糾葛,糊塗!”


    星辰聽了行嵩所說的懲罰,不禁身體都有些顫抖,而後他才定了定心神,微微垂頭問行嵩道:“這麽說,你確實是幫了我,讓我將功折罪、不受責罰,也保住了神界的顏麵。”


    “到底是計蒙殿下跟前的紅人,還算識相。”行嵩說著一改臉色,笑道:“自古不兩立,你若能棄暗投明,我們還是同僚。”說著,行嵩便要下到那中嶽山上,邊下還便道:“這些人就先由本將收監,到時送交赤天便沒你的責任了。”


    “是嗎?你還真替我著想啊……”星辰緩緩抬起頭來,星眸裏綻出熊熊的火焰,他道:“可我為什麽覺得,你們這些仗勢欺人、是非不分的神靈越來越讓我討厭了呢!”


    行嵩神君懷疑自己聽錯了話,回過頭用一種異樣的眼神望著星辰,道:“你剛剛說什麽?你的意思是,你也要和神界作對嗎?”


    “你有什麽資格代表整個神界?拔根雞毛當令箭嗎!”星辰發覺自己從未如今天這般充滿勇氣,憤怒使他忘記了怯懦,他把手一指行嵩神君道:“韓哥在我心裏比你們這些自詡不凡的神靈偉大百倍;瑤光做得對,如果我是她,有機會轉世重生,我也這麽幹!”


    “所以呢……?”行嵩冷漠無情地盯著星辰,忽而怒聲叱道:“所以你就敢藐視神靈?背叛你的故鄉?”


    “我並非藐視神靈,也並非違背眾生的意願,隻是自我遇到了這些所謂的凡人,才明白什麽才是真正的仁義。”說著,星辰便張開右手,於右手上化出角龍弓來,他道:“我想,就算計蒙殿下在這裏也不會反對我的。我既然帶著他們到這裏來,就要保護他們平平安安回去!”


    行嵩神君把雙手環於胸前,聽星辰說完這番話,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道:“好一個自詡仁義的小神仙啊,你可知,天地是不仁的!”說著,行嵩神君手上承天杏黃旗一揚,下方整座中天山都發出巨響,無數碎石從山體裏崩落掉到更下方的神樹枝葉裏,中天山的吸力驟然加大,仿佛要把韓夜等人都吞進它的肚子裏去一般!


    韓夜被這股吸力吸得渾身如同散架,但司徒雲夢的情況比他更糟,為了保護韓玉不受傷,她幾乎是用一個人的身體在抵抗兩人所受的壓力,用背硬生生扛住了中天山的吸力,此刻已是衣衫襤褸、烏發淩亂,除了緊鎖柳眉、死咬銀牙,再無其他可想。


    “鬆手!”韓玉在司徒雲夢懷裏怒道:“你隻是個仙女!為什麽要這麽拚命?不是說好了讓我護著你嗎?”


    “那、那是因為我以前太笨了!”司徒雲夢氣喘籲籲地道:“什麽護花仙子?什麽鎮天女武神?你現在靈力未複,為什麽我不可以護著你!”


    韓玉道:“可這樣……你會死!”


    “你見我死過嗎?”司徒雲夢問出了一個韓玉從來沒想過的問題後,她才道:“憑什麽你們在殘磚碎瓦中奮戰、沼澤泥濘裏對敵,我卻在後頭靜靜看著?比起看著你們受傷而心痛,身上任何的傷痛我都能承受!”


    “你……!”韓玉被司徒雲夢的話說得驚呆了,心道:“蘭香,你真的成長了啊,早就不是以前那個柔柔弱弱、隻會療傷的仙女了。”


    這邊廂,瑤光還在為司徒雲夢的覺悟而感動,那邊廂,星辰朝著行嵩拉開了弓,左手上聚起一股箭形靈氣,他怒喝一聲,將手中的靈氣箭射向行嵩,道:“吃我一箭!彗星襲月!”但聽嗖地一聲,靈氣箭驟然劃破長空,在空中卷起一陣凶猛的寒冷旋風,正似襲月的彗星一般。


    “你不會以為你打得過我吧?自不量力的小神。”行嵩神君不慌不忙地一揮承天杏黃旗,身前凝成一道堅固土石形成的巨牆。


    “我有說過要攻擊你嗎?”星辰自信一笑,卻見那彗星箭衝到行嵩神君麵前時突然拐彎,向下對準中嶽山巔衝去。


    “什麽?”行嵩神君頗感意外,眼見那彗星箭轉彎後徑直射入中天山的山體裏,但聽一聲悶響,中天山一陣動蕩,而後吸力頓消、恢複平靜,韓夜等人也因此不再受杏黃旗和中天山的壓迫,得以喘息。


    行嵩見星辰用這種出人意料的方式救了韓夜等人,勃然大怒,揮手朝星辰打出一道神靈氣波,道:“和神界作對,無論汝是誰都死路一條!”


    星辰雙手護於身前,硬著頭皮擋住了那靈氣波,人卻被力道不斷往後推去,他咬牙道:“就算是死路一條吧!她回來了,在她麵前,我再也不想做一個膽小鬼了啊!”


    “那就如你所願!吃我巨岩之拳!”行嵩大吼一聲,抓著杏黃旗的右手忽而變成一個龐大的石拳,石拳在朝著星辰打去的過程中不斷變大,等攻到星辰麵前時,石拳已經大得像一座山,轟然一聲把星辰擊飛了出去!


    在星辰與行嵩勇敢抗爭時,韓夜也緩緩從土石裏爬起身來、仰望天空,對剛剛接觸束縛的薛燕道:“燕兒,還能動嗎?”


    “這話該本姑娘問你。”魔劍薛燕甩了甩身上的泥土,對韓夜道:“想不到連小神仙都那麽勇敢,我們可不能讓他孤軍奮戰啊!”


    韓夜望了一眼不遠處剛坐起身、氣喘連連的司徒雲夢,想起她身邊還有韓玉照顧,便點了點頭,對薛燕道:“走吧,我們去解決了那神君再說。”


    “想好用哪招了嗎?笨呆瓜。”薛燕搖晃著劍身問道。


    “想好了。”韓夜將血氣送入魔劍,冷然道:“既然他是神!”


    “那咱們就用紅蓮落神劍把他打下來!”魔劍薛燕綻放出紅蓮的光芒,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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