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饕餮的帶領下,再度來到了九色混光界域之前,韓夜收了銀雕在腰,卻見饕餮麵朝眾人,晃了晃龐大身軀,示意眾人上它的背。


    司徒雲夢撫摸著饕餮的脊背,道:“勞煩你了,帶我們一程吧。”帶頭跳了上去。


    其餘人也就沒過多想了,也紛紛跳了上去。


    饕餮頗具靈性,竟帶著大家大搖大擺地進入混光區域之中,更為奇特的是,之前那些向韓夜靠攏的九色光霧如今也不敢接近饕餮,紛紛避而遠之,為饕餮鋪出了一條通往深處的路。


    饕餮閑庭信步進到裏麵,眾人才發現,混色光霧隻是在中間一段最為濃密,而到了最深處,九種色彩都漸漸少了,趨近於無色,韓夜看到這裏才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第十種顏色是無色!”


    難怪從外麵根本看不出來,它處在九色的最裏麵,所有來此生靈進到外層便被傳離出去,又有誰能通過外層的重重阻礙到達這裏呢?


    眾人頓覺魔界的奇妙與神秘,這時,饕餮也忽而變得有些興奮,吼了一聲,朝著中心無色之處狂奔過去。


    眾人不明所以,卻發現自己的身體都漸漸淡化消失。


    “這是怎麽回事?”星辰大駭不已,道:“我快消失了!”


    韓玉和薛燕也有些害怕,唯獨韓夜鎮定地道:“絕地既然取了這等名字,必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無便生有,有便生無,不必驚慌。”


    司徒雲夢也頷首道:“是的阿夜,放心吧,大舌頭不會害我們的。”


    “誒!”薛燕搖晃劍身笑道:“小夢夢,咱們越來越有默契啦,本姑娘正想著是不是該叫它大舌頭呢,你就給它取好外號啦!”


    司徒雲夢抬袖笑道:“這名兒上次就取好了,說起取外號,那都是和燕兒學的。”


    二女聊著聊著,便隨眾人漸漸消失在混光之地裏。


    待眾人睜開眼時,卻發現已漂浮在一處神秘莫測的新天地中,此地遼闊而不知邊際,上不著天、下不著地,隻有兆億混沌之氣在其中飄蕩,這些混沌之氣一旦靠近眾人,即轉變顏色,靠近韓夜為深藍,靠近司徒雲夢則為淺白,靠近薛燕為水青,靠近韓玉則為亮綠,靠近星辰而為淡黃。


    “這些是……?”司徒雲夢挽著披帛,環看四周的奇景,那些淺白的靈異之氣簇擁著司徒雲夢,與她繞臂的素紗披帛並無兩般。


    “我也不清楚。”韓夜蹙著秀眉,一臉疑惑,對司徒雲夢道:“此地十分詭異,若非空無一物,即有高人在此。”


    饕餮似乎很向往這個地方,伸出大舌頭甩了甩,眯著眼睛,衝遙遠的混沌那邊低聲叫喚道:“哞嗚~!哞嗚~!吼吼~!”


    遙遠的混沌那邊並沒有回應。


    “哞嗚~!”饕餮低下頭來,很是失落,轉身便欲離去,這時,忽聽混沌的那邊傳來一個不男不女、不老不少的聲音,道:“是世人遺忘了我,還是我把世人遺忘?是我的夥伴遺忘了我,還是我遺忘了我的夥伴?”


    饕餮聽到了這個聲音,頓時便又興奮了起來,轉過身去,甩了甩巨長的尾巴,對遙遠的彼方叫喚道:“吼吼~!哞嗚——!”


    “小舌頭,有多久沒來看你主人了啊?隻顧著貪吃,寧願吃光三山五嶽,也不來見我一麵。”神秘的人說著,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卻忽而停下了言語,似乎在端詳韓夜等不速之客。


    “小舌頭?”司徒雲夢和魔劍薛燕相互看了一眼,忍不住哧哧笑了。


    薛燕更是笑道:“看來絕地的主人個頭比較大,我們喊大舌頭,他喊小舌頭!嘻嘻!”


    “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人?”神秘人略帶不悅地道:“仙妖人鬼都快湊齊了。我不是告訴過你嗎小舌頭?不要再帶人進來這裏,這裏是魔族禁地,擅入者殺無赦。”


    韓夜一聽“殺無赦”三字,不禁心中一寒,向來快嘴的薛燕卻搶話道:“什麽殺無赦啊?人家也是好心帶我們進來,如今天下大亂、六界臨危,我們是來這裏找雷靈珠的,天經地義呀!”


    “又有劫難了?”神秘人沉默了片刻,這才對眾人道:“可惜,你們來錯了地方,此地本不該在六界之中存在,我也是一個不該存留於世之人,你們來此,實為造訪虛無。”


    “虛無?”星辰訝異地道:“話說回來,這裏為什麽這麽神秘?”


    “很神秘嗎?”神秘人道:“這裏號稱絕地,絕心絕命,‘造’從無到有,‘絕’是從有變無,天地萬物,不過就是從無到有、從有到無的一個過程,你們在這裏看到的混沌之氣,本來無色,但是心境不同,映射在混沌之氣上便有了顏色,由此可見,你們都是有心之人。”


    “見解不凡。”韓夜歎服道:“前輩在魔界之中坐守絕地,所悟的魔道亦是元始之初、混沌之流,定然是個地位高於魔尊、法力高強無比的魔,為什麽不願現世呢?”


    “現世真的好嗎?”神秘人說著,竟然有些傷感,他道:“我這樣的怪物,再度現世也不過是引起六界恐慌罷了,倒不如留在這裏,忘記過去,以使天下太平……更何況我已立誓,絕不踏出此地一步,亦不許上古魔族入此找我!這麽多年,除了小舌頭有時會來,此地便再無他人拜訪了,我以為,世人已然把我忘記。”


    韓夜道:“不,魔界之中,至少還有重樓記得你。”


    “重樓?”神秘人冷歎一聲,道:“那小子竟然還記得我?”


    “對啊。”薛燕道:“就是那個紅毛介紹我們來這裏的,他說這裏可能有我們想要的東西。”


    “他竟然泄露了我的秘密?”神秘人問韓夜道:“他跟你說了我在這裏?”


    韓夜搖頭道:“前輩盡可放心,他隻是說了魔界當中還有第十地,就是這裏,但沒有提過前輩的存在。”


    “那還好,不算壞規矩。”神秘人鬱鬱地笑道:“不過,這裏什麽也沒有,不可能有你們想要的東西。”


    薛燕道:“我們想要的是雷靈珠,你如此神通廣大,肯定知道它在哪兒!隻要有了它,我們就隻需要去找土靈珠了,集齊五顆靈珠,用五靈神的力量幫助四時法陣,安定六界。”


    “安定?”神秘人黯然笑道:“雖然聽上去不錯,但是,你們怎麽就能肯定,我能幫你們找到雷靈珠呢?”


    薛燕不假思索地道:“六界之內,除了這裏,風靈神就沒有完全感知不到的地方了。你要是做不到,還會和我們說這麽多廢話嗎?是不是一個人在這裏呆久了,人也笨拙了?”


    神秘人頓了頓,陷入沉默,星辰則在一旁拽了拽魔劍,小聲提醒道:“喂!這家夥看起來不好惹,你別隻圖一時嘴快、犯了太歲啊!”


    但神秘人顯然不像星辰想的那樣,良久沉寂之後,一陣哈哈大笑衝破了靜謐,神秘人道:“頭一次有人說我笨拙,有意思的姑娘,哈哈。”


    薛燕口無遮攔地道:“非但你能幫我們找到雷靈珠,我還知道,你一點也不想殺我們,對不對?你的所謂‘殺無赦’,根本就是嚇唬嚇唬人而已!你雖然口裏說不想讓人記起,但是聽到有人還知道你的存在,你卻會很有興趣。”


    神秘人陰鬱地道:“你憑什麽能猜透我的心思?你又不是天帝天尊。”


    薛燕笑道:“姑娘我之所以這麽肯定,因為你說這是魔界禁地,上古魔族皆不能入內,但是我們之中根本沒有真正的魔族啊,所以你沒有理由殺我們!”


    神秘人問道:“這些事,你能替我做決定嗎?”


    薛燕自信十足地道:“為什麽不能?你自己都說了,你不該存在於這世上,那麽你的思維便是無,如果我替你出主意,你便有了主意,就好像此地的混沌之氣一樣,無色卻因為其他人而有色!”


    神秘人黯然歎道:“唉,神界迂腐的神,魔界愚忠的魔,哪一個有你這般聰慧便好了……其實,我自被創造出來,每一天都陷在矛盾裏,漸漸地,我覺得我已經無法融入這個世間,便做了很多錯事,現在想起來,還是呆在這裏最好,用一個人的寂寞,換天下人的太平……這世間,已經不需要我的存在了。”


    韓夜表情嚴肅地道:“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但是你的處境,我或許能夠理解,既然你不能出麵又欲使天下太平,更應該幫我們找到雷靈珠,不是嗎?”


    神秘人說:“小舌頭帶你們到這裏來,我便知有些事情確實推不脫,沒錯,雷靈珠原被貪地魔尊千軍掠奪在手,後他死去,此靈珠便被小舌頭偶得,直至落入我手,外界皆感知不到此地,我以為此靈珠便再無法重見天日……現在看來,雷靈神還是希望能和他的兄弟姐妹聚一聚啊,嗬嗬。”


    眾人聽神秘人親口承認,欣喜不已,也沒料到事情進展竟然如此順利,他們正準備向神秘人請要雷靈珠,神秘人卻接著道:“這口齒伶俐的姑娘說得對,平日裏我甚是無趣,既然今日來了萬年不遇的稀客,我這裏亦有一個朋友想找你們切磋切磋,練練手,如此,我便是看著也能過過幹癮。”


    韓夜等人還沒來得及拒絕,整個絕地卻是如同著火一般,所有混沌之氣皆似烈焰燃燒,神秘人高聲道:“刑天舞幹戚,猛誌固常在1!老朋友,我把你藏在這裏多年,也是時候宣泄你那逆天不滅的鬥意了!哈哈哈哈!”


    說罷,絕地之中,萬千混沌凝聚,形成了一個無頭巨人,此巨人以乳為目、以臍為口,身高十丈、披戴聖鎧,左手拿著一個方形獸麵盾牌,右手握著一杆閃光魔神大斧,像一具人偶一樣立在眾人麵前不動。


    “刑、刑天?”星辰光是聽這個名字便嚇得渾身戰栗,他道:“不是說他當年頭被軒轅埋在常羊山,人卻已經死了嗎?”


    神秘笑道:“有些人死了,他永遠都活著,有些人活著,卻早已經死了,這些道理,你不會不知道吧?當年,天帝命神農2在人間繁衍人、獸,促進萬物和諧,這期間創造了許許多多的生靈,我和刑天都是那時候被他所創造的,我們稱他為‘父’。”


    神秘人說著,向往當年而道:“父是慈祥而仁愛的,他從不覺得人一定要虐獸,也從不覺得獸一定要吃人,他提倡雙方相互尊重,那段時期,他意外地創造出了我,但是,他絕然沒有想到,憑著他的神力,竟然可以孕育出我這樣的怪物,剛剛生下來便已是混元之體、舉世無匹!”


    神秘人頓了頓,道:“不過,父一點也不歧視我,而是告誡我要好好與眾生相處,後來,天帝那邊的人覺得父在人間創造了太多的東西,而人獸共生的局麵漸漸無法控製,便認為如此必將對天神構成威脅,於是速召父回天。父當時手上還握著正要為我們播種的五穀糧食,自然不同意馬上回去,天帝以為父要反,竟然派軒轅那幫家夥下來攻打!父出於無奈,加之我們這些義憤填膺的人獸推波助瀾,竟然在人間的阪泉打了一戰,這一戰便是千古聞名的‘阪泉之戰’!”


    韓夜皺著眉頭道:“原來,事情竟是這樣。”


    神秘人道:“那一戰,父根本不想看到生靈塗炭,盡管我們奉他為炎帝,讓他推翻天帝自立,但他最後卻還是放棄了,同意軒轅黃帝的主張,與他一同返天。那一戰雖然打得很無力,卻也打了很久,眾生之中有支持黃帝的、亦有支持炎帝的,最後他們看到炎黃攜手上天,以為天下定矣。”


    薛燕道:“然後呢?你不會坐以待斃了吧?”


    神秘人憤然笑道:“哼!阪泉一戰,神界那幫人看出我潛在的能力,自然是忌憚得很,早想限製於我,而父上了天後,一直擔心凡間的我們,經常偷偷下界來看我們……可是……”神秘人說著,聲音竟然變得有些沮喪和怨恨,道:“父鬱鬱寡歡,又受濁氣纏身、多染人間惡疾,終於在我們麵前暴斃。”


    神秘人怒道:“我們這些人受父恩德養育多年,自不敢忘,父一死,我們以為是神界那幫畜生加害於他,便在父墳前立誓,誓滅神界!當時,刑天、風伯、雨師就在我身後,他們都憤恨地說,要殺到九天之上,取天帝首級,以報父仇!”


    司徒雲夢道:“大戰一觸即發,你們終於在涿鹿交戰了?”


    神秘人道:“這一戰打得非常地慘烈,因為神界畢竟也有很多品德高尚之人,我們義憤填膺,他們亦是忠烈不二,雙方鬥武、鬥法、鬥智、鬥勇,直至山河破碎、乾坤驚懼,打到最後,唯獨我一個人殺出重圍,要獨自上天挑戰天帝,這時,軒轅卻攔在了我麵前,給我看了樣東西,我當即便心灰意冷了。”


    韓玉問道:“什麽東西?”


    神秘人黯然神傷地道:“那是父在之前就留好的一封書,原來,父早知他死之後,我必然反天,所以寫了一封書,交給軒轅,說是‘他日反時,但看此書’。父為人太過仁慈,書中內容自然是勸我不要意氣用事,為天下安定,做出犧牲亦無不可。”


    神秘人道:“我當時被仇恨衝昏了頭腦,一路上也殺了不少無辜的生靈,所以沒有完全聽話,變出七十二個分身兄弟和軒轅打了起來,打了不知道多久,風伯死了、雨師也死了,漸漸地,我明白了父所說的道理。仇恨,隻會讓人生生世世憎惡下去,除了死更多的人,再無其他幫助。”


    星辰越聽越入神,問道:“然後呢?”


    神秘人歎道:“就實力而言,軒轅未必強於我,可是我那時已然不想再鬥了,便對人間宣稱敗陣,軒轅明白我的意思,沒有派人追趕,我便帶著僅剩的部下,來到了這裏,開創了另一個界域,便是今天的魔界……我想,我違背父的意願害死這麽多人,他一定不想看到,所以便悔恨立誓,把自己封在絕地,為防群魔借我名義再在六界掀起腥風血雨,更對群魔說,任何人不得踏入此禁地,也不許說我還活著,否則殺無赦!”


    韓夜道:“你們魔界不再做出任何動作,而你又用這種方式假死,如此一來,神界名正言順統領六界,而又不擔心你日後生變,對吧……蚩尤前輩?”


    “蚩尤?”神秘人笑道:“我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你這小輩竟然還記得?”


    韓夜略有些擔心地道:“可惜,重樓雖然沒有透漏出前輩的存在,畢竟指點我們來了此地,遇到了你,你不會怪他吧?”


    “怎麽?”蚩尤問道:“看起來,你對重樓有些感情啊?還挺關心人家。”


    韓夜氣定神閑地道:“連你們都講感情,我為什麽不能心懷恩情,重樓助我良多,他若有恙,我不可能不記掛在心。”


    蚩尤聞言,哈哈大笑道:“重樓聽到你這麽說,表麵上會不在乎,大概心裏會有那麽點感動吧,不過,我剛才也想明白了,你們進到這裏,對我而言亦是一種緣分,讓我能找到幾個傾訴的對象,說說故事……其實我同意你剛才說的,他一沒對你們說是我在這裏,二又沒親自進來,確實不算破壞規矩。”


    韓夜喝了一口酒神釀,想了想,又道:“不過,似乎你的故事還沒有講完。”


    “對。”蚩尤道:“你們看看我這老朋友刑天,他是眾人之中最為剛直魯莽的一個,取名‘刑天’,既有被砍頭的意思,也有戮殺天帝之意,他聽說連我也敗了,更為群魔不平,竟獨自一人上天挑戰軒轅和天帝。”


    蚩尤道:“他本事在我之下,和軒轅從天上鬥到地下,終究還是被軒轅斬下頭顱,封在常羊山之中。不過,他卻死活不肯認輸,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手持方盾大斧,朝著天空不停地揮舞,眾神忌憚他那股逆天不滅的鬥誌,打算要對他采取什麽手段,我唯恐他再有失,便將其召回絕地,留在這裏與我作伴,如此一來,六界平定,雙方終於相安無事了。”


    蚩尤道:“可惜啊,我這老朋友那一戰還沒打完,怨恨還沒完全傾泄,無時無刻不想衝出絕地,與眾神一決生死。不過,不等他出去,神界那邊的人卻找了個借口,殺了過來,想要斬草除根。”


    星辰聽到蚩尤的言論,問道:“當真是他們想斬草除根嗎?”


    蚩尤道:“神界在六界之中最忌憚我們魔族,因為惟有我們可與之抗衡啊!第三次大戰,稱之為神界征魔之戰,你想想,井之中混雜,偶爾有些魔類上天,隻須命神將堵上井口便是,何須大動幹戈?”


    韓夜點頭道:“明白了,這僅是一個開戰的借口罷了,神界打算用這個辦法削弱魔族。”


    蚩尤用帶著一點讚許的語氣道:“心思縝密,我有點喜歡你了。沒錯,我認為,神界那邊的天帝和三天尊或許知道我還活在世上,也知道刑天在我這裏,所以一直不放心,故派兵征討,雖不說滅了魔族,至少也要減弱我們魔界的勢力,這在人間稱之為削藩。”蚩尤接著道:“可神界遠把我們想得太過簡單了,當時,我雖立誓不再踏出絕地,卻還有刑天、重樓、怒焱、千軍、淩峰等輩,他們利用地形之便,引領群魔猛進高歌,竟然一舉擊潰了高傲自大的天兵神將,那一戰,可謂大快人心,一解當初我等步步退讓的窘迫!”


    蚩尤道:“盡管如此,雙方犧牲還是頗多,我秉承父的遺誌,暗令重樓、怒焱等人不要窮追猛打,而刑天出完了怨氣,也回到了我這裏,決意封心,所以,魔界才變成今天這般摸樣。”


    聽了蚩尤的話,韓夜心中頓時清明了一片,他道:“果然,故事有時候各聽一邊,方知全貌!正如道祖爺爺說的那句話,六界無分好壞,神未必就全是好的,魔也未必就全是壞的。善神有玄女、瑤光,惡神有冷淵、五門神君;善魔有蚩尤、刑天,惡魔亦有千軍、奔雷,隻是魔族落敗了,才會有成王敗寇之說。六界,從始自終都是平等的,善惡隻在人心!”


    星辰小聲對韓夜道:“他說什麽你就信啊,萬一他是編假話來誆你的呢?”


    韓夜傲然立於眾人之前,道:“絕地之主實力深不可測,我一進來就感覺到了,能隱沒於億萬混沌之氣當中而不露絲毫靈力,實力起碼不在天尊之下,若是真有野心的話,早應該打上天去了,而且,我覺得他說的話是經得起推敲的。”


    “嗯。”薛燕道:“依本姑娘來看,他並不算好,也不得壞。”


    蚩尤道:“你們都是有心有智慧的生靈,是好是壞,心裏自亮著一盞明燈,不過現在要從此地取走雷靈珠,還是免不了和我這老朋友一戰。”


    說著,刑天把大斧朝著韓夜一指,蚩尤隨即笑了,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啊,劍魔,他挑的正是你,你和他打,雷靈珠就歸你。”


    司徒雲夢見蚩尤和刑天指名要韓夜出戰,不免有些擔心,便蹙著柳眉、挽著韓夜臂膀道:“阿夜,真的要和他打嗎?他的實力可是足以和軒轅抗衡的啊,現在眾神談到他尚且麵色驚懼!”


    “客隨主便,既然在此做客,主人說的話還是要多多尊重。”韓夜把司徒雲夢摟在懷裏,小聲在她耳畔道:“再說了,九天眾神害怕的事,我何必怕?你忘了赤天之上你怎麽和玄女說的了嗎?滿天神佛都不如你的阿夜!他們是他們,我是我!”


    司徒雲夢聞言睜大了玉眸,麵色也稍稍泛紅,她鬆開懷抱,衝韓夜凝重地點點頭,道:“那你要當心啊,別太拚命!”


    韓夜便握緊雙拳,自黃庭射出七道白光,形成了玄天七劍訣的光劍,激昂的戰氣將他的白龍戰袍高高揚起,他道:“蚩尤,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若比了,雷靈珠便歸我。”


    蚩尤道:“你若不工於心計,我亦信守承諾,自然好說。”


    刑天見韓夜似乎有點架勢,便也興奮了起來,手持方盾大斧,直奔韓夜而去。


    注釋:


    1“刑天舞幹戚,猛誌固常在。”——出自東晉陶淵明的《讀山海經》。“幹”即是盾,“戚”即是斧,刑天不滅的鬥誌亦是我國人深藏體內的國魂!


    2“神農”——本文中炎帝神農的故事並非正史,隻是劇情需要,並且暗喻當今大事皆看兩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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