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望去,已經遠離了樹林,豔骨也並未追來,前方已經能夠看到縣城城牆,沈虞生這才慢了下來,找了個隱蔽地方拿出剛來奪來的陰丹。


    “嗯,成色不錯,再找些材料祭煉一下就可以用了,那女人忙著煉化同伴氣機,不會來追你的,我就睡覺去了。”朔玥哈欠連天,說完就沒動靜了。


    沈虞生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沒想到關中五鬼居然自相殘殺,當真如朔玥所說是場好戲,結果也讓他感歎道:“最毒婦人心。”


    氣海處傳來劇痛,是朔玥聽到話生氣了,沈虞生不是嘴硬的主,趕忙道歉,又誇了朔玥幾句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類的俗套說辭,朔玥才消停下來。


    關中五鬼的事也讓沈虞生唏噓不已,魔道就是魔道,就算是朝夕相處之人也會為了利益痛下殺手,以後外出遇到魔道中人一定要躲得遠遠的,絕對不能於魔道的人有半點瓜葛。


    收好了陰丹,沈虞生開始往尋找梁鈺玨幾人的蹤影,現在不過寅時,城門卯時才會開啟,她們應該在縣城附近,如他所料,沒走幾步沈虞生就看見了在原地來回轉圈的梁鈺玨。


    梁鈺玨隱約察覺到沈虞生要去幹什麽,當時本想阻攔,可是沒攔住,隻能先保證其餘幾人安全,現在沒事了,她就開始慌神了,要是沈虞生遇到什麽危險可怎麽辦,若不是走不開,她早就親自尋人去了。


    “嘿!玨姐姐,你這是在練習什麽身法嗎?”沈虞生走到梁鈺玨身後,突然說話,梁鈺玨嚇了一跳,隨後給了沈虞生腹部一肘,沈虞生吃痛單膝跪地,眼淚都忍不住流了出來。


    梁鈺玨這才發現是沈虞生回來了,剛才的肘擊她完全是出於下意識,用了多少力她自己都不知道,但因為被嚇,想來不是下手不是很輕,看到麵部呈豬肝色沈虞生,梁鈺玨心中抱歉。


    “我沒注意,阿生你沒受傷吧。”


    “沒事沒事,怪我調皮,嚇著玨姐姐了。”


    沈虞生說的也倒沒錯,本來就是他自作自受的事,可是看到沈虞生這個樣子,梁鈺玨就越發愧疚,心疼不已。


    沈虞生最是見不得這般模樣,忙的分出些許月華壓住疼痛,起身開始轉移話題,“那關中五鬼不會追上來了,不用擔心了。”


    之後就把剛才在樹林裏看到的和梁鈺玨說了一邊,隻是隱瞞了他虎口奪食,搶走陰丹的事。


    “居然這麽會時間就死了四位中三品的高手,不過你沒事才是最重要,以後遇到這種事離遠一點,小心殃及池魚。”


    沈虞生雖說的平淡,但其中凶險梁鈺玨又怎會不知,雖然有那黑裙女子相助,但長在路邊走,哪有不濕鞋,人一輩子可就一條命。


    “知道啦,玨姐姐。”沈虞生不管能不能做到,先答應就是了。


    到了卯時,城門開啟,梁鈺玨喊醒睡得正香的胡惜三人進入城中,街道上隻有些許攤販正在占據好位子,有些賣早食的小販已經收拾妥當,看到沈虞生幾人開始吆喝。一夜少眠,加上趕路,幾人也的確餓了,找了家幹淨的攤子,小販是為鬢角斑白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十分幹練,和和氣氣。


    “要一碗豆漿,四碗豆腐腦,還有五根油炸鬼,對了豆腐腦要鹹的。”沈虞生提前問清了大家要什麽。


    小販也很快的忙碌了起來。胡惜坐在凳子上,兩腳懸空,有些無聊,便又抽出兩根筷子擺弄起來,用一根筷子撐著還有些嬰兒肥的臉蛋,含糊不清問道:“什麽是油炸鬼啊?”


    胡惜活這麽大,還沒聽過鬼可以吃的。


    “就是油條。”沈虞生解釋道。


    “什麽是油條啊?”


    “就是餜子。”


    “什麽是餜子?”


    這下問的沈虞生也不知道怎麽解釋了,不耐道:“等會端上來你就知道了。”


    小販很快把沈虞生要的東西上齊。


    “客官您們慢用。”


    等小販離開,胡惜好奇得看著麵前的油條,用筷子戳戳,酥酥脆脆的,是她沒見過的食物,搛起一截咬上一口。


    “唔,好七。”胡惜被剛出鍋的油條燙到了嘴巴,但她不舍得吐出來,因為太好吃了,外酥裏嫩,香香軟軟。


    這時候的胡惜也不是平時冷著臉的樣子,表現出這個年紀孩子該有的可愛。


    沈虞生好笑道:“吃慢點,想吃再要就是了,又不會不給你吃。”


    胡惜瘋狂點頭,嘴上一點也不停歇,又是一截下肚,讓沈虞生都懷疑這小販是不是加了什麽料,一吃,也就是平常味道,沒什麽特別的。


    其實是沈虞生不知道,李鵲因為常年和毒物打交道,最善養生,藥鬼穀曾有前輩發明一養生術,名為五禽戲,將身健體延年益壽效果顯著,卻是放在穀中藏書閣積灰,數年無人問津,就是因為練起來太過痛苦煎熬,但李鵲數十年如一日堅持了下來,對於熱愛養生的他,油條這種不健康食物,是不能存在於藥鬼穀食譜中的。


    吃完自己那根油條,胡惜有些猶豫的看著小販,然後壯著膽子說道:“再來兩……三根,三根油炸鬼!”


    說這句話的時候,胡惜粉嫩的拳頭捏緊,好像在給自己加油打氣。


    “吃多了會生病的。”梁鈺玨提醒道,胡惜說白了還是個小孩子,遇到好吃的就約束不住自己了。


    “我,我是醫師。”胡惜有點害羞的說道。


    沈虞生笑道:“小孩子嘛,愛吃就多吃點,但是放縱隻有這一次,不然你出問題了,我們可沒辦法和你師尊交差。”


    胡惜在藥鬼穀待了這麽久,出來釋放釋放孩童天性也好,沈虞生覺得李鵲也是這麽個意思。


    胡惜用力的點點頭。三個油條上桌,胡惜剛要開動,沈虞生又教道:“胡醫師,我教你,你把油條放入豆漿中,又是不一樣的味道。”


    胡惜將信將疑的把油條泡入豆漿,等到豆漿把油條全部浸透才咬上一口,果然是不一樣的味道,但是一樣的好吃,胡惜看向沈虞生,眼前的哥哥不僅長得帥,說話也好聽,還會吃!她給沈虞生打上了好人的標簽。


    “沈哥哥,你可以叫我小惜,不用叫胡醫師了。”鼓足勇氣說完這句話,胡惜繼續悶聲吃早食。


    “好的,小惜。”


    接下來和胡惜相處的時間還長,到時候應該也是他護送胡惜回來,提前打好關係也不錯。在沈虞生沒看到地方,梁鈺玨把碗中豆腐腦攪了個稀碎。


    吃完東西,幾人繼續趕路,要是再耽誤,回到雲夢就錯過約定的時間了,隻是讓沈虞生奇怪的是,梁鈺玨和胡惜說話時候總在躲自己,不過看著關係越來越好的兩人,沈虞生也以為隻是兩個女孩在說私房話。


    回去的路程可比來時的順利得多,回到小石村的時候,村中已經被打掃幹淨,看樣子大概是官府的人來過,梁鈺玨四人來到之前的墳墓前,拿出買好的香燭,祭拜以後才離開。


    “每次來到這裏都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感。”梁鈺玨感歎道,雖已過了一月,但小石村一戰仿佛昨日之事曆曆在目。


    沈虞生附和道:“誰說不是呢?”


    話雖如此,但生死關頭走了一遭的沈虞生此梁鈺玨等人更加釋然,就像之前瀟湘館中的俠客所說,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


    幾日後,沈虞生五人順順利利回到雲夢,比約定的三個月還要早上不少時日,回到三合鏢局,鴻正威率先一步回三合鏢局匯報,等其餘人來到鏢局時,梁無為已經在門外等候了。


    兩月未見梁無為,沈虞生感覺他好像老了不少,更令人驚訝的是,梁無為左眼眼眸好像蒙上了一層白霧,失明了。


    梁鈺玨本來還笑著呢,看見梁無為的樣子瞬間淚眼汪汪,抱住梁無為就抽噎著問道:“爹!是不是小都山的人來找麻煩了?”


    小都山的人一直賊心不死,梁鈺玨覺得梁無為這副模樣可能是小都山的人害的。


    梁無為輕拍梁鈺玨的背,調笑道:“都待出嫁的閨女了,還抱著為父哭,也不怕別人看了笑話,別亂想,小都山現在可沒空來招惹我們。”


    梁鈺玨便問梁無為為啥會變成這樣,梁無為支支吾吾,除了一口咬死自己沒被人欺負,其他都是含糊其辭,見梁無為不想說,梁鈺玨也就不再多問,準備下去自己查查看。


    梁無為見自己女兒不再糾纏不放,鬆了口氣,對跟在梁鈺玨身邊的胡惜說道:“這位就是李鵲先生的弟子,胡惜小醫師吧?歡迎歡迎,都快進去做吧。”


    胡惜有點扭捏,看了眼和藹的梁無為,又看了關係不錯的梁鈺玨,低頭小聲道:“叔,你這個眼睛我治不了。”


    逗得梁無為是哈哈大笑。“沒事沒事,不需要治,你們一路上也該累了,先進去休息吧,有什麽事晚點再說。”


    梁無為把幾人安排妥當,一時間隻剩下了沈虞生和他兩個人。


    “梁叔,你這眼睛怎麽回事?”沈虞生把瓷瓶交給梁無為,裏麵是鐵元需要的藥,當時避開關中五鬼以後,梁鈺玨為了牽製住沈虞生,不讓他亂跑,就把瓷瓶給他保管了。


    一樣的問題,梁無為在結果瓷瓶後卻給出了不一樣的回答,“老年人的好奇心罷了,看到了些有趣又不該看的東西。”


    說完繞有深意的看了沈虞生一眼。


    沈虞生受不了這打機鋒之語,好奇道:“是什麽東西,讓梁叔寧願瞎了一隻眼也要看看?”


    梁無為一擺衣袖,向外走去,等到出了門,才傳來梁無為的聲音。


    “並非人人皆會得,天機不易向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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