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量,大人大量。”


    玄真的表現讓沈虞生很意外,在沈虞生聽來,青城教都是些視金錢如糞土的高人,到底是什麽事,讓玄真這麽需要錢?


    玄真恢複常態:“不知善人如何稱呼?”


    沈虞生心想青城教這麽窮,應該不會花冤枉錢買江湖邸報,便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在下沈虞生,玄兄別叫我什麽善人了,你我兄弟相稱便是。”


    玄真拱手道:“沈兄,小道觀沈兄今日前來並非隻為歸還結發受長生。”


    “其實問題就出在結發受長生上,我修結發受長生已入六品,可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毫無頭緒,我也不敢貿然嚐試,所以想來青城教請教請教,可是,我剛才聽玄兄所說……”沈虞生哀歎自己當真是命途多舛,每次剛接近希望,希望就破滅了。


    “沈兄,你大概也知道小道師父他們的事,如今青城教的傳承斷了輩,我們自己都是盲人摸象,沈兄突破進入六品,已經超乎我們認知,我們又怎擔得起請教二字。”玄真好像有些急不可耐的要離開。


    沈虞生抱著最後一星希望:“不知,玄兄,能不能給我指和方向,我該如何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可能有,但小道不能與你保證,如果沈兄你不嫌棄青城教寒酸的話,可以在青城教暫住時日,一月之內小道會給沈兄肯定答複。”玄真心懷好意道。


    沈虞生一聽還有轉機,便拱手道:“那就麻煩青城教眾道長了。”


    若是真有所轉機,就是再等一個月也是值得,要真是沒了辦法,這一個月就當等胡惜回信了。


    “對了,半山腰攔路的禿驢不在?”玄真現在才想到了這件事。


    “在,還對我動手了,我把他們修理了一頓。”沈虞生對於兩個禿驢守山門的事也實在好奇,可是玄真看上去真有要緊事,沈虞生也就沒再細問。


    玄真離開前特意囑咐沈虞生:“沈兄最好別隨便出山門,小道所言非虛,青城山真的不太平。”


    沈虞生點頭答應,玄真火急火燎的離開,讓一個年歲也差不多是十五六,叫玄又的小道長來陪著沈虞生。玄又很是外向活潑,自來熟的和沈虞生搭話:“公子,你可真厲害,要不是我實力不夠,我也要去揍那群死禿驢一頓。”


    “我也奇怪的,怎麽你們青城教這麽另類,還要找禿驢守山。”沈虞生半開玩笑。


    “公子你是不知道,那群禿驢可欺負人了,不是我們找他們守山,是他們守在半山不讓山下的鄉親上來,也不讓山上的師兄弟們下去,都好長一段時間了。”玄又可憐兮兮。


    佛教自西域傳入以後,的確一直和道教有著教本之爭,兩者不對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但雙方一直都在規矩內較量,沈虞生沒想到有人膽敢公然打破規矩,那些禿驢,真不怕挑起佛道之間的戰爭嗎?


    “玄決道長不是挺厲害的,為什麽要忍氣吞聲?”沈虞生想起了玄決那把玄鐵重劍,憑借百相境,就算不能說橫著走,但也不該讓人欺負到家門口才對。


    聽到沈虞生提及玄決,玄又也有些興奮,自豪道:“玄決師兄的確是我們這一輩目前最強的人了,不過玄決師兄也是最近才變得這麽強了,而且聽掌教師兄說,那群禿驢裏也有不少高手,除了玄決和掌門師兄,我們都還太弱,掌門師兄擔心起衝突會傷到我們,所以才選擇避讓。”


    沈虞生和玄又來到了大殿後方,簡陋的空地之上,上百個和玄又差不多年紀的孩子正在努力的練習著青城教的基本劍法,青城六劍,沈虞生心道,怪不得不見人影,原來所有人都在這了。


    青城教這群小道長的訓練不算輕鬆,玄又去訓練時候,沈虞生就在石台上看著,吃午飯的時候,玄真和玄決沒有來,沈虞生坐在桌前看著清湯寡水的煮青菜,還有沒有油腥的炒青菜,疑惑道:“青城教不是五鬥米一道嗎?為什麽不見葷?”


    都是群長身體的孩子,每天又練武這麽辛苦,就吃這麽些東西,身體怎麽受得了?


    其餘小道長都在埋頭吃飯搶菜,玄又戀戀不舍放下筷子,不好意思道:“忘了公子可能吃不慣這個,過會我去後山上看能不能抓點野味給公子。”


    說完又趕忙拿來筷子,盤子裏的炒青菜已經吃完,玄又小心翼翼把盤底剩下的一點菜汁倒入碗中,混著大米飯開心的吃了起來,桌上除了沈虞生麵前那盤炒青菜已經沒了別的菜肴,沈虞生如鯁在喉,怎麽也吃不下去飯了。


    “如果玄兄找我的話,告訴他我下山一趟。”沈虞生站起身迅速離開。小道長們都看著那盤炒青菜咽口水,可誰都沒有動,那炒青菜有油,是專門留給客人的,小道長們望梅止渴般把自己碗中米飯,繼續去練青城六劍去了,玄又有些難過,那炒青菜放到下午就不好吃了。


    下午重新炒一盤給沈公子吧,玄又把沈虞生一筷沒動的炒青菜收好,下午分給師兄弟們吃。


    沈虞生這邊已經來到了半山腰,石階上兩道長長血痕,到山腳以後十步距離血痕消失,沈虞生想應該是被路過的人發現了。


    還真是便宜他們了,沈虞生暗罵一句,先往城中趕去,來到了昨晚住的客棧,沈虞生看到客棧老板坐在客棧的門檻上,好像在等什麽。


    “老哥,你在這幹什麽呢?”沈虞生打個招呼。


    客棧老板聽聲,嗖的站起跑到沈虞生身邊:“公子,可算看到你了,你丟了五十兩你知道不,我今早收拾客棧時候看見的,你等著,我去拿給你。”


    “老哥,先不說這個,我來是麻煩你件事的,我想讓你做個兩百人左右飯菜。”沈虞生拉住了要回去拿銀票的客棧老板。


    客棧老板停下,有些為難回道:“兩百個人的飯菜我一個人可做不出來,要不這樣,旁邊酒樓的掌櫃和我朋友,我們兩家一起的話,應該可以。”


    沈虞生掏出兩千兩銀票遞給客棧老板:“那就麻煩老哥了,那從今天下午開始,老哥你們就每天做兩百人飯菜給我送青城教去,如果送不了,我自己來取也行,雞鴨魚鵝這些不要吝嗇,要是錢不夠了,你再來問我拿就是。”


    客棧老板本來還奇怪沈虞生為什麽突然拿兩千兩銀票給他,現在一聽,這公子哥是給他弄了筆大買賣啊,一天兩頓兩百人的飯菜,一年他大概就能攢夠以後的養老錢。客棧老板嘿嘿笑道:“不麻煩,不麻煩。”


    得到了答複,沈虞生也就離開了,那兩個和尚被救了回去,說不定什麽時候寺廟那邊就要來找麻煩,玄真玄決也不知道去哪了,他回去也好有個照應。


    老板傻笑著進入客棧,看見自家媳婦正在對賬,上前抱住親了一大口。


    “你要死啊!”老板娘大叫一聲,嫌棄的擦著自己臉上的口水。


    中年夫妻親一口,噩夢都能做三宿。


    客棧老板抱著老板娘邊轉圈邊激動道:“媳婦,發財了,發財了。”


    “好了好了,放我下來,怎麽出去坐會,被風吹壞了腦子不成?”老板娘掙脫懷抱。


    客棧老板拿出兩千兩銀票,老板娘臉色大變,緊張的到門口看了看周圍沒人,才來到客棧老板麵前低聲罵道:“你是不是搶錢莊去了,哪來的這麽多年?快還回去,我們又不是過不下去日子,不用做這些觸犯法紀的事。”


    客棧老板笑道:“這可是幹淨錢,雖然不全是咱的,但咱可又得賺了。”


    客棧老板把沈虞生交代的事告訴了自己媳婦。


    “還真是發財了。”老板娘捂嘴驚歎。


    客棧老板腰杆挺得倍直:“我過去找我兄弟談事去了。”


    ……


    沈虞生回青城教之前,又去小食鋪買了些飴糖,回到山上,禿驢並沒有再來找事,下午飯點之前,客棧老板帶著一群小二如約將飯菜送了上來,客棧老板找到沈虞生把五十兩銀票還了回去,沈虞生不想要,老板不想收,最後沈虞生隻好說:“老哥,這樣,你們每天送菜送飯也辛苦,這錢讓諸位去喝點茶水。”


    客棧老板這才不情不願收下。吃飯的時候,眾小道長看著一桌子豐盛的菜,沒敢下筷子,沈虞生招呼道:“吃啊,為什麽不吃。”


    回答沈虞生還是玄又,他有些慌亂:“公子,掌教師兄,不會把我們賣了吧?”


    沈虞生被逗笑了,也難怪他們這麽想,自從他上來,玄真一天沒見人了,他安慰道:“放心吧,你們師兄隻是辦事去了,飯菜你們放心吃就是,這是你們掌教師兄交代的。”


    聽到是掌教師兄交代的,大家才拿起了筷子,最後吃完,桌上盤子都幹淨得發亮,小道長們臉上都洋溢著笑容,看得沈虞生有些難受。


    晚上沈虞生特意也去後山,他雖不會青城六劍,但以繁理簡,還是能指教一二小道長們的劍法問題,夜深以後,大家都停下了訓練,沈虞生拿出了今天買的飴糖。


    “玄又小道長,一些小食,也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拿去你們分了吃了吧。”沈虞生把飴糖交給了玄又。


    玄又接過玄又蹦蹦跳跳去分糖,剛好一人兩塊,過了會,玄又回到了沈虞生身邊,裏麵還剩下一塊,玄又有些不舍,但還是伸直手:“公子,你也吃一塊吧。”


    沈虞生揉了揉玄又腦袋:“你自己吃吧,我不喜歡吃甜的,真的。”


    玄又收回手,拿起袋子裏那塊飴糖放入口中,接著就哭了。


    沈虞生手忙腳亂:“怎麽了,是這飴糖有什麽問題?”


    玄又搖搖頭,含著飴糖抽噎道:“我們,今天吃了好多好吃的東西……公子,你為什麽對我們這麽好,”


    所有人都在低頭偷偷落淚,沈虞生心裏不是個滋味。


    “因為你們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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