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秋信宮,薑袖珠並未驚動正殿外層層把手的禦林衛,簡單沐浴了一番,便去了正殿候著。


    殿中隻餘一根殘燭,火光微弱,映的薑袖珠的麵孔如雪一般的白,她繃直身子,緊緊抿著唇瓣。


    此番,韓載若是敢食言,她就算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他!


    半個時辰後,隻聽一陣腳步聲響起,接著大殿的門從外麵被打了開來。


    是禦林衛統領陸行功,他披堅執銳,氣勢洶洶的帶人入內,不等薑袖珠開口,便冷聲下令,“將皇後帶去寶華殿!”


    “是,陸統領!”


    薑袖珠被強行帶去寶華殿,她甫一入內,便被陸行功一腳踹的跪倒在地。


    旋即,和陸國公並肩站在先皇靈柩旁的陸貴妃開口,“薑氏,你為了邀寵,竟多次喂先皇服下虎狼之藥,令先皇不分晝夜與你廝混,最終致先皇死在你宮中,你可知罪!”


    薑袖珠一夜未眠,又被習武多年的陸行功狠狠踹了一腳,她臉上帶著因劇痛引起的虛弱,啞聲道,“沒有做過的事,本宮自然不認!”


    “你倒是嘴硬!”陸貴妃冷笑,她死死的盯著薑袖珠,這張年輕的麵容令她妒火中燒,語氣越發狠辣,“不過此事人證物證俱在,證據確鑿,由不得你抵賴。”


    “你既這般貪慕先皇的恩寵,本宮就成全你,來人,送薑氏上路,讓她好長長久久的伺候皇上。”


    陸貴妃話落,有內侍端著托盤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薑袖珠,“您是自己挑,還是奴才給您挑?”


    薑袖珠的目光從牽機酒、匕首、白綾上一一掃過,後背騰起陣陣冷汗,陸貴妃和陸國公一黨平白捏造罪名,是鐵了心的要她的命!韓載卻遲遲不露麵,他是打算食言嗎?


    內侍見薑袖珠久不開口,向陸貴妃討了個眼色後,拿腔拿調的說,“既然您不肯自己選,那就別怪奴才得罪您了。”話落,他朝陸行功身後的禦林衛使了個眼色。


    兩個禦林衛會意,拿起托盤上的白綾就往薑袖珠修長纖細的脖頸上絞去,薑袖珠試圖起身,卻被陸行功按住,他像是看圍場裏脆弱無助的獵物一般看著薑袖珠,“別白費力氣了,大慶最尊貴的女人隻能是我姑母,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白綾越收越緊,幾乎陷入肉中,莫大的不甘湧上薑袖珠的心頭,她用盡全身力氣,雙數死死的拽著白綾往回抻。


    兩個禦林衛的力氣如何是一個弱女子抵得上的,薑袖珠雪白的葇荑被白綾勒出血,慢慢暈開,她幾乎是在憑本能堅持。


    “沒吃飯嗎?”陸行功沒想到薑袖珠竟有這般能耐,瞪了兩個下屬一眼,喝罵道。


    兩個禦林衛聞言,對了個眼神,正要豁出全部力氣下死手。


    這時,外頭突然傳來一把不怒自威的聲音,“陸貴妃、陸國公,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除了陸貴妃,殿中眾人皆拱手向韓載行禮。


    薑袖珠趁機甩開白綾,踉蹌著起身,躲至韓載身後,緩了一口氣後,她不顧喉間火辣辣的痛意,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威脅道,“攝政王,別食言,否則本宮會讓滿殿的人都看到你在本宮身上留下的痕跡。”


    韓載聽到薑袖珠的話,眼神僵了一下,片刻後側頭看向她,故作意外,“皇後方才說什麽,你竟已有了身孕?”


    薑袖珠仰起臉,看著韓載一本正經、張口就來的模樣,眼中浮起一絲錯愕,她唯一的男人就是他,她什麽時候懷孕了?


    韓載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而後冷聲吩咐貼身近侍,“秦赭,去請梁院正來。”


    秦赭走後,陸國公收回落在薑袖珠小腹處陰沉不定的眼神,擰眉看向韓載,“攝政王,薑氏媚意逢迎,禍國殃民,您可別給她給騙了,若她真的懷有身孕,昨夜怎還會用下作的手段邀寵。”


    “是真是假,等梁院正過來後,自有分曉。”韓載不怒自威的瞥了陸國公一眼,輕描淡寫又不容拒絕。


    陸國公胸口一團火氣翻滾,他看向一旁神色同樣不虞的陸貴妃,兩人飛快的對了下眼神,心中有了計策。


    薑袖珠是個賤人,可以被他們任意構陷拿捏,可她腹中那莫須有的孩子不是。


    先皇膝下血脈十不存一,若是薑袖珠真的懷了龍嗣,那這孩子一出生便是大慶的新帝。


    所以不論診脈結果如何,薑袖珠都得死,他們絕不會給她產子的機會!


    梁院正很快被帶了過來,未及行禮,韓載便開口道,“皇後娘娘猜測自己有了身孕,你且幫她瞧瞧。”


    “是,攝政王。”梁院正走向強撐著一口氣站在韓載身後的薑袖珠,躬著身子道,“皇後娘娘可否將手腕給微臣?”


    薑袖珠眼波流動,微不可察的瞥了韓載一眼,得了他的暗示,她才吃力的抬起手腕遞了過去,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梁院正。


    梁院正診了約有一刻鍾的功夫,才鬆開薑袖珠的手,朝韓載拱了下手,道,“回攝政王的話,皇後娘娘的確有了身孕,隻是月份較淺,須得好生養護,才能保龍嗣無礙。”


    韓載將目光轉向薑袖珠,含著幾分隻有兩人能懂的意味深長,“梁院正的話,還請皇後娘娘務必放在心上。其餘的事,自有微臣為您分憂。”


    “那就有勞攝政王了。”薑袖珠咬牙切齒的說道,心裏的大石總算落地。


    “秦赭,替本王送皇後回去。”


    “是,王爺。”


    秦赭帶著薑袖珠離開後,陸貴妃收回怨毒的眼神,看向韓載,“攝政王,昨夜我們不是說好了……”


    韓載容色冷峻,“昨夜也沒有人知道薑氏已經有了先皇的遺腹子。”


    “那您的意思是?”陸貴妃不悅的追問。


    “本王承蒙先皇眷顧多年,隻在乎先皇的骨血,其他並不放在眼裏,”頓了頓,又道,“貴妃娘娘已經等了二十多年,不會連最後十個月都等不及罷?”


    陸貴妃心中暗恨薑袖珠運氣好極,麵上卻笑意瀲灩,“怎麽會,攝政王放心,皇後娘娘這胎,本宮會好好的替她看著的。”


    “如此最好。”韓載衝陸貴妃點了點頭,越過眾人給慶曆帝祭了三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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