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豫章城內,齊太初結識了一個相貌平庸的女子,雖說平庸,那也是以齊太初的眼光來看待,齊太初見過不上姿色上佳的,桃夢瑤是,柳雨婷同樣算半個,張筱簷在他心中更是。


    所以他眼中的平庸之人在一般人眼中已是世間罕有的極品!就同地主家有一塊黃金習以為常,在窮苦人家看來,這就是生的希望。


    這女子叫吳納蘭,生於豫章吳家。兩人的相識倒也十分平凡,沒有什麽所謂的英雄救美,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是美女救英雄。齊太初在酒樓吃飯,和李青雲他們聊的火熱,儼然忘記了自己僅剩的錢都給了自己的二弟柳新輝,就在陷入窘迫之際,吳納蘭替他付了飯錢,還請他們到自己的桌上吃。


    這一飯之恩,謹記於齊太初他的心中,周季星他們粘了齊太初的光,也吃的飽飽的。


    不過剛吃完飯,這女的就十分俏皮的湊過來歪著頭問道:“我請你們吃了一頓飯,你們是不是得陪我玩一會啊?”


    此話一出,幾人瞬間安靜,堂堂吳家家主之女,竟口出此言,齊太初耐不住疑惑,好奇的問她:“吳小姐,你為什麽要我們陪你玩啊,玩的又是什麽?”


    吳納蘭神秘一笑,看的齊太初莫名有點脊背發涼,解釋道:“我從小身體就不是很好,時常生病,天氣變熱中暑,天氣轉涼風寒,這些都是普通的,別人小病我大病。我吃的也少,玩的也少,後者是因為我父親怕我出危險不讓我到處出去玩,現在之所以在這裏,是因為有父親在這酒樓的二樓與人在交談。”


    “你活不過今天。”李青雲平淡的開口,語氣冷淡,卻讓齊太初周季星紛紛把口中的茶噴出來。


    “李前輩,你說什麽?她活不過今天?!”齊太初有些難以置信,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麵前,卻說她活不過今天,雖然難以置信,但是李青雲的話,他還是極其相信,因為他沒理由騙自己。


    “您說的想必是對的,我現在感覺我的身體特別飄忽。”吳納蘭看著對麵的仙風道骨老人,似乎是認命了,也沒有特別激動的反應,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你現在外表看起來光鮮亮麗,其實內部已接近腐朽,算得一個軀殼裝有半分內髒,甚至還不剩半分,瞧這流逝速度,想必明天的太陽是見不著了。”李青雲語氣從冷淡到惋惜,因為好好的剛幫過自己的人要死在自己麵前,還是有些不好的。


    “等我一下。”齊太初低聲驚呼一聲,頓時化作一道金虹消失在酒樓,而在酒樓對麵的一個小巷子裏有個人貓在黑暗處看著酒樓裏的吳納蘭。


    突然黑暗中伸出一隻捂住了他的嘴,將他拖入黑暗中。


    “嗚嗚嗚……!”這人雖然被捂住嘴巴,但還在不斷的反抗。


    “你是什麽人,怎麽一直在窺探那個女的!”齊太初伸頭看著自己抓住的中年男人,眼神冰冷,他從吳納蘭給她付錢開始,就一直發現有道目光在不斷注視吳納蘭,二他會所以會耽誤這麽多的時間,全是再確認這個人是否真的在針對對吳納蘭。


    “嗚嗚嗚……!”那人搖了搖頭,像是在怒吼,齊太初也才想起來自己的手還捂著他的嘴,尷尬一笑移開手。


    “我叫顧北倉,至於那個女子,算是我未過門的妻子。”自稱顧北倉的中年大叔有些害羞,齊太初難以置信的看了下他,又看了看酒樓中的吳納蘭,說了句不信。


    就是因為這一句不信,顧北倉急了,眼神死死的盯著齊太初,齊太初被看的不自在,擺了擺手說道:“你說說,我聽聽靠不靠譜。”


    “二十年前,我來到豫章,在街上遇到一個大肚婦人,僅此一麵,我見著她,就知道她肚子裏的必定是女孩,也認定了她肚中的女孩就是我這輩子的伴侶。”


    聽了顧北倉的話,齊太初抽了抽嘴角,訝異道:“你這也忒霸道了吧,就算真是女孩,那你又咋確定她是你未來伴侶。”


    “哼哼,那必須,但是怕她接受不了年齡這條大的溝壑,就一直在她身邊暗中保護。”顧北倉眼神透露出一絲遺憾,但很快又被那份愛遮蓋。


    “你這,真是駭人聽聞,駭人聽聞,你和她咋樣我不管,我就問你,你知不知道她已經活不過今晚了?”齊太初隻感覺有點突破自己的見識,腦袋也有點轉不過來的感覺。


    “知道。”顧北倉聲音很是平淡,但相比之前,齊太初能聽到一些黯然失色的感覺。顧北倉沒有說他怎麽知道的,像是傳說中的大能轉世,尋找自己上輩子的妻子那般,一眼就認定了,還對其十分了解。


    “她知道你嗎?”齊太初反問。


    “不知。”顧北倉神色依舊平常,仿佛對吳納蘭的生死並不多顧問。


    “她最後一天了,你不見見她?”


    “我這不天天見嗎?”顧北倉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齊太初,這可給他氣的,差點沒忍住打他的衝動。


    “我的意思是讓她見見你。”齊太初揉了揉鼻梁骨,像是有些頭疼。在顧北倉說下一句隨便後齊太初便回到了酒館,把這發生的一切告訴了吳納蘭。


    吳納蘭也是有些淡定,笑容滿麵道:“我從小就感覺有人在身邊陪伴著我,像是很近,卻又很遠的感覺。”


    周季星小聲嘀咕了一句不會洗澡也看著你吧。吳納蘭聽了也不生氣就是笑笑說那時候給她的感覺就挺遠。


    吳納蘭就輕輕的看向巷子,喚道:“來吧。”


    話音落下,黑暗中走出一個胡子拉碴的雞窩頭大叔,吳納蘭看了卻並未露出嫌棄,相反心中有種極其熟悉的感覺,說道:“你陪我玩一天怎麽樣?”


    聲音溫柔,讓人有些心疼,顧北倉卻說了句:“不行。”


    齊太初周季星等人都猛地回頭不可思議看著他,後者補充的說了句:“因為我不僅會陪你一天。”


    啥意思?不僅陪一天?可她就隻有一天時光了。


    吃完飯,吳納蘭讓馬車把他們載回了吳家,前者上樓跟父親撒個嬌獲得了出去玩的許可,或許是快死了腦子沒有思考還是怎的,竟也沒有懷疑到平常就算是天打雷劈也不讓她出去的父親今天破天荒的讓他出去。


    看到吳納蘭下樓,吳家家主眼神默默落寞,堂堂一代家主眼中竟也有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女兒啊,天讓你死,為父無能,留不住你啊!”吳家家主感慨一聲,心中自責無比。


    “吳哥,你已經盡力了,這是侄女的命數,你吳家給了她二十年的壽命,已經是強弩之末。”


    ……


    街道上,吳納蘭像是一個好奇寶寶,這裏竄竄那邊逛逛,李青雲不曾跟來,在吳家的大床上呼呼大睡吃大餐!三斤在吳家同一個仆人管家下棋,下的不是圍棋,而是黑紅兩色的象棋。


    周季星則是完全被吳家的珍藏書籍所吸引。


    也就齊太初,顧北倉跟著吳納蘭,或許是壽命將近,吳納蘭徹底放開了自我,不再在乎形象,和他兩湖邊潑水,衣店穿男裝,別有風味。


    路邊上,三人每人拿著一串十四粒的糖葫蘆,齊太初吃著津津有味,這酸酸甜甜的感覺真不錯,吳納蘭不知是怕酸還是因為什麽,隻是啃去糖葫蘆的外衣,剩下的山楂遞給了顧北倉,他也不嫌棄,一一吃了下去。


    齊太初看著他倆,心中莫名想起了張筱簷,暗自讚歎這兩人的奇妙情緣但是挺讓人讚歎,但是一想到這位此時大笑露齒的女子隻剩下不多的時間,心中有些感傷,那顧北倉就像是沒心沒肺一樣,吳納蘭不找他說話,他就能不說一句。


    “想不到外麵這麽好玩,可惜隻能玩今天一天。”吳納蘭有點遺憾,但又因為今天能出來一次,又開心了,蹦蹦跳跳的。若是細心看,吳納蘭的手臂已經有了黑色的小斑點。


    漸漸日落,吳納蘭呼吸也有些困難了,坐在一個樹幹上,搖曳著雙腿,看著西邊的落日,自嘲道:“這落日見過不少,這麽美的一次是第一次見。”


    “以後能見著的。”顧北倉冷不丁的說了句,吳納蘭嗯了一聲倚靠在他的懷中,齊太初坐在樹下,右手翻轉手心朝下,氣機湧動!


    風吹樹葉晃,佳人去無常,笑含落日逝,從此不見光。


    吳納蘭死了,死相並不是很好看,猶如一具漆黑的幹屍,頭發都脫落了,但是顧北倉雙手抱著她並不嫌棄,往西邊走了點,挖出了個橫著的大坑,將吳納蘭細心放入其中,轉頭對著齊太初說道:“麻煩你埋一下。”


    不等齊太初說你為什麽不親自埋,就聽他看著西邊說了句“我去找你,你在路上等等我。”


    齊太初還未反應,顧北倉雙指往胸前一點,正在心的方向上,顧北倉身體堅硬的往下麵一倒,落在坑中,齊太初走過去,兩人竟抱在一起,屍體也有吸引?


    生同衾,死同穴,有幾分意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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