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七彩原本白嫩的臉,不斷在我麵前開始變得蒼老,臉上的皺紋不斷在擴大、在蔓延、在變深,我深深體會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撕裂感。那一刻。我感覺我的心很疼,因為我很怕,小七彩的整個世界會在這一刻,徹底塌陷!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青春比任何事情都要寶貴,而且女人的青春那樣短暫,青春如果被瞬間奪走,那是一種怎樣的絕望和恐懼?


    果然接下來我看到。小七彩的身子在不斷顫抖。她一言不發,緊緊縮在黑暗之中,良久之後……我聽到了小七彩輕微的哭泣聲和鼻涕抽動的聲音。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小七彩在我麵前哭,曾經無論發生了多麽可怕的事情,哪怕是直麵生死。遇到怎樣不可思議的事情,小七彩從來沒有哭過,但這一次,她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


    黑暗之中,我走過去,緊緊抱住了她。這一次,小七彩沒有拒絕,反而用力抱住了我,把頭埋在了我的胸口。


    我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澀聲道,“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還記得白牆夜眼的洪濤幺?他不是說過,人體幹細胞就是息壤嗎?隻要有幹細胞。人就會有變年輕的方法。而且洪濤能做到的事情,以肯尼的實力,一定也會做到。不管怎樣,我們不應該放棄希望,隻要不放棄,一定會有辦法的。”盡腸見扛。


    小七彩身子一震,把我抱得更緊。


    我盡量使自己保持冷靜,道,“我不是安慰你,而是我覺得你這樣好的姑娘,絕對不可能就這樣輕易被擊垮,不管發生什麽困難的事情,我都會和你在一起麵對。隻要活下去,就有希望!天不會塌下來的。即使你變老了,又怎麽樣?沒人娶你,我可以娶你。沒人要你,我就為你撐起一片天……”


    說到這裏,小七彩突然打斷我的話頭,哽咽著輕聲道,“大河豚,可你……其實不屬於我的。我也不需要你可憐!”


    我搖了搖頭,道,“我並不是可憐你,而是一直以來,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因為我曾經的地位那麽低,還記得你第一次從美國放假回來,我們在一起吃飯嗎?那天你請了很多人,你身邊有再讀博士,有知名醫生,有企業ceo,也有富二代,和你一樣在美國留學的同學……可我,隻是一個最低級、最下層、最沒有前途的保安。那時候,看著你們天南地北的聊天,聊人生,聊理想,聊夢想……可我,一句也插不上嘴,我能說什麽呢?難道給你們講今天哪家的富婆馬桶壞了讓我去修,我拒絕了,或者給你們講誰家養了某條狗,冬天的時候穿的比人都好?那時的我,真的絕對自己好渺小,看著你滔滔不絕,所講的每一句話都征服了任何一個在場的男人,那一刻開始,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小七彩顫聲道,“大河豚,我不知道原來你是這麽想的。你想錯了,其實很早很早的時候開始,我就一直喜歡你了,因為我覺得你是個有夢想,有追求,肯努力,有上進心的男人。我從來沒有對你表白過,是我覺得自己還小,還要賺很多很多的錢,那時候,我們可以不用錢去奔波,不用錢去發愁,可以滿世界的旅行,可以牽著你的手無憂無慮的看全球的風景。所以我每天很努力,很努力的再拚,我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以後可以不用雞毛蒜皮的小事每天吵架,雖然我小,可我知道,再好的感情也會在不斷地爭吵中慢慢變冷。但是僅僅一個轉身的距離,我就失去了你,我很難受……很多次,我照鏡子,努力微笑著,對鏡子裏的自己說,大河豚現在已經有女朋友了,已經有夢竹姐了,也許,我應該離他遠一點,可是,即使當時我是那麽想的,後來你還是隨隨便便一個電話,一句玩笑話,就讓我徹底忘記了之前要和你保持距離這件事!”


    “後來我終於明白,從那一天開始……從你的身邊出現了夢竹姐開始,我承認,我慌了,我亂了,我不知道該怎麽去表達自己的感情,因為我突然發現我已經晚了一步,沒法子再和你在一起了,如果可以重來的話,我想我會主動對你表白,可是,我沒有機會了,其實,我真的很後悔,我故意裝作若無其事,我以為我自己不在乎,可是我錯了,錯的很厲害,我……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愛,可我知道我的心,就那麽小,除了你之外,別的男人再也擠不進來。但我明白,夢竹姐也是一樣的,因為我能感覺到,她也很喜歡你,甚至比我更喜歡你,她是個好女孩,你應該好好珍惜她。”


    “我……”


    “那時候,她住在我家,每次和我聊起你的時候,我都很難過。但是很快的,我就漸漸發覺,我開始不難過了,因為有那麽在意你的姑娘,我應該為你感到高興。知道幺?夢竹姐在我家裏住的時候,曾經有好幾個晚上不睡覺,去看書,去學習,是因為她覺得自己還不夠強大,還不夠強大到讓你不擔心。她加入超組並不是因為她真的願意聽從她母親的安排,而是她想變得更強,變得更有能力,變得能讓你更喜歡她。”


    ……


    那一刻,小七彩的話說完我感覺自己內心無比的矛盾。因為我並非不喜歡李夢竹,也不是對小七彩沒有感情,我應該怎麽辦?應該如何選擇?如果我這時選擇了小七彩,她又會不會多想,感覺我是因為可憐她,才和她在一起的?


    這時候我感覺‘時間膠囊’對我的作用突然不是那麽明顯了,因為我下身雖然還有些漲得難受,但是思想上,已經沒有了任何想法。我忽地發覺人類的思想、腦電波,是個更加強大的東西,甚至可以克製一切生物體本身的化學和連鎖反應。


    哭了一陣子,小七彩的情緒漸漸開始變得穩定了。她開始接受在她身上發生的一切。沒多久,她反而安慰我道,“沒事的,我已經想通了,你說的對,隻要活下去,就有希望,我覺得接下來我們應該好好打算一下,我知道你一向是個喜歡自由的人,現在我們似乎應該想想,怎麽才能從這裏出去。


    我遲疑著盯著她,道,“你真的沒事了?”


    “沒事。”小七彩沙啞著嗓音,看起來她是在盡量使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


    這時我想到,擺在我們麵前隻有兩條路走。第一,硬闖,然後逃出去。第二,找肯尼攤牌,談判。


    無論從剛剛周千千嘴裏收集來的情報,還是考慮幫助小七彩恢複原樣,我都認為第二條路才是最正確的選擇。所以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去找肯尼談條件,隻要他能幫助小七彩恢複原樣,我願意暫時妥協,答應他的一切。


    有了這打算,我感覺自己不再迷茫,至少有個法子,能讓我們麵對。至於周千千所說的合作,除非她能幫助小七彩恢複原來的樣子,我才能考慮她給我的意見。


    那天晚上下半夜,小七彩還想回去,但我說什麽也沒讓她走。後來小七彩拗不過我,也就睡在了我的床上。但我想抱她時,小七彩卻異常堅決的把我推開了。小七彩說,“我不需要你的可憐,而且我剛剛說了,你不屬於我的。我們不可以太親熱了!這樣我以後看到夢竹姐,才不會尷尬和過意不去!”


    稍後,看著小七彩背對著我,纖弱的背影靜靜躺在黑暗之中,我感覺我的情感思維也非常混亂。因為我不知道在李夢竹和小七彩之間,究竟應該選哪個才對,實際上,我覺得我有什麽資格去選擇?她們都是非常不錯的姑娘,隨便哪一個能看上我,都應該是非常榮幸的事情了。


    那一夜我睡得非常不好,翻來覆去。恍惚之間,我似看到了我和李夢竹一起牽手逛街,緊接著畫麵一轉,我和李夢竹站在黑黝黝的山洞裏麵,看著吉田和幸子從地上的水潭裏麵慢慢站起來;也仿佛看到了我和小七彩站在陰森森的烈士陵園之中,她的表情忽明忽暗,不斷和我說話,突然間她的臉瞬間從年輕白白嫩的20歲小姑娘,駭然變成了皺紋縱橫的50歲婦女……


    天快亮的時候,我還夢到了變身為“石像”的馮天鬆,還有一夜之間橫穿了大江南北的婁倍勝。


    太多光怪陸離的事情,在我腦海裏麵組成了一個個千奇百怪的畫麵,我覺得我的經曆簡直可以找個知名的導演,把它拍成電影了。也許……應該會有零星幾個捧場的觀眾吧。


    沒多久,我感覺我的肩膀被人輕輕不斷拍打著,當清晨的光線投射到我的身上,我突然看到一張滿臉皺紋、滿頭白發,熟悉而又帶點陌生的臉,充斥在了我的視線之內!


    那是小七彩的臉!


    昨天晚上光線很黑,看的並不是很清楚,但是這一刻,給我的視覺震撼絕對無以複加!


    我突然有種感覺,衰老對於女人來說,會比死亡更讓人恐懼!


    或許這也是為什麽那麽多女明星,不斷整容,想讓自己變年輕的原因所在。


    就在這時,周千千表情平淡的走了進來,告訴我們,肯尼約我們一起吃早餐。語氣冷靜得和昨天晚上那種熱情的態度,完全就像兩個人。


    就在周千千走進來的同時,小七彩又重新躺回了被窩,背對著她,仿佛不願意讓任何人看到自己此時此刻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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