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七彩站在空蕩蕩的村子裏麵。我的心髒越來越不舒服,無法繼續走下去,小七彩就在旁邊給我講笑話。


    我覺得當杜磊他們走了之後,小七彩就變了一副樣子,那是一種我從來未曾見過的小七彩。


    實際上。小七彩的笑話講的並不好,但我還是非常配合的,勉強從嗓子眼裏麵硬擠出幾聲幹笑,當小七彩講到最後,我已經笑不出來了。嗓子眼裏麵就像被什麽東西卡住了,我隻能發出幾聲劇烈的咳嗽。


    小七彩連忙拍著我的後背。我把右手撐在一塊大石頭上,左手掐著腰,俯著身子,不停的咳。我覺得此時此刻,我的樣子一定非常難看,說不定脖子上都是青筋,就像個一隻腳已經邁入棺材的重病秧子。


    伴隨著我咳嗽越來越距離。我情不自禁用左手堵住了自己的嘴,沒想到就在那時,我忽然感覺喉嚨裏冒出來一股腥腥的味道,攤開手掌一看。一團鮮紅的血跡讓我感覺觸目驚心。


    “大河豚,你沒事吧?”小七彩仿佛發現了什麽,立刻走過來看著我的臉。木場每技。


    我急忙把手重新握成拳,迅速頂在我的腰間,道,“沒……沒事,我好多了。”


    小七彩懷疑的反複打量著我,道,“但你剛才咳嗽的聲音都變了。你不會咳血了吧?”


    我勉強一笑,道,“哪能呢?你繼續給我講笑話吧!我覺得你的笑話講得特別好。”


    小七彩遲疑著道,“可是……”


    “講……”我感覺我全身的力氣在漸漸流失。


    小七彩一邊扶著我慢慢坐下,一邊繼續著剛剛的話題。然而我覺得那些聲音開始離我原來越遠,幾乎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狀態。


    小七彩突然間不說話了。她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我。仿佛意識到了什麽。


    我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坐直了,力氣全失。於是慢慢從小七彩的懷裏滑到了地上。


    地麵上很冷,還有一股泥土的味道,腥腥的,可我已經無法在乎那些。小七彩把我的腦袋,放到她的膝蓋上,語氣顫抖的道,“大河豚,堅持下去,你不許這樣!”


    我想用手去摸她的臉,然而手伸到一半,卻又忽地掉了下去。


    “我好累!”我想努力撐開眼皮子,但隻勉強打開了一條縫。我看到小七彩的眼睛裏麵有淚花在閃,她用手不斷拍著我的臉,叫著我的名字。可我卻隻看到她的嘴唇在動,她的話,我已經漸漸聽不清了。


    就在這時,小七彩突然不顧一切的抱住我,拚命搖晃我的身子。我覺得她的力氣特別的大,也可能,我的靈魂在慢慢出竅,我的身體在漸漸發冷?


    那時,恍惚間,我眼前出現了很多張臉。


    有我的父母,有柯偉鵬,有馮天鬆,有杜磊……


    有許許多多在我生命中出現過的人。


    不知道為什麽,在那一刻,我忽然覺得,活著真好。我希望他們都能好好的活著,可是,屬於我的那條路,走的太累了,我想要放棄了……


    恍惚間,眼前出現了兩個女孩的臉,左麵的是李夢竹,右麵是小七彩。


    她們嬌俏的臉在我麵前晃來晃去,我想抓住他們,可是……


    我的肌肉和神經仿佛已經不再屬於我,我動不了!


    我感覺小七彩迅速把嘴巴湊過來,吻我,很瘋狂,那是一種前所未有,不顧一切的瘋狂!然而,我還看到小七彩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小七彩在我麵前不顧一切的哭。


    但我什麽都聽不見……


    小七彩握住了我的手,仿佛握得很緊很緊,或許,我要死了吧。那一刻,我的確感覺自己要不行了,小七彩抓住了我的手,卻抓不住我不斷掙紮的靈魂。


    如果我死了,會有多少人難過呢?


    這是個沒有答案的傻問題,人都會死的。隻是沒想到,自己會死的這麽快。


    我的眼皮無法繼續撐下去了。


    兩個眼皮之間的距離,在不斷縮小,縮小。


    我的手,忽然失去了所有力量!如同斷線的風箏一樣垂落!


    然而就在這一瞬,我感覺到一道白光淩空劃來!


    那白光的速度比閃電更快,比迅雷更急!


    緊接著,我聽到小七彩發出一聲刺耳之極的尖叫,劃破蒼穹,盤旋在遙遠的夜空之中!


    我……又重新聽到聲音了嗎?


    在我這麽想的時候,我感覺我的意識在一點點恢複,很快的,我的眼睛也能睜開了,於是我看到除了小七彩之外,在我的麵前,還站著另外一個人。


    正是那個神秘之極帶著口罩的人--影子。


    為什麽是他?他怎麽又回來了?


    這兩個疑問剛剛從我心底緩緩升起來,我馬上感覺到我的左右兩個胳膊,靠近腋窩處的地方,汩汩向外流著血!一陣陣劇痛迅速襲遍我的全身!


    這時,我才有點弄明白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就在我剛剛意識逐漸模糊,馬上就快要不行的時候,影子突然出現了。他用刀砍傷了我的兩個胳膊,幫我放血!


    而這時我看到我的兩個胳膊傷口處,向外不停流著黑色的血!


    漆黑如墨,一點都不誇張,我胳膊上流出來的血,就跟墨汁一樣!我從來沒想過有人能流出來這種顏色的血,但今天我是真的親眼見識到了。不但見識了,這黑血,竟然還是從我自己身上流出來的。


    “大河豚,你沒事了?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小七彩激動得又要過來一把摟住我。卻被影子瞬間攔住。


    “別碰他。”影子冷冷的道。


    小七彩立刻很聽話的停下了腳步。臉上仍舊帶著淚痕,道,“大河豚剛剛是蠱毒發作了嗎?”


    影子道,“對!”


    小七彩心有餘悸的道,“這到底是什麽蠱?這麽可怕?”


    影子的聲音裏麵,顯得沒有任何感情的道,“換心蠱!”


    換心蠱?什麽東西?我和小七彩麵麵相覷。


    這個時候雖然我在流血,但心髒那種壓抑和疼痛的感覺,實際上是一點點減輕了。胳膊上劇痛的感覺也開始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麻麻酥酥的感覺,一點也使不上力。


    而在那時,影子說出了“換心蠱”三個字後,無論如何也不肯多說了。(但為了保證各位讀者閱讀起來流暢,我把後來知道的事情,記錄在這裏。實際上,換心蠱是一種很邪門的蠱術。也可以說是一種禁術。它比現實生活中真實存在的金蠶蠱、飛頭降,還要邪門百倍。即使是苗疆正統的蠱術大師,對於換心蠱,也可能從來沒說過。因為有些苗疆的蠱師,充其一生的精力,最多也就研究過噬心蠱而已。)


    (如果隻是簡單的從字麵上來理解,噬心蠱發作時會有萬箭穿心的疼痛感,會讓被下蠱者心髒部位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但換心蠱,那明顯是兩個級別的,完全根本不同的概念。如果簡單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被施蠱者,在蠱成之後,原來的心髒已經死掉、消失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永遠死不掉的心髒!至於那個新的心髒是怎麽形成的,後麵會有詳細的記述,也會在這一卷裏,為廣大讀者解開大部分或其他曆史文獻裏麵,從來不曾揭秘過的,最科學的蠱術的奧秘)


    ……


    說回當時的情況,在小七彩連續性的,追問了好幾次“換心蠱”究竟是什麽東西,都被影子用“沉默”回答了之後,小七彩也就不問了。靜靜的站在那裏,看著我的身體狀況一點點好轉。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身上的黑血逐漸轉換成正常的血液顏色時,小七彩連忙用我身上的匕首,把自己的衣服劃得支離破碎,用她衣服上扯下來的布條,幫我包紮傷口。


    那一刻,小七彩的外表看起來衣衫襤褸,到處都是破開的口子,看上去就被人欺負了一樣。不過小七彩的衣服破開之後,隱隱約約就把裏麵穿著的黑色吊帶背心露了出來,配合她紅撲撲的臉色,就顯得充滿了誘惑的味道。


    然而影子卻對這一切視而不見,隻是冷冷的站在那裏,拿著那把奇特的彎刀,一動不動,仿佛看著兩個陌生人。


    稍後,小七彩幫我包紮完畢,雖然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真的從鬼門關裏麵走回來了,但身體卻還是顯得有些虛弱的道,“謝謝你幫我。不過……能不能告訴我們,你為什麽又突然回來了?”


    影子一如既往的,沒有回答。


    我隻好直接切入主題,盯著他的眼睛,問,“你是李夢竹嗎?”


    影子沉默半晌,突然反問,“你覺得呢?”


    我想了想,道,“我不知道。按照道理,李夢竹和你的性格完全不像,無論如何,你也不應該是李夢竹的。但……你之前說過,你是一個失去自我的人,如果李夢竹失去了自我,是否也會像你一樣冷漠呢?”


    影子別過頭,我聽到他的嘴裏傳來一聲長長的、十分輕微的歎息。這時,我又去看小七彩,小七彩也扭過頭,避開了我的目光。


    我突然開始感到有些後悔,如果剛剛我快要不行的時候,問小七彩這個問題的話,小七彩無論如何應該會告訴我答案吧,可惜那個時候,在我生命即將走向盡頭,卻偏偏沒有想起這個問題。可見影子在我心裏,實際上並沒有重要到讓我必須知道不可的地步。


    但……


    就在我快要放棄尋找答案時。


    影子偏偏又來了一句高深莫測的話,“我,並非你想的那個女孩……我不是任何人。我隻是一個影子,一個失去自我的人!”


    我看到影子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小七彩的臉上,露出黯然之極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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