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那口井的外麵。我把剛剛在井下發現的一切和影子以及小七彩說了以後,還沒等說完,影子就淡淡道,“你發現了什麽,都和我沒關係。我隻是聽從命令,負責保護你們的而已。”


    我故意很大聲的和小七彩道,“這貨還挺高冷傲嬌!算了,不理她,我們說我們的。”然後我拉著小七彩走到一邊,把後麵的事情也說了。


    說到翻開那塊巨大的鵝卵石,在下麵發現了一顆不男不女的人頭時,我又把音量放大道,“那人頭的臉,長得賊磕磣,我覺得她應該給她那個死人頭帶個口罩什麽的,不然這麽磕磣。還敢出來嚇人!”


    小七彩捅咕我一下,小聲道,“你為什麽總是針對影子呢?”


    我同樣很小聲的回答,“我並非針對她。隻不過我想讓她教我刀法。”


    小七彩皺了皺眉,“你要是想的話,就直說唄,為啥非得用這種方法?”


    我道,“你覺得那樣的人,我直接說,她能教我?這就叫請將不如激將!”


    ……


    重新走回井口,果然影子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幾乎是我每走一步,她就狠狠瞪我一眼。我故意道,“這種眼神瞅著我幹什麽?我又沒說那顆死人頭是你。”


    我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所以我說完了這句,很快轉移話題對小七彩說正事道,“經過剛才的事情,我覺得這口井古怪的地方有四點,第一。這井明明隻有七、八米深,為何被那個村民成為無底井呢?第二。這口井之所以裏麵沒有水,就是因為這口井下麵根本沒有井眼,沒有進水的來源!換句話說,這口井的外形看上去是井,但實際上的用途,和其他普通井並不一樣!第三,那天我們都看到小美跳入了這口井,但井底下,並沒有小美的屍體。第四,這口井的井壁上,落著灰,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陰雨村的降雨量很高,幾乎每天都下雨。怎麽可能落灰呢?而且這裏空氣的濕度,和那口井,似乎完全是兩個世界。”


    這些問題一說完,影子再次“哼”了一聲,沒說什麽。但我能看出來,這些問題實際上她也很在意,因為她假裝轉過去看其他地方的風景時,總是時不時的把目光朝我這邊偷瞥過來。


    我覺得影子這人也挺有意思,你想聽就光明正大的聽唄,老弄得神秘兮兮的,就像個女賊!


    小七彩這時皺了皺眉,道,“井底下你仔細檢查過了?確實沒發現暗道一類的機關?”


    我想了想,道,“如果小美在井底下,真的是通過暗道消失的,我認為暗道不會製作的太複雜,因為小美發生屍變後,隻是一具會呼吸,但卻沒有自己思想的行屍,怎麽可能還會找非常複雜的暗道呢?所以,如果真有暗道的話,我剛剛已經可以找到。”


    小七彩撓了撓頭,道,“那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的智商有點跟不上了。”


    影子這時忍不住走過來,道,“說得那麽玄,你自己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眼珠子一轉,道,“你是不是也不信我說的話?”


    影子情不自禁道,“從小你主意就多,那次玩藏貓貓如果不是……”說到這裏,影子猛然意識到什麽,立刻收聲!


    然而……


    我還是瞬間陷入了回憶。


    腦細胞瞬間被激活,仔細在腦海裏麵搜索兩個關鍵詞:從小,躲貓貓!


    一個五官端正,臉上有顆小小的黑痣,柔柔弱弱的五、六歲女孩的樣子,立刻浮現在我的腦海!


    不錯,在我很小的時候,家裏的條件還不是很好,一開始是平房,後來住的是那種老式的樓房。在那個年代,我和小七彩的父母都上班,小七彩的家裏人就把小七彩交給我,讓我帶她出去玩!


    那時,我們住的樓房相當偏僻,幾乎沒有什麽車子開進來(那時候的車子數量也並不像現在這麽多),所以我和小七彩當時唯一的娛樂方式,就是和很多別的單元住戶家的小孩,玩藏貓貓!


    所謂藏貓貓,是北方人的叫法。通俗的叫法其實就是:捉迷藏。


    因為當時我的年紀最大,所以通常都是我去抓人,他們來躲。其中我記得又一個身體很柔弱的小姑娘,每次都是第一個被我捉到。那個女孩腦子就像不會轉彎,每次都躲在同一個地方,就算我抓到她八百回,她還是不會動腦筋。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女孩有輕微的智障,父母從小離婚,對她的傷害很大。


    直到有一次小七彩抓人,我帶著那個女孩去躲,當時我們打賭,如果我能帶她躲起來超過兩個小時,她就認我當師傅!


    那次遊戲的最終結果是,小七彩找了整整三個多小時,到最後都急的哭出了聲音,我和那女孩才帶著勝利的微笑,慢慢從暗處走了出來。


    其實每次回憶到這裏,我都會笑出聲,因為我總感覺那時候我是在欺負小七彩。實際上以前我在小七彩家喝咖啡的時候,聊起小時候的往事,小七彩也會把這件事情拿出來講。每次講到這裏都會瞪著我,然後拿枕頭、玩具熊什麽的丟我。


    而在我們那時聊天的時候,我記得我也曾偶爾提過幾次那個有輕微智障的女孩,但每次,小七彩好像都拐到別的話題上去了。我也很快把那個女孩拋到了腦後。


    難道說……


    眼前的影子,就是那個臉上有痣,有輕微智障的姑娘?


    她到底叫什麽名字來著?


    想了半天,我還是想不起來,我唯一能記住的,是那個我們躲在樓道裏麵,縮在暗處的畫麵。我依稀記得當時我問她,“為什麽你總是躲在同一個地方?”


    她回答我,“因為我是故意被人發現的。”


    “為什麽你要故意?”


    “因為……我渴望被人關注!”


    “你父母從來不關心你麽?”


    “他們從來都隻知道打麻將、玩自己的,各幹各的,很少有人管我。有時候晚上睡覺我害怕,我就會往鄰居家跑,所以……我渴望被人關心。”


    ……


    那時候,我根本不曾體會過,那個女孩曾經體會過的孤獨和寂寞。然而,現在仔細想想,那個女孩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毅力,才能承受那種無邊無際的壓力,在無人看管的環境下慢慢長大!


    “是你嗎?”我突然從記憶之中回到了現實。“你的左側下巴附近,是不是有顆美人痣?”


    那一瞬,我看到影子拿刀的那把手,本來有個在半空中輕輕搖晃的動作。然而在我說出了那句話之後,影子的手,突然定格了!


    那仿佛代表我的話,直接擊中了她的內心!


    不會錯的!


    一定是她!


    隻是,很抱歉,我忘記了你的名字,是因為,你在我的生命裏麵,從來不曾重要過。那時,你隻是個過客。以後,你也應該是個過客。


    然而生命中很多個過客,也許會在未來的某個時間,再次出現在你生命裏。你對她的感覺是過客,但也許她對你的記憶,並非如此!


    這時,影子別過目光,沒有理會我,走了開去。


    小七彩微微歎息了一聲,轉移話題道,“我們繼續說回那口井的事情吧……”


    我也想和小七彩說井,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她的智力回到正常水平了嗎?她後來去了哪裏?我記得那次玩藏貓貓之後沒多久,她就走了。你知道後來她去哪裏了嗎?”


    小七彩嘴唇動了動,把視線投向別處,道,“那口井……”


    我重複道,“回答我!”木有冬巴。


    小七彩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我不知道她這個動作是表示我的說都對了,還是代表那個女孩,也就是影子的智力,已經恢複了正常。但我想應該是兩者都有之,否則影子後來怎麽可能會變成如此可怕的女刺客、女殺手?


    而就在我和小七彩說話之間,我一瞥眼,驀地發現影子突然做出了一件讓我和小七彩同時感到吃驚不已的事情!


    她居然在沒有任何工具的幫助下,開始慢慢下井了!


    影子下井的方式非常特別,兩隻胳膊用力伸直,頂住了井壁的東方。同時,她的兩條腿也伸得筆直,撐住了井壁的西方。


    也就是說,此時此刻的影子,手腳並用,齊刷刷撐住了井壁的兩個方向。然後,像一隻大蚯蚓一樣,慢慢的同時發力,像井底“蠕動”開去。或許蠕動這個詞用的不是很恰當,但當時,影子的確是靠手和腳的力量,慢慢從井壁上朝下躥走,而且她移動的速度非常的快,簡直比我剛剛用繩子下去的速度還要快!


    感覺上就像在練飛簷走壁的雜技一樣。但我知道,那種姿勢下井的話,需要極大的臂力和腿力,同時,平衡感和耐力也必須得掌握好,否則隨時都會因腦部缺氧,造成呼吸困難,直接掉落井底。


    “她在幹嘛?”我和小七彩一邊說話,一邊急忙奔過去,把目光往裏麵偷去。然而就是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影子已經用自己奇怪之極的姿勢,迅速下到了井底。再往裏麵看,就看不太清了,想必影子應該是不相信剛剛我說的話,自己去黑洞洞的井底下麵搜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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