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汪冥思苦苦哀求之下,在場的兩個便衣,以及其他海豚館的同事,全都心有不甘的退出了房間。那幾個汪冥思的同事,一邊走,還一邊回頭拿眼睛狠狠瞪著我們。汪冥思和他們交代。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跟夢竹姐說。


    眨眼間,當空曠的房間裏麵隻剩下我們三個人的時候,我感到心跳很快,我有預感,汪冥思接下來應該要和我們交代大河豚的下落了,這簡直太不容易了。


    夢竹姐的感覺可能是一樣的,因為我看到她的身體在微微發顫,滿含期待的望著汪冥思。


    而在那些人走了之後,汪冥思捂著受傷的肚子。他的血液凝結速度遠比我和夢竹姐想象的更快,但我和夢竹姐已經來不及顧其他的了。都在萬分焦急的等待汪冥思接下來要說的事情。


    短短幾秒種,卻仿佛過了幾百年那樣漫長似的。汪冥思總算開口了。


    汪冥思接下來說過的第一句話。是對夢竹姐說的。他當時看著夢竹姐的眼睛,仿佛鼓起了全身的勇氣,一字一頓道,“謝謝你。”


    夢竹姐有些詫異的問,“什麽?”


    “謝謝你善待生命。”汪冥思這麽一說,我們馬上明白了。估計他是想謝謝夢竹姐剛才手下留情,並沒有當場用刀子插入汪冥思的心髒。但這話總感覺聽起來怪怪的。明明是夢竹姐要殺他,他反而對夢竹姐說謝謝?


    但好在我們對汪冥思出人意料的舉動,已經習以為常了。


    可不管怎麽樣,汪冥思這樣說了以後,夢竹姐顯得有些內疚的道,“對不起,可以告訴我們江小河的下落了嗎?”


    汪冥思這次不害怕了。仿佛夢竹姐剛剛饒他一命的舉動。把他感動了似的道,“你們覺得。他去了哪裏?你們是不是覺得,我把他殺害了?”


    對於這個問題,我和夢竹姐考慮一下,然後一起點了點頭,“是!”


    汪冥思喃喃道,“生命很可貴。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有權利,剝奪另一條生命!不是嗎?”


    這個問題很有哲學性,但夢竹姐沒什麽心情和他討論哲學,仍舊問著剛剛那個問題,“江小河到底去哪了?”


    汪冥思接下來。伸手一指,指著剛剛在籠子裏麵不斷活蹦亂跳的鬆鼠。此時此刻,那鬆鼠正在籠子裏麵睡覺,睡得很安詳。


    我和夢竹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等到我們同時反應過來的時候,無法抑製的驚訝和恐懼,刹那間像一股極其強大的電流般擊中了我們的全身!


    “什麽意思?”


    “難道那鬆鼠……鬆鼠是……”


    事情發生的實在太突然,以至於我和夢竹姐都有點語無倫次。


    汪冥思表情沉重的點了點頭。


    “那鬆鼠是大河豚,你開什麽玩笑?”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大吼!或許每個人心裏麵恐懼到極點的時候,都會這樣。隻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內心深處的情緒。


    汪冥思搖了搖頭,道,“我沒有開玩笑。這是真的!”


    刹那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聽到夢竹姐聲音如同夢遊般繼續問道,“一個人,怎麽可能突然之間變成鬆鼠呢?我無法理解!真的無法理解!”


    汪冥思說,“我可以帶你們去一個地方。跟我來吧。”


    說完,他站起身,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個籠子,以及籠子裏麵的鬆鼠。我和夢竹姐看著他的行動,心亂如麻,一時間有些僵在那裏。


    “跟我來。走吧!”汪冥思看到我們沒動,再次說了一句。


    我和夢竹姐步伐跌跌撞撞的跟著他。半路上我好像不小心大腿磕到了什麽地方,但是我一點也不感覺疼痛。


    稍後,汪冥思帶著我們迅速走出海豚館,周圍他的同事都對我們露出滿含敵意的目光。但我和夢竹姐根本不在乎。


    耳畔旁,莎拉蔻娜的christmasinmyheart仍舊在持續播放,但這一刻,我卻覺得這首歌曲充滿了妖異和邪怪的味道。


    接下來,汪冥思帶著我們在海洋世界的公園內七扭八拐,最終走出了公園。然後掉轉頭,帶著我們一直走到一處門市前。這中間的過程很漫長,應該走了很久,走了20多分鍾,我和夢竹姐都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在考慮那隻鬆鼠的問題。


    這時,一道白色的金屬卷簾門忽然出現在眼前。


    汪冥思左右張望了一下,動作迅速把卷簾門打開,等我和夢竹姐走進去之後,汪冥思又瞬間把卷簾門關上。


    周圍的光線一下子變暗了。但汪冥思動作很快的打開了燈。


    這是一個麵積大概在七八十平的空曠地帶,看起來像是車庫,也像是店鋪,但裏麵空無一物,空氣也變得壓抑了起來。加上眼前空蕩蕩的地方實在太大,有那麽一瞬間,我和夢竹姐還以為走到了墳墓裏麵。


    但幸好,汪冥思並沒有讓我們等太久,他仍舊十分小心的拿著那個籠子,緊接著走到盡頭,那裏有一扇狹窄的門,打開門,有一道向下的台階,看起來下麵應該是個秘密的地下庫。


    汪冥思道,“馬上就到了!你們馬上就能見到他了!”


    這句話讓我的心,再次“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夢竹姐情不自禁走過來拉著我的手,我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在顫抖。手心裏麵都是汗,或許她和我一樣緊張。


    接著,我們跟著汪冥思,走下樓梯。


    過道很狹窄,我和夢竹姐下去的時候,顯得有點擁擠。但我們並沒有選擇一前一後,而是緊緊拉著手,肩膀和胳膊相互緊挨著,這樣會帶給我們一些安全感。我們那時候的恐懼,並非來自汪冥思,而是來源於大河豚,真的變成了鬆鼠。


    走下去十多個台階之後,拐個彎,繼續下了七八層台階。緊接著我們來到地下室,一股腐黴味撲麵而來。汪冥思很快也把地下室的燈點亮。緊接著,我們看到這地下室裏的情況和上麵,完全不同。


    這裏的麵積和上麵相差無幾,但是裏麵擺著各種各樣的儀器。


    有的大,有的小,有方,也有圓的。


    有做化學實驗那樣的容器,也有一些金屬天線,蜘蛛網一樣橫伸向四麵八方。這些東西我很眼熟,但是我感覺都被改裝過。比如那個天線體,下麵連著一個橢圓形,好像藍寶石一樣奇怪的晶體。


    另外,如果仔細看的話,好多個儀器都有很多條亂七八糟的電線,與那個藍寶石的東西相連。


    可我們並沒有看到大河豚。


    “他在這裏!”汪冥思一邊說著話,一邊把我們帶到角落裏麵。我和夢竹姐頓時看到一張黑布,蓋在一張非常簡陋的能夠折疊的彈簧床上。


    我和夢竹姐的心再次“噗通噗通”跳得飛快。我們倆手挽手慢慢走過去,這時,汪冥思慢慢掀開了黑布。


    一張熟悉的臉,突然映入視野!


    那是大河豚沒錯!低樂諷扛。


    但是此刻,大河豚靜靜的躺在那裏,一動不動,臉色慘白,就像個死人。讓我和夢竹姐感到憤怒的是,大河豚的身體,看起來被汪冥思很長很長的尼龍繩,一圈一圈的綁在了彈簧床上。不是他不想動,或許是他根本就不能動!


    “你這是什麽意思?”夢竹姐再次發怒了,走過去就要動手把大河豚身上的繩子接下來。


    但汪冥思忽然“倏”的一下,動作飛快的攔住了夢竹姐的去路。“別著急,我想讓你們看一樣東西。”


    汪冥思的表情很嚴肅,很認真。同時,帶著一絲惶恐和內疚。


    緊接著,汪冥思不等我們回答,迅速拿起身邊桌子上的一根白色金屬管,然後輕輕碰了碰大河豚的身體。


    我們聽到有一股微弱的電流相類似的聲音,穿過了大河豚的身體,然後還沒超過三秒鍾,大河豚的眼睛就睜開了,看起來他醒了!


    我和夢竹姐一看之下,立刻感到十分興奮,這代表大河豚並沒有死!也沒有變成鬆鼠,他還正常的活著!


    然而……


    大河豚看到我們之後,卻忽然露出十分恐懼的表情,像是根本不認識我們。


    他的身體被繩子綁著,不能動。但是頭部卻在不停的向後縮,縮!


    他臉上的表情,我從來沒有見過!


    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卻讓我瞬間感到很陌生!


    (大家請仔細想一想,如果有一天,一個距離你生活最近的一個人,他露出一種你從來沒見過的怪異表情,你會怎麽樣?一定會恐懼,一定會的!因為你認識了他10年,20年,但是這種表情,你卻從來沒見過。所以你看著他,那種表情會相當怪異,除了讓你感到恐懼之外,還讓你感到非常陌生。當時我和夢竹姐,就是這種心情)


    ……


    但是,既然已經來到這裏了,我和夢竹姐都必須帶大河豚走。


    所以我們雖然感到怪異莫名,我還是趁著汪冥思擋住夢竹姐的時候,迅速衝到大河豚身旁,叫他,“大河豚,你還認識我嗎?”


    大河豚不理我,仍舊一個勁的躲。那感覺和之前的汪冥思相類似。所以我很快懷疑汪冥思在大河豚的身上,動了什麽手腳,或許給他吃了某種藥物,刺激和影響了他的神經,才瞬間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汪冥思道,“他已經不是他了。現在,他的腦部活動被一隻鬆鼠占領了。而你們的朋友的腦電波,則被換位到了鬆鼠腦袋裏麵。我這樣說,你們能理解嗎?或者更簡單的說,這是腦電波之間的換位!”


    我和夢竹姐瞬間一震。


    “不可能!這怎麽可能?”我幾乎第一時間立刻反駁他!


    夢竹姐也有些慌張的道,“腦電波之間的換位?你……你在說謊!”


    汪冥思一步步靠近我們,但這時他在我們眼中,就像一個魔鬼,明知道他的膽子很小,但也不知道為什麽,夢竹姐一看到他走過來,立刻向後微微退了幾步。


    “我知道你們一時間很難消化,但我可以給你們時間,讓你們自己去感受!現在,他的身體,他的腦部活動,已經被一隻鬆鼠控製了。你們走近他,他並不會認識你們,隻會恐懼!這是鬆鼠對人類的本能恐懼!”


    伴隨著汪冥思的話,我和夢竹姐再次把目光望向大河豚。


    毫無疑問,此時此刻大河豚臉上流露出的陌生表情,的確很像是一隻鬆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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