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還有,若離斷著腿,就算活著出來也沒法解釋,所以被殺人滅口,然後那三個倒黴鬼嘴硬,也沒將馮保交代出來,不知馮保給他們許諾了什麽,居然讓三個懦夫守口如瓶……”蕭炎接著沈子騰的話頭說道。


    “要黑我,又要人救我……那就是不想讓我死……”蕭炎靈光一閃,重複著沈子騰之前說的話,似乎有了一點頭緒。


    “同樣賣馮保,但又救馮保,說明也不想讓馮保出事……咋感覺這就像,就像鬥蛐蛐,我和馮保是蛐蛐,那個神秘人就是那生怕打不起來拿著木棍使勁撥撩蛐蛐的操盤手。”


    蕭炎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些,接著分析道,“但是他們沒想到這中間出了岔子,若離沒跑掉,所以就……”


    “哎……還真像這麽回事!”沈子騰眼睛一亮,感覺這個解釋靠譜,這不就是鬥蛐蛐麽?


    “可是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單純的好玩?”蕭炎實在想不出來除了六人組之外自己還和誰有仇,就算自己和馮保鬥起來,似乎也影響不到別人啊。


    況且那六人組昨晚很老實,尤其得知一起吃肉的三個倒黴蛋是蒙麵人的時候,更是驚掉了下巴。


    用六人組的原話是他們是恨蕭炎,但沒想著這麽快就報複,所以他們昨晚知情後也很吃驚,他們瞧不起的三個懦弱的小跟班撒泡尿的功夫居然敢蒙臉去黑人,還真是小瞧了他們。


    如果不是六人組的話,那就更沒有人有理由這麽挑撥蕭炎和馮保之間的矛盾。


    那這個幕後之人會是誰呢?這麽做的目的呢?


    蕭炎和沈子騰又陷入思索,看似簡單的鬥蛐蛐,這背後為的又是什麽?


    “軍中盛傳公子會算命,不如公子算上一卦?”沈子騰苦思冥想,想的頭痛欲裂,除了覺得這事沒那麽簡單之外,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禁求助的望著蕭炎。


    “這……”蕭炎望了一眼大帳之外,哭笑不得,自己真的會算命的話,還用這般發愁麽。


    沈子騰錯意了蕭炎的意思,當即一拍胸脯說道,“公子放心算,我親自給公子把門,就算迷莽那家夥來了我也給你擋外麵!”


    “哎……”蕭炎話音還沒落,沈子騰已經出了大帳,和一尊門神一般堵在帳門口。


    蕭炎伸出去阻止的手停滯在半空,又緩緩放下,當初自己吹的牛逼債,還得自己還。


    自己哪會算命,還不是仗著後世熟讀史書的記憶再加幾分小聰明胡謅謅麽。


    可現在是公元七十三年,關於死囚罪減一等充軍的記載也就一筆提過,這期間發生了什麽曆史上並沒有記載,這可怎麽算?


    突然大帳之外傳來軍侯迷莽的聲音,“沈大人站在大帳門口幹什麽?”


    “沒找到令牌愁啊,這可如何是好!”沈子騰裝作還沒找到令牌,愁眉苦臉訴苦道。


    隻要迷莽不闖大帳,沈子騰還是得和迷莽寒暄,畢竟麵子上還要過得去,還好迷莽隻是路過,和沈子騰打了個招呼而已。


    “沈大人不用著急,我就不信翻地三尺也找不到令牌,我這就去前麵找找,往前去看看,哈哈……”迷莽的這話聽起來很會寬慰人,但是那語氣明顯是幸災樂禍。


    大帳裏麵,蕭炎揪著頭發,就快把自己薅禿了,實在是想不起來關於充軍犯人還有啥樣的記載,再說這些小事也不會被記到正史中。


    蕭炎的思緒被迷莽打斷了,聽著迷莽的話,蕭炎眼睛一亮。


    “往前,往前……”蕭炎開始放飛思緒了,公元七十三年沒發生什麽事,那之後幾年呢,萬一是自己造成蝴蝶效應,已經被動的改變了這個曆史走向呢?


    “七四年,永平十七年,當今天子隻剩一年……還是死囚充軍,再征西域,設西域都護和戊己校尉……和這沒關係啊!”


    “七五年呢……”


    “媽的,說的比唱的好聽,貓哭耗子假慈悲,當年老子收拾你們燒當的時候各個和孫子一樣,今天爬老子頭上看我出糗……氣死我了。”門口站著的沈子騰罵罵咧咧的回來了,顯然被迷莽陰陽怪氣的語氣給氣的不輕。


    “燒當……燒當……迷莽……燒當羌人,若離,嘶……這事可不小!”蕭炎聽到沈子騰罵罵咧咧,靈機一動,把所有信息串到一起,結果把自己嚇了一跳。


    曆史上從羌人滇良到滇吾,從迷吾到迷唐,燒當羌強盛了四代約半個世紀之久,與東漢發生了數次戰爭,打不過了降,降了又叛,如此反複多次,成了東漢的心腹大患。


    距離公元七十三年最近的一次就是建初二年六月,也就是四年後,在公元七十七年,燒當羌迷吾起兵反漢,金城太守郝崇率兵征討,反被羌兵打敗。


    難道因為自己把這時間提前了足足四年。不應該啊,史書記載七十七年羌人反漢是因為安夷縣有個官吏強搶羌人婦女為妻,被那個婦女的丈夫所殺,然後引起的叛亂。


    自己頂撞幾句軍侯迷莽,也不至於讓他造反吧?


    要知道自己還隻是個微不足道的死囚而已,就算迷莽殺了他,怕頂多挨一頓責罰而已,壓根用不著造反。


    蕭炎連連搖頭,把這個可怕的念頭從大腦裏甩了出去,太可怕,真要是這樣,他們這些人豈不是都要死在路上了。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對,就是自己想多了,蕭炎點點頭,想說服自己確實想多了。


    “公子,你這是算出了什麽?”沈子騰擔心的問道。


    但是蕭炎還閉著眼睛,沒有回答他的話。


    蕭炎此刻在腦子裏梳理著所有的信息,直覺告訴他已經接近謎底了,顧不上回答沈子騰的問題,就想把所有看似沒關聯的事串在一起。


    因為蕭炎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雖然沒本事主動改變曆史,但是被動的改變曆史怕是已經在無形中已經發生了。


    例如如果竇憲聽進去他的勸,那豈不是自己已經算是改變了這曆史;同樣,現在自己在這充軍隊伍裏,是不是也在無意中改變了它原本的走向?


    蕭炎不知道,也說不清楚,自己太太弱,就連自己命運都掌握不來,何談掌握世界大勢的命運呢,但是冥冥之中,曆史的巨輪已經鬆動偏離了。


    閉眼思索的蕭炎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又點頭,一會兒好似剝開謎底,一會兒又眉頭緊鎖,此時蕭炎的表情就像六月的天一般,變幻莫測。


    “大神都這麽算卦麽,好奇怪。”


    沈子騰看著陰晴不定的蕭炎想著,趕緊捂住自己的嘴,生怕打攪了蕭炎算卦,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為蕭炎繼續站崗。


    但是沈子騰心神不寧,因為蕭炎的表情太嚇人了。


    這是有大事要發生?


    “迷莽,若離,滇獨……他們這是要劫獄?”蕭炎不敢往大了想,那就往小了想,比如他們打算協助滇獨的六人組越獄。


    “難道是挑撥我和馮保,然後好趁亂逃跑?”


    “可是挑撥起兩縣之間的矛盾豈不是更加亂麽?”


    蕭炎覺得自己距離真相越來越近,盡管還有些地方想不通,但是大概已經能梳理清楚了,也符合常理了。


    “沈大人,咱們軍中羌人有多少,你可知?”蕭炎睜眼,突然發問道。


    “羌人,這和他們又什麽關係……嘶,還真是,我真沒想到。”沈子騰一愣,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立馬聯想到了幾個人的名字,神情也嚴肅起來。


    “公子算到了些什麽?”沈子騰他掃了一眼大帳外麵後進來了,警惕的問道。


    “我還不確定,隻是猜測。”蕭炎沉聲說道,他越來越覺得自己的推測很有道理,於是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我覺得有人想劫獄,想劫走滇獨,軍侯迷莽是他表弟,嫌疑最大,就算不是策劃人,也是知情者。”


    “他們這是製造混亂想要摸魚……”沈子騰不笨,立馬想到了這一層。


    “可是在迷莽的大帳裏拷問那三個馮保同夥的時候,看不出他有何異常,而且他的表情看起來他並不知情,另外迷莽他的家人就在右扶風,他跟隨右扶風蔡大人的時間比我還要久,怎麽會……”沈子騰連連搖頭,並不覺得迷莽會叛。


    “你先說說咱們軍中有多少羌人?”蕭炎沒有糾結迷莽,因為有些事到跟前後會身不由己。


    “我麾下有七個,都是跟了我好多年的老兵了,他們家人就在隴西郡,我敢打包票肯定不會發生你想的那事。”沈子騰從蕭炎的表情猜出來了蕭炎的所想,立馬搖頭否認。


    “若離,你忘了嗎?”蕭炎並不這麽認為,他用剛發生的現實直接扇了沈子騰一耳光。


    沈子騰沉默了。


    若離跟著他一年多了,並沒有什麽特別出格的地方,也沒有什麽不對勁之處,要不是親眼所見,沈子騰甚至想不出這個年輕沉默的老實孩子會偷他令牌。


    “若離是到我麾下時間最短的一個,除了他還有六個,甚至還有一個是我的親兵……”沈子騰的眼神黯淡了下來,他不願意相信自己兄弟會背叛他,但是現實就是現實。


    “除了我麾下,包括軍侯迷莽本人,還有二十個羌人,趙磊手下有九個,其他都在軍侯迷莽手下,算是親兵。”沈子騰思索了片刻,一一說道。


    “你確定隻有這些?”蕭炎不太相信隻有這這些人。


    羌人和漢人從麵貌上差異並不大,單從外貌還真看不出來。


    “我確定!”沈子騰思索片刻後斬釘截鐵的說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固漢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西北忘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西北忘川並收藏固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