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風差點背過氣去,桌子腿分明是自己和趙二打架踩斷的,跟愛情有個毛關係?這老道掙錢毫無節操啊!


    你賣票也就算了,摸摸坐坐也就算了,怎麽還造謠呢?蕭風沒好氣的隔著人群看著他,這段時間太忙,倒是好久沒來看這個老騙子了。


    天色不早,老道收了攤。本來蕭風還很疑惑,桌椅就在這裏擺著,人家不會等他離開後來摸?還非要給他五文錢?


    緊接著蕭風的下巴都要驚掉了,老道收拾自己的攤子後,把蕭風那條瘸了腿的桌子和被尊稱為椅子的小板凳,用根麻繩一捆,背起來就走,看著就像個大烏龜一樣。


    蕭風被這操作驚呆了,這也行?他正想上前打趣一下,走得有些急了,卻跟另一個飛奔過來的人撞了個滿懷。那人的力氣好大,蕭風這些日子鍛煉,已經算是身強體壯了,仍然一下被撞飛了出去。


    蕭風靠自己在單杠上鍛煉出來的平衡能力,在空中一個翻身,落在地上,不料衝力實在太大,身子隨即又向後倒,他隻得又接了一個後手翻,這才勉強站穩。這一套的動作倒是頗為瀟灑,引得街邊閑漢一片叫好聲。


    蕭風卻吃驚不已,因為自己都飛出去了,那人卻隻是腳尖輕輕一點就站在了原地,他神情焦急,卻不肯失禮,衝蕭風一拱手:“這位兄弟,衝撞了你,抱歉。俞某有急事,若無礙,先告辭了。”


    蕭風仔細打量那人,長臉,長胳膊長腿,身材高大,雖然穿著寬大的袍子,卻也能看出寬肩乍背和結實的肌肉,整個人看起來就像隻矯健的豹子,又像隻充滿力量的猛虎。


    兩個閑漢不動聲色的靠近那人:“撞了人就想走啊,哪有那麽便宜的事。”兩人各自伸出一隻手,看似阻攔,卻暗含著鷹爪之形。


    那人眉頭一皺,兩隻胳膊一抬,那兩人頓時踉蹌後退,直退出三米開外才站住。兩人互相對視一眼,目光中帶上了狠厲之色,身子微蹲,就要再動手。


    一聲輕咳,別人都沒在意,那兩人卻有如聽到了什麽命令一般,頓時恢複了“身份”,懶洋洋的看了那人一眼:“還他媽是個練家子,算你運氣。”伸胳膊拉腿的往別處去了。


    蕭風看向那咳嗽的人,居然是陸炳。他今天穿的很低調,看著和街上的普通文士差不多。陸炳卻壓根沒看蕭風,也沒看向那人,就像一個街頭閑逛的人,剛才隻是忍不住喉嚨癢癢咳嗽了一聲而已。


    那人衝蕭風匆匆一拱手,一陣風般的跑掉了。蕭風轉頭再找那老道時,已經不知道拐到哪條胡同去了。蕭風無奈的到路邊,買了點醬牛肉,這也是巧巧愛吃的,往家走去。


    剛到家,就看見那人在自己門口站著,巧娘站在門裏,兩人正麵麵相覷。見蕭風來了,那人吃驚的後退半步,巧娘卻鬆了口氣:“老爺,這位客人來找你,我請他進來奉茶等候,他卻說家中隻有女眷,不肯進門。我告訴他我是下人,不是女眷,他也不聽。”


    蕭風對這人頓時平添幾分好感,在這個普遍拿下人不當回事的年代,能如此尊重一個奴仆,難能可貴。雖說蕭風從未把巧娘母子當成奴仆,但一個陌生的外人是不可能知道內情的。


    蕭風拱手禮讓,順手把醬牛肉交給巧娘。那人跟著蕭風進屋後,再次拱手道:“在下俞大猷,現任廣東都司都指揮僉事,此次進京,遇到了難事。在下的好友告訴在下,若有難事,可尋蕭公子求救。”


    蕭風愣了半天,腦子裏搜尋這個俞大猷,有點印象,好像在曆史上是個抗倭名將來著。再有點印象,就是此人好像運氣不好,有功也得不到賞賜,有過第一個背鍋。也正是因為這背鍋俠的屬性,讓蕭風讀書時多少留下了些印象。


    他此時官至都指揮僉事,那是正三品的武將了,按理說麵對蕭風,絕對可以自稱本官。不過大明此時文高武低,何況他既然來求人辦事,肯定是要低聲下氣一點。但若自稱卑職或下官,也是沒有的道理。所以他自稱在下,其實是拋棄官場習俗,以私人身份居下位了。


    從這一點來看,這是個要臉的人。如果像趙文華那樣,隻要蕭風有權有勢有用,那別說自稱卑職下官,沒準直接認幹爹也說不定。


    不過既然是抗倭名將,在蕭風眼裏那就是民族英雄。蕭風老家是東北的,對倭寇的痛恨,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那都是永不磨滅的。因此蕭風立刻就肅然起敬了,趕緊喊巧娘準備酒菜,招待客人。


    俞大猷本想推辭,但看天色確實有些晚了,自己的事又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說清楚的,也就謙讓一番,謝座了。


    俞大猷把自己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果然是他自帶的背鍋屬性發作了。按照他的戰功,早該升遷了,但如今嚴黨把持朝政,俞大猷又不是嚴黨的人,升到目前為止,基本到頭了。


    但朝中也並非嚴黨能一手遮天的,右副都禦使、浙江提督朱紈,就看中了俞大猷的才能,極力向朝廷推薦俞大猷任備倭都指揮。這是個臨時的官職,但權利很大,凡是跟倭寇有關的區域,都有用兵權,大概相當於臨時的軍區司令了。


    就在俞大猷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觸發了背鍋屬性。朱紈被以福建人和浙江人為主的朝中大臣彈劾,嚴嵩不知為何也站在了朱紈的對立麵。嚴嵩一表態,事情更嚴重了,嚴黨也紛紛上書彈劾。雖然嘉靖還沒做出最後決定,但朱紈一怒之下,竟然大罵一通倭寇和漢奸後,服藥自盡了!


    這一下俞大猷就尷尬了,他都指揮僉事的職務已經交接出去了,就等著朝廷給任命備倭都指揮了。結果現在不但沒人搭理他,還風傳他作為朱紈推薦的人,必是朱紈一黨的,要受牽連!


    這就像爬房一半被撤了梯子,搓澡一半被停了水,那啥一半人家肯了!要多別扭又多別扭。


    更嚴重的風聲是,嚴嵩已經授意嚴黨成員,要把俞大猷作為朱紈黨羽,以貪汙、殺良冒功兩條罪上告了!這兩條罪,第一條足以丟官,第二條足以流放乃至殺頭!


    而且今天在街上的一幕,俞大猷又不是傻子,那兩個是閑漢嗎?那身手,其中一個至少是錦衣衛裏的總旗水平!一個總旗在街上冒充閑漢?不是監視自己難道還能是保護蕭風的不成?


    聽俞大猷說完,蕭風也很唏噓,這哥們背鍋俠的屬性名不虛傳啊。他忽然想到俞大猷說是朋友叫他來找自己,頓時警惕起來。上次陸炳把自己推出去給沈煉擋槍,莫非這次又是他?否則他無緣無故跑街上去咳嗽什麽?


    “俞兄,那叫你來找我的朋友,可是陸炳陸大人嗎?”


    俞大猷一愣:“不是啊,我對陸大人雖聞名已久,但此次進京匆忙,還沒來得及去拜望。我那好友是我當年雲遊天下時認識的,最是機智豪爽之人。他現任宣府、大同巡按禦史,叫胡宗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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