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猷的劍剛拔出來,蕭芹幾乎已經貼到了他的懷裏,俞大猷一驚,知道蕭芹為什麽選擇赤手空拳了。


    人無論拿什麽兵器,即使練到如臂如手,也隻是如,而不是是。即使像張無心那樣的劍人,也做不到真正的融為一體,隻是無限接近而已。


    因此,如果要追求極致的速度和變化,就必然要放棄一切身外之物。當然,如果是一般高手,即使你速度快到極致,但手上沒有家夥,殺傷力有限,也是得不償失的。


    你給了人家三拳,打人家個鼻青臉腫,人家給你一刀,你就直接躺板了。這方麵,最活生生的例子就是千手如來。


    如果比點數獲勝,千手如來絕對排名天下前三,他可以在胭脂虎打到他之前先囂張地打胭脂虎兩記耳光,然後才輪到胭脂虎反擊。


    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胭脂虎一抓就能要了他的老命,他卻不過隻能給胭脂虎拍拍臉上的胭脂而已。


    有人會想,那千手如來在手上拿把刀,一刀割喉,胭脂虎不就先完蛋了?


    問題是別說拿把刀,就是拿根針,老道的速度也會直線下降,因為他壓根練的就是空手掏包。


    所以練武不練武器的人,萬中無一。即使是追求速度和變化的,也至少會拿個匕首。


    更小的,例如東南亞一帶的爪刀(參考印尼電影《突襲》係列),或是密使蕭無用的鋼爪(參見電影《大上海1937》《戰狼傳說》)。


    但蕭芹是真正的赤手空拳,因為他的內力足夠他憑借身體擊斃敵人,所以他不需要武器,也就更能把速度和變化達到極致狀態。


    俞大猷的大劍被封在了外圍,無法對貼身近戰的蕭芹構成威脅,隻能彈步後退,但蕭芹如影隨形,貼著他出掌。


    俞大猷是後退,蕭芹是前衝,論速度俞大猷無論如何不可能比蕭芹快!但好在俞大猷身高腿長,在步幅方麵占了便宜。


    雙方短時間內形成了僵持,俞大猷甩不開蕭芹,但蕭芹的掌也差一點點打不到俞大猷。就在此時,轟然一聲,第三輛大車又被打得粉碎!


    俞大猷一咬牙,忽然用大劍的劍柄去撞擊蕭芹麵門。這是無奈之舉,將劍柄直接當判官筆用了。蕭芹微微一笑,一手抓住大劍劍柄,另一隻手一掌擊向俞大猷胸前!


    讓蕭芹意外的是,俞大猷居然直接鬆手放開了大劍,雙手縮回胸前,運起內力,硬碰硬的雙掌推出,正撞在蕭芹的單掌上!


    輪內力,俞大猷略遜一籌,但雙掌對單掌,雙方就勢均力敵!蕭芹胸前一陣發悶,不禁愕然,他有多久沒碰上過內力如此強橫的對手了?


    更讓蕭芹意外的是,俞大猷並沒有趁這個機會拉開距離,而是揮拳之上,拳腳大開大合,一副和蕭芹硬碰硬的架勢。


    如果在平時,蕭芹肯定是求之不得,他的內力和拳腳功夫,都要高於俞大猷一籌,但此時卻不行,因為他手裏還抓著俞大猷大劍的劍柄呢!


    蕭芹雖然也會用劍,但並非擅長的功夫。何況俞大猷的大劍比普通的劍又寬又長又重,抓在手裏,嚴重影響了他的速度和變化。


    就像明明親密無間的小兩口,忽然擠進來一個傻大黑粗的第三者一樣!


    結果現在就變成了俞大猷雙拳對他的單掌,距離近,單掌變化再快,也隻能和雙拳形成均勢,完全占不到便宜。


    蕭芹之前隻知道俞大猷功夫非凡,卻想不到這廝和他師父一樣,臨陣對敵時這麽多的心眼子,又氣又怒,隨手扔掉大劍,雙掌應敵,準備憑實力碾壓。


    俞大猷趁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飛起一腿,逼退了變招一半的蕭芹,拉開了足夠的距離,反手抄起蕭芹扔下的大劍,猛地一掄!


    呼的一聲,滿地的塵土被掃成了扇麵形,隨著劍風向蕭芹撲過去!橫掃千軍!


    蕭芹後仰避過,欺身再上時,俞大猷身隨劍轉,第二圈又掃了過來,還是橫掃千軍!


    轉眼間,俞大猷進了三步,蕭芹退了三步,但他卻笑了起來。


    “俞將軍,你這樣的打法,我自然無法近身,但狂風不久,驟雨難長,你能支撐多久呢?”


    俞大猷又是一劍掃過,大笑道:“如果是江湖比武,這麽打下去我必敗無疑。但現在嘛,小半個時辰我還是能堅持的!”


    蕭芹臉色一沉,他沒想到俞大猷如此無恥,坦然承認這打法就是耗時間的無賴打法,反正我省的血比你多,時間到了你就game over。


    媽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有什麽樣的師父,有他媽有什麽樣的徒弟!


    蕭芹目光微微一閃,輕笑道:“人都說俞大猷是英雄豪傑,從未敗過。剛才過了幾招,其實你我放對,勝負猶未可知,何必如此自辱名聲呢?”


    如果是兩年前他遇到俞大猷,這句話一定能逼得俞大猷放棄無賴打法,但拜蕭風為師後的俞大猷,潛移默化,同樣是個劍人了。


    “沒錯啊,老俞就是跟你公平對戰,也未必就輸給你。隻是既然有穩贏不輸的打法,我為啥要冒險呢?”


    轟然一聲,第四輛大車粉碎,蕭芹眼睛一亮:“你用這無賴打法,也未必能贏。等我砸碎十輛大車,殺了忍者後,全身而退,你也是徒勞無功!”


    俞大猷大喝一聲:“砍他腳踝!”隨後傳來幾聲金鐵交鳴之聲,蕭芹哈哈大笑。


    “他胸前尚有皮甲,腳踝豈能無防護?蕭風算無遺策,以為十輛鐵索大車,就是我圍攻短時間也啃不下來,卻不知道我手中有此昆侖奴吧!”


    話音剛落,又是轟然一聲,第五輛大車再次粉碎,隻是這一次,跟著這轟然一聲,後麵則是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


    轟隆!爆炸的氣浪將周圍鏖戰的人像狂風割麥子一樣掃倒一片,一部分人被飛濺的木塊、鐵釘所傷,躺在地上呻吟著。


    鐵錘大漢首當其衝,砸在車上的鐵錘被炸得反彈了回來,砸在了自己臉上,當場就把臉砸得從後腦勺出來了。


    蕭芹大驚,險些被俞大猷的大劍劍鋒掃到,他怒火如狂,知道自己中了埋伏,但他沒想到俞大猷竟然連自己的士兵都不告訴!


    “果然是大將風度,為了殺我聖教教眾,連士兵的性命都不顧了!這些士兵跟了你,也算倒黴!”


    俞大猷冷笑道:“你不用挑撥離間了。這些士兵跟我多年,出生入死,早將生死置之度外!


    何況師父說過,這些火藥在空曠處爆炸,氣浪不足以致人死命,隻是眩暈受傷罷了。隻有過於靠近的人才會死。


    我早就告訴過士兵,不要靠著車,真正離車最近的,又能打砸引爆的,就隻有你的人罷了!”


    蕭芹皺皺眉:“你就為了炸死幾個我砸車的人,而浪費這麽多火藥?我不信蕭風連我帶著昆侖奴都能算得到。”


    俞大猷一邊掄劍一邊笑道:“我師父又不是神仙,還能啥都知道?這炸藥炸死幾個算幾個,你自己看看,被炸暈的這些人,小半個時辰內能醒過來逃走嗎?”


    時間在一點點過去,還剩五輛大車沒有砸碎,蕭芹眼看自己的人越來越少,忽然長嘯一聲,反手抓過一個明軍士兵,劈手奪過他的刀來,翻身向俞大猷直衝過去。


    俞大猷一愣,蕭芹一刀劈出,毫無花哨,硬碰硬的和俞大猷的大劍砍在一起,雙方都運足了內力,這一下卻是俞大猷吃虧了,連退三步,蕭芹隻退了一步。


    但蕭芹的刀卻斷了,他的內力雖比俞大猷強,士兵手裏的刀卻無法和俞大猷的大劍相比。蕭芹眼見無法短時間內解決俞大猷,麵色一寒,轉身就殺入混戰之中。


    俞大猷心裏一沉,他猜到蕭芹要幹什麽了。蕭芹不浪費時間跟他正麵對敵了,而是衝入混戰之中,見到明軍士兵就殺,直入虎入羊群一般。


    俞大猷若是追他,速度沒有他快,他在前麵殺,俞大猷在後麵追,等他追上時,估計明軍士兵也死得差不多了。


    俞大猷一咬牙,竟然也不管蕭芹了,大劍掄起,對著離自己最近的,正和明軍士兵鏖戰的白蓮教徒,一劍劈下!


    那教徒功夫不低,正把對手壓製的無還手之力,忽見俞大猷掄劍來劈,心膽俱裂之下,奮力揮刀格擋。


    刀沒斷,而是直接被砸在了頭上,然後大劍壓著鋼刀,硬生生的一直劈進了胸腹處才停下,這一劍之威,恐怖如斯!


    蕭芹咬緊牙關,不管不顧,在戰陣中如鬼魅般的手起掌落,頃刻間已經殺死三名明軍士兵,那邊俞大猷大劍掄得像風車一般,當者立斃,竟然絲毫也不比他殺得慢。


    蕭芹眼見俞大猷不上當,長歎一聲,知道再殺下去,隻怕雙方都要全軍覆沒在此。


    可俞大猷的士兵是可以補充的,自己這些教徒發展得極為不易,若是真被一網打盡,再想恢複元氣,難如登天。


    正在此時,俞大猷發現一個白蓮教徒以一敵三,仍然打的三個明軍毫無還手之力,當即一劍劈下。


    那白蓮教徒側身閃避,身法靈活。俞大猷一愣,大劍反卷,斜斜上撩。那教徒閃身格擋,當的一聲,刀被磕飛。


    俞大猷手裏也是一震,此人內力竟然不弱!但俞大猷此時根本沒心思感慨,眼看蕭芹又已經殺了兩人,自己兩招居然還殺不了一個!


    他急怒之下,手腕一抖,大劍在空中甩了個極其瀟灑的劍花,連劈帶刺,掃向那人的肩膀。


    那人連擋兩招,已經力不從心,見這一劍來得凶猛,躲閃不及,隻得硬生生一個鐵板橋,腰肢像柳條一樣猛然彎曲到近乎成圓,堪堪躲過這一劍,頭上的帽子卻被劍鋒挑落,青絲如瀑,披肩而下。


    俞大猷一愣,凝劍不發,但劍尖籠罩,隻要一劍就能要了她的命。正在殺人的蕭芹也愣住了,停住了手,大喝一聲。


    “住手!統統後退!”


    雙方重新分成了兩個陣營,都是渾身浴血,傷痕累累,各自隻剩下了三十人左右。


    俞大猷見那女子麵色慘白,但仍倔強無比,躺在地上,麵對著寒光閃閃的劍鋒毫不畏懼,心裏一動。


    “姑娘芳齡幾何?”


    (今天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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