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心搖搖頭:“我想過嚐試。但後來我查了很多書,也沒看到這種方法,就去和師父探討。


    師父大驚失色,告訴我千萬不要嚐試。他說那廝一定是被我抓住,對我恨之入骨,給我挖坑呢。


    氣海穴是人體要穴,丹田之氣的唯一出口,若是金針入穴,搞不好一身的功夫就全廢了。


    你知道,我這輩子最怕的事兒就是沒法練武了,所以想想師父說得沒錯,那家夥恨我入骨,怎麽會好心告訴我真相呢?


    想來他一定是另有辦法,但不肯告訴我,而是挖了這個大坑給我,要跟我同歸於盡吧。”


    蕭風想了想,也覺得有理:“的確,這種可能性最大。那你幫他收屍了嗎?”


    張無心正色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既然答應了他,當然幫他收屍了,還幫他弄了塊好墓地呢。”


    蕭風苦笑道:“他想害你武功全失,你還跟他一言九鼎?”


    張無心搖頭道:“他想害死我是我的推測,我既然不敢嚐試,就沒法證明他說的是錯的。”


    蕭風哈哈大笑:“這倒是真的,他這一招還真是挺高明的,主要是無法驗證。


    無心啊,我要說我有一招,能保證你的頭被砍下來還能活,你信不信。”


    張無心點點頭:“我信。隻要是你說能,我就信。”


    蕭風的笑聲戛然而止,眨了眨眼睛,有些濕潤,又有些無奈地看著張無心。


    “你不用跟我去入世觀了,留在家裏陪孩子吧。入世觀裏那麽多衛兵呢,能出什麽事兒?


    再說了,以我現在的功夫,就算老拐真是幕後黑手,真要動手也未必能打過我。”


    張無心還是不放心:“如果真是他,那他絕對不容小視。他隱忍這麽多年,誰知道他是什麽人。


    多一個人多一雙眼睛,總不會有壞處。何況這也不光是你的事兒啊,他還陷害了我呢!”


    蕭風搖搖頭:“無心,我有種感覺,隻有我一個人去,他才會對我說實話。


    如果有旁人在,哪怕是你,他也肯定會否認到底。到那時我們怎麽辦?把他送給錦衣衛嗎?


    在不知道他的目的之前,特別是不知道他知曉多少秘密之前,讓他落到錦衣衛的手裏,對我不一定是好事。


    夏言好不容易平反,老道好不容易洗掉了罪名,小冬還在外麵沒回來呢。就算夏言無罪了,可嚴效忠說的欺君之罪卻是真的。


    還有我和嚴黨鬥過來的這一路,利用萬歲,蒙騙萬歲的事兒也不少。他與老道如此親近,誰知道他了解多少?”


    張無心最終還是被蕭風說服了,蕭風走出安家,天色已經黑透了,他想了想,直接回家了。


    再著急的事兒,也不能亂了分寸,今天他的收獲已經很多了,他現在需要的是休息和思考。


    當蕭風回到府裏時,頓時產生了一個念頭:估計今天晚上休息和思考都要泡湯了。


    劉雪兒坐在桌子的上首,下麵依次是柳如雲,燕娘,常安,張雲清,巧巧,巧娘。


    巧巧盯著桌子中間的雞湯,巧娘盯著巧巧,防止她偷偷的下手,其餘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蕭風身上。


    蕭風笑著聞了聞:“好香的雞湯啊,難為巧巧也能忍得住,不容易。看你口水都快流下來了,趕緊開飯吧!”


    巧巧看了巧娘一眼,就像小時候一樣,巧娘不發話,巧巧隻能幹流口水,巧娘笑了笑,開始給大家分雞湯。


    劉雪兒偷偷掐了掐自己腰上的肉肉:“巧娘,不用幫我盛了,我晚上要少吃一點。”


    柳如雲看看蕭風疲憊的臉色:“巧娘,不用幫我盛了,我下午燉雞湯時一會兒嚐一口,已經嚐飽了。”


    燕娘眼睛最尖,看見蕭風大腿上被揉皺了的衣裳,捂著嘴笑道:“巧娘,還是給你老爺先盛一碗吧。”


    常安哼了一聲,茶茶的說道:“我們不過逛逛菜市場、脂粉店,需要什麽雞湯,逛那麽多樓才需要喝呢。”


    張雲清默不作聲,擺弄著手裏的一把小刀,她最近的兵器往短小化發展了,開始跟張無心練飛刀了。


    張無心對張雲清的暗器天賦讚不絕口,說她之前沒找對路子,現在路子對了,將來絕對是暗器名家。


    再練幾年,將來江湖人稱一聲“小張飛刀,例無虛發”,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事兒。


    蕭風此時被大家的陰陽怪氣,搞得十分尷尬,看見張雲清一反常態的沉默,就沒話找話。


    “雲清,今天你怎麽這麽安靜啊?你不是也喜歡喝雞湯的嗎?”


    張雲清搖頭道:“沒胃口,因為這隻雞是我殺的。當時它精力旺盛,上竄下跳,活潑得很,後來跳上樓的時候被我一飛刀紮死了。”


    蕭風無語,隻有巧巧心無旁騖,熱切的盼望著巧娘給蕭風盛完後就可以輪到自己了,讓蕭風感到了一個純粹吃貨的可愛。


    眾人坐下來剛吃上飯,劉彤就帶著劉夫人和劉鵬急匆匆的走了進來,一臉的不快。


    蕭風等趕緊起來讓座,劉彤矜持一番,坐了上座,眾人依次往後退了兩個位子,剛好劉鵬在尾巴上和劉夫人又挨在了一起。


    劉彤哼了一聲:“賢婿,今天我在戶部事兒多,回來得晚一些,結果就聽見了很多風言風語。


    我心裏自然是不信的,但還是有些疑惑,所以來問問你,你……真的一日之內逛遍了京城青樓嗎?”


    蕭風看了劉彤一眼,心中了然,戶部今天事兒並不多,但聽說有個員外郎升了郎中,請同僚一起出去嗨皮了。


    劉彤作為戶部左侍郎,堂堂的二把手兒,這種場合屬下自然是不敢落下他的,沒準點小姐姐的時候還是請劉侍郎先挑的……


    “嶽丈大人,你是聽哪個媽媽說的啊?我怎麽沒看見你呢?”


    “你出去得早……啊不對,什麽混賬話,我怎麽能是聽哪個媽媽說的呢?是同僚們喝酒回來告訴我的!”


    蕭風正色道:“嶽丈大人,我確實是去了幾家青樓,但我是為了辦正經事兒的。”


    這句話一出來,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柳如雲埋怨道。


    “你看,我跟你們說你們就不信我,非要他親口說才信。”


    張雲清笑道:“不知道為什麽,柳姐姐你說出來就不讓人信服,他一說我就信了。”


    餐桌上頓時一掃之前的沉悶,恢複了往日的歡聲笑語,劉彤驚奇地看著這一幕,使勁揉了揉眼睛。


    “就這樣,就完了?他說是去辦正經事兒,就完了?”


    常安點頭道:“不然呢?風哥辦的事兒很多都是秘密,我們還能追問到底是啥正經事兒不成?”


    劉彤越發的窩火了,本來以為今天占據了道德的製高點,是要帶領群眾鬥地主的。


    想不到群眾的革命意誌如此的不堅定,地主連王炸都沒出,隻出了個順子就直接投降了!


    看著眾人熱火朝天的喝雞湯,劉彤氣鼓鼓的不肯動手,劉鵬邊吸溜吸溜地喝著,邊擦著額頭上的汗。


    “爹,快喝啊,好喝呢!你不是站在咱家門口時就說,這肯定是一隻三年以上的老母雞嗎?”


    劉彤老臉一紅,恨不得賞兒子一巴掌。劉雪兒欣慰地看著弟弟,十分開心。


    “鵬兒你長大了,知道心疼爹爹了,再也不像前兩年那樣,為了和爹搶最後的一塊糯米糕連哭帶鬧的了。”


    劉彤舉起雞湯碗,恨不得把臉擋住,周圍是一片吸溜吸溜的聲音,似乎誰也沒在意和解讀劉雪兒的話。


    劉彤放下心來,幸虧這幫女子都是沒什麽心眼兒的人,否則小雪這話可真是坑爹了,自己這麽大年紀,還和劉鵬搶吃的……


    “噗呲!”不知道是誰終於忍不住了,一口雞湯噴在了桌子上,引發了連鎖反應,人們終於忍不住了,笑得東倒西歪的。


    就連最注意給劉彤留麵子的巧娘,也伏在桌子上掩著臉笑得全身發抖,隻是不出聲罷了。


    劉彤見劉夫人摟著劉鵬,也笑得很開心,心裏大怒,這敗家娘們,能不能有點數?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


    隻有巧巧沒笑,她嘴裏叼著一支雞翅膀,詫異地看著大家,不知道大家為啥這麽開心,是為劉鵬懂事了而開心嗎?


    劉彤喝了半肚子的雞湯,生了半肚子的氣,氣呼呼地回到家裏,板著臉不說話。


    劉夫人也知道自己剛才過分了,跟大家一起嘲笑自己的老爺,很是不對,因此溫言相慰。


    “別生氣了,是小雪說的嘛,她也是無心的。嗯,老爺,要不我幫你消消氣啊?”


    劉彤哼了一聲,表示不屑,不滿,不明白。


    “老爺,我給你倒杯酒喝啊?就是你藏在床底下的那壇酒。”


    劉彤終於動心了,看著夫人給自己倒滿一杯紅色的藥酒,滿意地一飲而盡,頓時覺得自己的氣已經消了一大半。


    管家在堂屋外麵敲了敲門,劉彤不滿意地走出臥室,衝著堂屋門口問道。


    “這麽晚了,什麽事兒啊?”


    管家在門外說道:“本來不敢打擾老爺的,但剛才戶部右侍郎家來人了,說右侍郎可能與老爺互相穿錯了衣服。


    因為明日有早朝,怕兩位大人上朝時穿錯衣服被責罰,因此連夜趕來和老爺換衣服的。”


    劉彤一愣,他回到家就把官服脫了,在椅子上搭著呢,趕緊跑回去拿起來看看。


    果不其然,雖然兩人品級相同,補子是一樣的,但是細節之處還是有所不同的,尤其是身材。


    自己身材魁梧,右侍郎的身材比較幹瘦,難怪自己回來一路上都覺得喘氣兒有點費勁呢。


    他趕緊拿著官服交給管家,讓他去跟找上門來的右侍郎家人交換了,然後拿著官服回了臥室。


    臥室裏的溫度有點低,火盆似乎不太給力,夫人臉上都有點掛霜了。


    “官服怎麽還能穿錯的嗎?你好端端地脫官服幹什麽?”


    “這個……因為幹活幹得有點熱……”


    “現在已經入冬了!”


    “這個……戶部的值房裏火盆燒得比較猛……”


    “我雖沒見過什麽世麵,也記得你說過當了侍郎後,有自己獨立的值房了吧。


    值房裏就算再熱,你和右侍郎的官服也脫不到一個值房裏吧?說,你到底去哪兒了!”


    劉彤被夫人的氣勢所壓倒,小聲說道:“同僚升官,請我們去鳳來樓吃酒了。”


    他忽然靈機一動,板起臉來正色道:“夫人,我去鳳來樓,是有正經事兒的!而且有很多秘密……”


    片刻之後,劉彤逃進了書房裏,管家遠遠看見了,趕緊給送了個火盆過來。


    劉彤悲痛地烤著火盆:“又是哪個環節出問題了呢……我為什麽要說又呢……”


    第二天早上,蕭風踏進了入世觀的大門。香客們對蕭風打著招呼,蕭風微笑著一一回應,然後踱進了後院兒。


    老拐正在給孩子們分早餐,孩子們個個臉上帶汗,看來是剛上完早課,練過功夫。


    小冬不在,豆腐承擔了檢查孩子們是否洗手的重任。但他性格溫柔,好幾個被他揪出來的孩子嬉皮笑臉地不願意去洗。


    最後小蔥站出來嗬斥了一番,才讓那些孩子勉強跑出隊列洗手去了。老拐笑著喊道。


    “不用跑那麽快,包子多著呢。跑快了一會兒吃東西肚子疼!”


    見到蕭風,孩子們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吵嚷起來,蕭風笑著衝老拐點點頭。


    “分完飯後,到老道的房間來一趟,把這個月的賬簿拿過來,咱倆攏一下。”


    老道沒了,老拐就成了入世觀實際上的二觀主了,蕭風要找他對賬,合情合理。


    蕭風在老道的屋子裏坐了一炷香的功夫,老拐就捧著賬簿,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


    豆腐幫他們端進來一壺茶水,然後懂事地關上門,轉身離開了。


    蕭風看著賬簿,偶爾問問老拐這幾天入世觀的情況,老拐回答的很細致,比老道還要細致。


    蕭風笑道:“老道就算是個心細的人了,但比起你來,還是差了一點啊。”


    老拐憨厚地一笑:“觀主過獎了。我本來就是開善堂的,這麽多孩子要吃飯,自然得精打細算。


    院長是後來才跟我一起開的善堂,而且他隻管掙錢,管賬的事兒還是我幹得更多些。”


    蕭風搖搖頭:“一個人的細心與否,不是能練出來的,這是天生的。你天生就是個細心之人。”


    老拐看了蕭風一眼,依舊是憨厚的一笑:“觀主,過獎了。”


    蕭風忽然看向窗外:“春公公,你怎麽來了?”


    老拐回過頭去,他的回頭很自然,既不是吃驚到猛然回頭,也不是故作鎮定地回頭。


    就是那種正常的道觀管理者聽見有客人上門來的標準反應,動作不快也不滿,臉上也沒什麽吃驚的表情。


    在他回頭去看的瞬間,蕭風的手速度極快的抓向老拐的脖子,就像多年前胭脂虎抓向他的脖子一樣。


    老拐卻渾然不覺,伸長了脖子往窗外看了好一陣子,才疑惑的回頭看向蕭風。


    “觀主,後院門口站著的那是豆腐,你看錯了吧?”


    蕭風淡然道:“大概是看錯了。老拐,我看你的麵色有些暗沉,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幫你把把脈。”


    老拐笑道:“怎敢勞煩觀主?院長飛升之後,這觀裏裏裏外外的事兒都靠我折騰,確實是有些勞累。


    不過聽陸公子說,小冬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等小冬回來,她能幫把手兒,我就輕鬆多了。”


    蕭風笑著點點頭,直接伸手扣住了老拐的脈門,老拐也不掙紮,靜靜的看著蕭風。


    蕭風的內力猶如凶猛的洪水一樣,猛的衝進老拐的身體裏。如果老拐體內沒有內力相抗,後果可能是致命的。


    但蕭風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在最後關頭,蕭風還是收回了內力,老拐的身體震了一下,驚訝的睜大眼睛。


    “觀主,這一下,還怪舒服的呢。早聽說觀主醫術不凡,看來果然如此。”


    蕭風靜靜的看著老拐,看得老拐莫名其妙,上下打量了自己一下,又看向蕭風。


    “老拐,你為何不娶妻生子呢?”


    老拐笑了笑:“觀主,我都這歲數了,還能想那些事兒?再說了,我有這麽多孩子,不跟自己的孩子一樣嗎?”


    蕭風笑了笑:“就算你有孩子了,可你不想女人嗎?是個男人都會想女人的吧。”


    老拐老臉一紅:“觀主,不瞞你說,年輕時候也是想的,不過我又沒家產,還照顧著一幫孩子,誰願意跟我呀?


    年輕時我也碰過女人,知道女人的滋味,也就那麽回事兒吧。這幾年也老了,也就不想了。”


    蕭風笑了笑:“你的賬管得好,我帶你去逛逛青樓,就算是給你發喜麵了,怎麽樣?”


    老拐嘿嘿一笑:“觀主,算了吧。我現在是真不想了,等觀主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明白了,一動不如一靜啊。


    再好的享受,也不如安安靜靜地呆著舒服。何況跟院長一起生活後,我也算半個修道之人了,修身養性成習慣了。”


    蕭風笑了笑:“既然你不喜歡女人,那我請你洗澡去吧。入世觀雖然也有浴室,可我聽孩子們說,你從沒跟孩子們一起洗過澡。”


    老拐靜靜的看著蕭風,許久後才歎了口氣:“觀主,你到底想要幹什麽呀?”


    「你們不投票催更,到底想要幹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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