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芹一腳踹開暗門,正要衝下去的時候,迎麵忽然一股寒氣逼人,他伸手一抓,抓住了一把飛針,反手甩了回去。


    暗門裏的人顯然沒想到自己以機擴之力射出的飛針竟然能被人用手接住,對反射回來的飛針完全沒有準備,悶哼一聲,已經中針。


    此時西苑裏的侍衛們都聽見了精舍裏傳出的打鬥聲,他們一邊大喊著有刺客,一邊衝進精舍裏,卻被滿屋的香灰迷住了眼睛,看不清楚狀況。


    香灰彌漫中,蕭芹忽然聽到一聲槍響!他下意識的迎著聲音揮掌,砰然一聲,手掌一陣刺痛,但應該還未流血。


    然後他聽見了拉槍栓的聲音,不等他判斷清楚位置,又是槍聲響起,蕭芹就像個在黑暗中拍蒼蠅的人一樣,再次一掌拍出。


    這次沒拍準,槍打中了胸膛,距離太近了,蕭芹身上白光一閃,又是一陣刺痛,險些失守。


    蕭芹伸手到胸前一扯,東廠番子的上衣被他一把下來,露出了裏麵的白袍,他用袍袖一甩,一股狂風卷起,將香灰吹散了大半兒。


    模糊的視線中,黃錦嘴角流血,手裏端著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的火槍,已經又拉上了槍栓。


    蕭芹歎了口氣,看來今天不先解決黃錦,是很難去追嘉靖了。他衝著黃錦撲上去,黃錦迎麵就是一槍。


    蕭芹袖子一甩,子彈被袖子卷飛,然後一掌擊向黃錦。黃錦來不及再拉槍栓,幹脆將手裏的槍掄起來當棍子,猛砸蕭芹的腦袋。


    蕭芹另一隻手一格,火槍被擋飛上天,彎曲成了麻花一般。同時兩人另一隻手再次對掌,黃錦又被擊飛了,重重地撞在牆上。


    蕭芹如影隨形,對著已經靠在牆上的黃錦再發一掌,黃錦來不及躲閃,隻能再次硬接一掌。


    這次的聲音猶如大鼓被敲破了一般,悶響如雷,黃錦雙臂一軟,身後的精舍牆壁轟然倒塌一大塊。


    黃錦一口鮮血噴出,委頓在地。隨著香灰的吹散,衝進精舍的侍衛們也看見了蕭芹在和黃錦動手。


    他們雖然對黃公公竟然會功夫十分驚詫,但更驚詫於黃公公開了兩槍竟然都沒打死蕭芹!


    難道是黃公公的槍法不佳嗎?侍衛們來不及多想,衝上來對著蕭芹展開了圍毆。


    沒人管站在門口的小春子,他們以為小春子隻是被嚇傻了,卻想不到小春子也是刺客之一。


    蕭芹急於擺脫糾纏,猶如虎入羊群一般,大開大合,完全不理會那些侍衛的刀槍進攻。


    他身上白光連閃,隻殺人,不躲閃招架,全憑硬抗,片刻之間已經將衝進來的十幾個侍衛屠殺殆盡,白袍也被砍得破破爛爛。


    還沒死的幾個侍衛見勢不妙,轉身就往門外跑,想要呼喊救兵,小春子抽出繡春刀來擋在門口,攔了回去,轉眼之間他們也都被蕭芹殺光了。


    蕭芹轉身看著黃錦,再次舉手,小春子忽然開口道。


    “他妨礙不了你了,你還是去追嘉靖要緊,他是司禮監掌印,留著對你有用。”


    蕭芹想了一下,轉身衝進暗道裏,小春子緩步走到黃錦麵前,掏出手帕來,幫黃錦擦了擦嘴角的鮮血。


    黃錦看著小春子,全身骨頭像碎了一樣,一動不能動,卻並沒有多憤怒,隻是靜靜地看著小春子。


    “猴兒崽子,你行啊,跟了我這麽多年,竟然連我都沒看出你來。你想要我這個位置嗎?說就是了。


    萬歲問過我,我本來就打算留給你的。蕭芹能給你什麽,讓你當王爺嗎?你能當得了嗎?”


    小春子看著黃錦,眼睛裏帶著不知什麽情感:“義父,我是老拐的徒弟,也是他收養的孤兒。


    你還記得他說過,梅龍鎮的那個晚上,他和五城兵馬司的總指揮,就是虎子,因為送一個生病的孩子去大同城裏求醫,僥幸逃過一死嗎?


    我就是那個生病的孩子。那一晚上之後,整個善堂,就剩下我們兩個孩子了。


    師父後來到大同城找到我們,讓我們自己選是跟他來京城,還是給我們一些錢,讓我們自謀生路去。


    為了替那些兄弟姐妹們報仇,為了幫師父完成心願,虎子哥去當了兵,而我年紀小,就咬牙淨身當了太監。”


    黃錦被擦幹淨的嘴角,又流出了鮮血來:“難怪呀,那麽多小太監裏,我一眼就看中了你了。


    別的孩子當了太監,心裏都有一股子頹廢勁,真正懂得往上爬,那都得長大以後了。


    可你不一樣,你心裏憋著一股勁,什麽髒活累活都不怕,聰明懂事,那批小太監裏,你是最早出頭的。


    我是真把你當兒子看啊,否則就算有蕭風幫你,你以為東廠廠公是那麽容易就能當上的嗎?


    想不到最後還是我害了你,也害了萬歲。你要還是個倒馬桶的太監,也幹不了這麽大的事兒啊!”


    小春子看向那條密道:“密道是通往皇宮的吧?皇宮裏的侍衛眾多,還有禁軍的火槍隊在內外巡邏。


    嘉靖若是能逃進皇宮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不過我見識過蕭芹的功夫,就算四大侍衛都在密道裏,他們也攔不住蕭芹的。


    西苑距離皇宮還有段距離呢,不管是萬歲自己跑,還是他們背著跑,都逃不過蕭芹之手的。”


    黃錦掙紮著想坐起來,掙了兩下都沒成功。小春子把他扶起來,靠在了那堆仙字石的碎渣上麵。


    “好小子,伺候人的手藝還沒丟,不枉我盡心盡力地教了你那麽多年啊。


    我想起來了,老拐的功夫雖然不錯,可也不可能崩斷那麽粗的繩子,當時是你把繩子提前割出裂口來了吧。”


    小春子點點頭,輕聲道:“沒錯,是我幹的。我本來以為師父是想趁機刺殺嘉靖呢,想不到是為了試探你。


    義父,我摸你的脈搏,你內力深厚,心脈未斷,死不了的,隻是經脈傷得厲害,以後隻怕用不了功夫了。


    你放心,我不會讓蕭芹殺你的。你也和陳洪一樣,離開皇宮,自在活著多好,何必為了嘉靖送命呢?”


    黃錦笑了笑:“小子,你還能有這份心思,倒也不是壞到頭了。人嘛,各為其主,我不恨你。


    不過你是為了報答你師父,我是為了報答萬歲,你有你的恩人,我有我的朋友,我得留在萬歲身邊。”


    蕭芹衝入密道後,先是遇見了那具中了飛針的屍體,屍體上有一股腥臭味,顯然那針上是帶著劇毒的。


    屍體他手裏握著一丸解藥,還沒來得及吃進嘴裏。因為蕭芹飛回去的飛針實在太猛了,直接穿透皮肉,射進了他的內髒裏,毒發太快,吃解藥都來不及。


    然後蕭芹遭到了另兩人的圍攻,這兩人一個拳法精通,內力渾厚,另一個身堅如鐵,刀槍不入。


    拳法精通那個沒能堅持太久,就被蕭芹一爪突破了防守,抓住了脖子掐死了。


    但另一個連金鍾罩鐵布衫的,卻在狹窄的密道裏給蕭芹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這是個技能點幾乎全點在了防禦上的家夥,加上身上穿著玄色的牛皮甲,也增加了許多防禦力。


    蕭芹幾次重擊,把他打得口吐鮮血,連連後退,但就是堵著密道不倒。


    甚至連脖子的骨頭被抓斷了,外麵的皮還是好的,歪著脖子撲向蕭芹,想要抱住他的腰。


    蕭芹怒極,全力一拳擊出,一瞬間身上的白光把密道裏都照得通明。


    這一拳把那人直接打飛了,全身筋骨成渣,再也起不來了,但全身的皮肉仍舊完好,一點都沒破。


    蕭芹如飛一般在密道中飛奔,他已經猜出來了,四大護衛死在這裏三個,剩下的那個一定是背著嘉靖跑了。


    至於為什麽會選擇那個人背,估計那人一定是腿功最好,所以跑起來也更快。


    但蕭芹此時的速度,已經突破了人類的極限,他終於還是在密道盡頭之前追上了嘉靖。


    最後的護衛,聽見身後傳來的破空之聲,無奈的將背上的嘉靖放下來,轉身麵對飛來的那一團白光。


    “萬歲,你快跑吧,我擋他一陣。再有百步就從禦花園出去了,快跑吧!”


    嘉靖撩起袍子,拚命飛奔,身後傳來蕭芹的笑聲:“怪不得讓你背著跑,原來不光跑得快,還是個矮子。”


    嘉靖拚命地向前跑著,他多年修道,雖然缺乏運動量,但身體確實比普通人輕捷不少,呼哧呼哧的居然還跑得挺快。


    就在他已經看見希望之門時,身後忽然飛過來一樣東西,將他砸倒在地。力度剛剛好,無傷被打倒。


    當嘉靖從地上爬起來時,才看見砸在自己身上的,就是幫他攔住蕭芹的護衛,此時已經沒了腦袋,鮮血噴了他一身。


    蕭芹閃著白光信步走了過來:“朱厚熜,當年朱允炆就是被朱棣打得從密道裏逃走的。


    今天你也從密道裏逃走,這算不算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呢?看來你們老朱家的氣運已經到頭了。


    天命所歸,下一個皇帝應該姓蕭。既然蕭風不識抬舉,那就由我來好了。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蕭風能當皇帝而不當,如今已經被上天收走了。絕代雙驕,剩下一個就夠了。”


    「天理循環,總在不經意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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