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子帶著箭傷衝進了宮裏,把一直雲淡風輕的蕭芹驚得站了起來。


    “怎麽回事?是誰幹的?”


    小春子咬著牙道:“錦衣衛叛變了,他們將抓到的官員家眷都放走了。城外來了很多道士……”


    話音未落,宮門處已經響起了慘叫聲和激烈的廝殺聲。


    不知是一直對錦衣衛心存畏懼,還是很多禁軍心裏本就對東廠挾製,蕭芹掌權不滿,有意放水。


    又或者是錦衣衛確實是武器精良,戰鬥力強悍,大批禁軍竟然被兩千錦衣衛殺得勢如破竹,一直殺到了皇宮。


    蕭芹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了。錦衣衛叛變對他倒不會有什麽實際威脅,別說他掌控的禁軍勢力龐大,就是他自己,也有自信能將錦衣衛全殺了。


    可錦衣衛叛變的象征意義太大了。他一直苦心維持的禮法合理性,以及後麵即將到來的禪讓大典,都會被這件事蒙上陰影。


    蕭芹看了嘉靖一眼,嘉靖閉著眼睛,看似毫無波動,也像是早已預料到了今天的結局一樣。


    蕭芹身上的白光大盛:“看來,我還是小看了陸炳了。小春子,你受傷了,看著他們吧,我去對付他們。”


    蕭芹漫步走出宮去,小春子咬牙拔出了那隻袖箭,一股黑血隨即流出來。小春子罵道。


    “陸炳是真想整死我啊,平時他的袖箭上都沒有毒的。幸虧我知道錦衣衛用的毒藥,否則就完了。”


    他拿出兩丸藥來,吃了一丸,捏碎一丸敷在傷口上。一邊運功療傷,一邊看著嘉靖和黃錦。


    “萬歲,錦衣叛變,建王的禪讓大典搞不好還會提前呢。他得趕在勤王兵馬到之前合理合法的接過皇位才行。”


    嘉靖哼了一聲,懶得搭理他,倒是黃錦有氣無力地看了他一眼,嘲諷地一笑。


    “小崽子,蕭芹當了皇帝,封你個什麽官啊?他是萬歲了,是不是得給你個九千歲當當啊?”


    小春子看著蕭芹已經遠遠地走到了宮門處,和禁軍們在說話,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很低。


    “蕭芹肯定能當上皇帝,可他是不是能合理合法的當上皇帝,那還是得看萬歲的。


    禪讓大典是勢在必行了,不過皇位禪讓給誰,那還得從萬歲嘴裏說出來,才算數兒。”


    嘉靖一愣,猛然睜開眼睛,看向小春子,小春子說完這句話,卻不再看他,捂著胳膊到外間,盤膝坐定,運功療傷。


    嘉靖看向黃錦,黃錦咳嗽兩聲,嘴角又流出一絲鮮血,苦笑道。


    “萬歲,小春子是老拐的徒弟,他想幹的事兒,估計還是老拐想幹的事兒啊……”


    蕭芹站在宮門口,禁軍已經被錦衣衛打得退入宮中,關上了宮門,蕭芹淡淡的說道。


    “打開宮門,一幫錦衣衛就把你們嚇成這樣,真要是有叛賊帶兵來打皇城,你們又當如何?”


    宮門打開,陸炳帶著錦衣衛們站在門口。兩千錦衣衛,經過一下午的激戰,此時隻剩下了幾百人,個個渾身浴血,幾乎看不出飛魚服上的圖樣了。


    陸炳的繡春刀上也砍得都是豁口了,看見蕭芹,微微一笑。


    “蕭芹,就靠這樣的東廠和禁軍,將來你能守得住京城嗎?”


    蕭芹也微微一笑:“陸炳,來打京城的兵馬,個個都能有錦衣衛的戰力嗎?”


    陸炳吐了口嘴裏的血:“眾誌成城,攻無不克。大明的軍隊,你在日本不是已經領教過了嗎?”


    蕭芹默然片刻:“我今天就讓你明白,什麽是神。打日本時,你們遇見的是蕭芹,如今,你們麵前的是武神。”


    蕭芹轉頭對東廠的番子和禁軍們喝道:“今日你們畏戰不前,我不怪你們,因為我知道你們心有疑慮。


    我就讓你們看看,什麽是神。也讓你們明白,你們能站在神的這一邊,是多麽幸運。


    下次再敢不聽號令,畏戰不前,我就把你們都殺了。滾到一邊兒去!”


    禁軍們呼啦一下散開了,遠遠地看著蕭芹,被他身上的白光刺得不敢抬頭。


    蕭芹衝過陸炳笑了笑;“你們一起上吧。”


    錦衣衛攻打皇宮,帶走了大部分禁軍。張無心帶著武當山的道士們,在城門口阻截剩下的禁軍。


    此時大車已經衝出了京城,跑到通州的運河碼頭上了。天賜商行的大船早就準備好了,等人們上船之後,立刻揚帆遠航。


    負責指揮道士們支援的蘭道行,看看太陽,預計時間差不多了,道士們也已經死了不少人了,他大吼一聲:“撤!”


    道士們一起後退,禁軍追到城門外,也就不再追了,隻是急匆匆地關閉城門。


    這時陸繹也已經混進了道士之中,正在四處尋找小冬,問了好幾個人,卻都沒看見。


    豆腐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和汗,黯然說道:“打仗時安姐姐腿受傷了,小冬去救她,一起被抓了。


    我帶人往前衝了兩次,都沒能成功。也不知道她們現在是死了還是活著的。”


    陸繹急了,轉身就往回衝,卻被張無心一把拽住了。張無心想了想,衝各道觀的道士們揮揮手。


    “各位道友,師傅師弟,今日突襲任務已成,大家走吧。蕭芹複生後,功夫太過高強,我們非他敵手。


    何況禁軍今天被錦衣衛擾亂了,沒有發揮真正的實力,否則以他們的人數,我們也頂不住這麽長時間。


    陸繹,你不能回去,你還得帶著大家去往各地,說服各地督撫起兵勤王呢。我去吧,我正想再會會蕭芹呢。”


    眾人都不知道說什麽,穀虛子拍了拍張無心的肩膀,歎了口氣,拉著陸繹就走。


    其他道士們也在一輪齊射後,掉頭就跑,陸繹掙紮著不肯走,穀虛子忽然抬頭。


    “咦,小冬,你怎麽回來的?”


    陸繹大喜回頭,被穀虛子一掌打在脖子上,頓時昏倒,被幾個道士抬上馬背,一溜煙跑了。


    武當山的幾個師兄弟,表示願意留下來和張無心並肩作戰,穀虛子搖了搖頭。


    “算了吧。這就是無心的命。他以武證道這麽多年,最後卻遇到了一個武神,這是宿命。


    安青月是他妻子,也是他師妹,小冬是他最愛的徒弟,他不會走的。再說了,我也打不暈他呀!”


    此時,宮門之內,幾百個錦衣衛,已經被蕭芹一人屠戮殆盡,地上血流成河,腸穿肚爛,他一身白袍上卻連一點血跡都沒有。


    如果說,他剛進宮時,隻是像個神,那麽此時,他已經完全是神一樣的存在了。


    旁觀的東廠番子,和將宮門處圍得水泄不通的禁軍們,看著蕭芹的眼神也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他們畢竟都是武人,平時練武,幹的也都是殺人的工作。當看到以一人之力,殺數百錦衣衛的武神時,震撼是難以言喻的。


    如果說他們之前是被小春子以各種手段籠絡和掌控才參與謀反的,那麽此刻,他們心中真的覺得這樣一個神,如果當皇帝,好像也沒什麽不可能的。


    錦衣衛隻剩下功夫最好的三個人還站著,陸炳,趙副千戶,還有背著箱子的老常。


    陸炳的嘴裏不停的有血流出來,左胳膊也已經斷了,血流如注,他卻全然不顧,右手仍然緊緊握著已經被打斷了半截的繡春刀。


    趙副千戶看起來比陸炳好很多,但其實傷得比陸炳還要重。他的胸前塌下去了一個大坑,赫然是一個手印的形狀。


    連蕭芹都有點好奇,結結實實挨了他一掌居然沒死的家夥,在錦衣衛裏怎麽會隻混了一個副千戶呢?這內力應該比陸炳還高吧。


    但最讓蕭芹惋惜的還是老常,他的功夫簡直太詭異了,就算蕭芹現在以及是武神了,老常也讓他大開眼界。


    那滿箱子的刑具,在老常的手上,每一樣都是致命的武器。剛才的激戰之中,隻有老常的武器,好幾次差點突破白光,劃傷自己。


    但此時老常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他的木箱子已經被蕭芹一掌擊碎了,隻剩下半個底兒了。


    老常在這半個底兒裏翻騰了一下,拿出了最後一件道具,就是那把他最鍾愛的彈琵琶用的鋼梳子。


    老哥仨對視了一眼,陸炳點點頭,三個人一起衝了上去。


    蕭芹歎了口氣,他心裏忽然有些惆悵。自己需要多久,才能培養出這麽忠心的手下來呢?


    目前自己隻有小春子一個死忠,實在是太少了些。嘉靖明明就是個爛人,和自己沒法比,為啥有這麽忠心的下屬呢?


    看來為君之道,帝王心術,自己確實還得仔細琢磨啊。武神也需要幫手,才能一統天下啊!


    這三人的垂死一擊,在蕭芹看來微不足道,他不躲不閃,抬起手來,迎麵對著趙副千戶胸前拍去。


    另一隻手則抓向陸炳的脖子,同時飛起一腳,打算把老常踢飛,他不想讓這個陰險的家夥靠近自己。


    哢嚓一聲,趙副千戶似乎是故意湊上來的一樣,讓蕭芹一掌打在了和之前同樣的位置上,不同的是,他將內力全運在了四肢上,胸前毫不設防。


    蕭芹也沒想到自己重重的一掌打在了毫無防護的脆皮上,本就碎裂的骨頭幾乎沒有任何阻礙,蕭芹一掌就打穿了趙副千戶的胸膛。


    趙副千戶身子向前撲去,整個身子掛在蕭芹來不及收回去的胳膊上,兩手兩腳死死箍住了蕭芹的身體,隔著白光幾乎要和蕭芹接吻了。


    陸炳大吼一聲,同樣不躲不閃,自己喉嚨處傳來碎裂之聲的同時,右手將繡春刀伸直,插在了蕭芹的身上。


    陸炳的內力不弱,蕭芹原本並沒有打算硬抗這一刀,以他的速度,完全可以在抓碎陸炳喉嚨的同時,再閃開這一刀的。


    但他沒想到趙副千戶會想出這麽詭異的招數來,竟然用胸膛鎖住了自己的胳膊,用四肢鎖住了自己的身體和腿。


    所以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他有些愣神,被陸炳狠狠的插了進來。


    「以凡人之力,對抗神明……就像咱們現在投票催更對抗前麵的那些書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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