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凝脂臉上的不安很明顯,夏含秋一時竟找不出話來安慰,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什麽話都能輕飄飄道來,因為他們無法感同深受。


    所謂站著說話不腰疼,就是這個理兒。


    更何況凝脂的不安來自對未來的無法把握,她一個外人,更加沒有置喙的餘地。


    暗暗歎了口氣,夏含秋溫和了語調,道:“一個人過日子,再風光也不過如此,笑無人看到,哭無人安慰,有什麽開心的事也無人分享,那太寂寞了,凝脂,即便到時你有能力一個人撐起一個家,能瀟灑的將何家拋在身後,可是那樣寂寞的日子真的就是你想要的嗎?未必吧,若你的夫君渣得無可救藥,日日給你委屈,便是一個人寂寞著也好過受氣,可現在看來何公子並非心中無你,依我看對你感情還甚深,為何不努力爭取一把,讓兩個人的日子過得更好呢?既然何家重子嗣,你給生一個便是,最差,也不過是你之前打算的獨居罷了,有這個打底,你還怕什麽?”


    孟凝脂久久沒有回話,本就動搖的心防在無人看到的地方崩落成一地碎片,是啊,最差也就是一個人離府獨居,爭取一番又如何?


    何瑩瑩在表嫂看不到的地方朝夏含秋豎起大拇指,得了一個白眼。


    看她離想通也不遠了,夏含秋也就不再多說什麽,轉而說起其他事來。


    幾天之後看到由何家公子親自護送來的孟凝脂便足以說明一切,兩個本有感情的人卻蹉跎了這些年,也不知該說是誰的錯。


    三月二十四日,一切準備妥當,夏含秋頭一次擺足派頭出行,毛色油亮的高頭大馬拉著代表身份的軿車,四麵施以帷幔,微風吹過,帷幔舞動,隱隱綽綽可看到坐在其中的人。


    四人腰懸利器在前頭開路,後麵數人跟隨,軿車兩這紫葉紫雙緊緊跟著侍候,明德看似緩慢,但是速度卻半步不落,怎一個閑庭信步,這樣一行人在閻家門口停下時,引來無數人側目。


    閻家門房機靈的一人上前相迎,一人往內通風報信,大小姐早前便有交待,若有人來拜訪,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告訴她。


    夏含秋撩起一邊的帷幔朝明德微微點頭,明德會意,彎腰行禮,取出袖袋中的拜貼遞給迎上前來的門房。


    “煩請通傳,鄭夫人來訪。”


    “是。”門房接過,飛快的看了軿車一眼,往內跑去。


    而閻家這會卻正是熱鬧得緊,就在不久前三個媒人齊齊上門,不用閻家兩老說什麽,三個媒人爭了個麵紅耳赤。


    閻老爺子撫著胸口,眼裏一片沉寂,這樣的場景,這一年看了不知幾場了,一開始他還想比起之前幾年的鬧騰慢怠好多了,可這一年看下來,他卻是實實在在的看清楚了那些人的狼子野心。


    二房的表侄,三房的遠親,四房的幹兒子,他們是生怕他死得不夠快,不知道他們的用心嗎?


    管家疾步進來,在看到眼前這一幕腳步都沒有頓一下,“老爺,有人執帖來訪。”


    閻老爺子揮了揮手,滿臉疲憊,“現在見誰都不合適,不管來者是誰都替我先婉拒了吧,改天我再登門致歉。”


    管家是閻家的老人,自然知道眼下是個什麽情況,若是平時他也會認同老爺的話,可今日卻不一樣。


    正要說明來人身份,大小姐的聲音從外響起,“管家,這些人都給我轟出去,別走正門。”


    管家腰背一挺,將拜帖往老爺手裏一放,朗聲應道:“是,外麵站著的都是死人?還不進來送客?”


    三個媒人在會亭城也算是小有名氣,登閻家門也不是一回兩回,受此待遇卻還是頭一回,不待她們反應過來,閻家護衛已經走了進來將三人推搡著往外走。


    有那嘴皮子賤的揚高了聲音喊,“閻家小姐,你這是要做老姑娘了嗎?這般待我,就不怕我讓你以後無人可嫁?”


    “那還真是抱歉了,我就沒打算通過你許人家,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拿了那些人多少好處,奉勸你一句,喪良心的事少做,免得子孫受罪。”


    媒婆頓時變了臉色,眼看著要說出更難聽的話來,被眼疾手快的護衛一把捂住,半拖半挾的快步離開。


    閻勝男回頭,心裏無比痛快,對上爹爹擔憂的眼神也無損她的好心情,“爹,以後,我們誰也不用怕,我自己相了個人,是鄭家老爺身邊的人,若我所料不差,來的人應該是鄭夫人,您打開帖子看看是不是?”


    閻家在會亭紮根數十年,自有他的消息來源,這個鄭公子是可人,閻老爺子自是知道的,一聽忙打開帖子一瞧,落款處可不就是鄭夫人。


    “大姐兒,這真是……”


    “是,爹,娘身體抱恙,今日卻需得讓娘受累一回,剛才我已經讓丫鬟去向娘送消息了,我親自去前邊相迎,娘親那裏您再派人去催一催,就算不是為我婚事而來,鄭夫人也怠慢不得。”


    “爹曉得,爹曉得,你快去,別磨蹭了。”


    閻勝男深吸一口氣,快步去往前門。


    夏含秋並沒等多久,閻家便中門大開,看著迎出來的人,夏含秋不由得笑了,扶著紫雙的手下了軿車。


    閻勝男太清楚含秋有多低調,在會亭這些年,少有露麵,可今日卻是如此排場,她哪會不知含秋這都是為了她,想到自家那一攤子事,閻勝男不由紅了眼眶。


    努力平複,說話隱隱仍有哽咽之聲,“含秋,你來了。”


    “恩,彭將就差時時到我眼前來晃了,再不來怕是都要無心辦事。”當沒看到她紅著的眼睛,夏含秋說得輕快。


    這是說彭公子對她也是有心的嗎?閻勝男眼神驟亮,臉現紅暈。


    死死壓住心底升騰起的歡樂泡泡,閻勝男讓開身肅手相引,“含秋,我們裏麵說話。”


    原本還擔心娘親會準備不及,閻勝男走得不快,一路陪著含秋說話,倒也沒讓夏含秋多想。


    可一進入主屋,就聽得屋裏有咳嗽聲傳來,閻勝男是又放心又擔心。


    放心於娘總算到得及時,沒有怠慢客人,擔心娘被這樣一折騰病會更慢痊愈。


    夏含秋這時候也回過味來,不由得責備的看了閻勝男一眼,“你和我說一聲閻夫人身體不適便行了,何必折騰,我是那不講道理的人嗎?”


    “夫人心好,我們卻不能不講規矩。”接話的是個溫溫婉婉的聲音,是聽到動靜迎到門外的閻家夫婦,閻夫人臉上抹了粉,卻依舊掩不住病中的臘黃。


    “勝男這兩年時常提及夫人,雖是頭一回見麵,鄭夫人的為人處事我們卻是早有聽聞,我家大姐兒有您這般護著是她的福氣。”


    雖然溫婉,卻並不弱氣,這是個外柔內剛的人,夏含秋就喜歡這樣的人,笑得更加真誠,“閻夫人客氣,您身體不適,我們進屋說話可好?”


    看她這般心細,閻母對夏含秋印象更好,也沒過多禮讓,自然而然的進屋落座。


    一路走來,丫鬟婆子皆是規規矩矩,一切顯得井井有條,由小見大,可以看出並非閻家嫡房自己沒本事,而是在這個沒有子孫便是絕了戶的環境下,他們自己便直不起腰來。


    閻家旁支仗的也是這一點。


    再多的廢話都比不得讓他們心安,夏含秋索性也就不說廢話,直接道明來意,“我家夫君手下有一得用之人,姓彭名將,雖隻是個武夫,卻忠信義氣,極為可信,他和勝男曾有見過,這不,便求了我來給他提親,魯莽之處,還望閻老爺閻夫人勿怪。”


    閻家兩老對望一眼,閻夫人細問,“不知那彭將具體是個什麽情況,夫人能否說得更詳細一些?”


    “說白了就是個一無所有之人,夫人心裏的擔心不會有,卻也沒有個可以和閻家門當戶對的家世,可是請兩老相信,我家夫君絕不是個薄待屬下的人,彭將手裏銀錢應是不缺的,至於以後……”


    夏含秋笑得淺淡,“明日的事尚且不知,以後的事又如何說得準,日子總要一日日過的,夫人說是不是?”


    “夫人說得極是。”閻夫人點頭附和,“你若真給我個怎樣的保證,我可能還會有躊躇不信,可你這般說,我心底卻安穩了,他沒有的我閻家都有,他若有心,我便當多了個兒子,定不會苛待了他,我唯有一個要求,若他能應允,一切都好說。”


    不用問,夏含秋也知道是個什麽要求,於是便笑,“在來之前我便問過彭將,若以後膝下一子隨母姓可否,他是答應了的,若是夫人的要求是這個,便無須著意提起,我做這個主便是。”


    閻家兩老這些年實在是吃夠了沒有兒子的虧,聽她這麽一說便是向來穩重的閻老爺都坐不住了,“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好,好,鄭夫人的保證,我信得過。”閻老爺子看向女兒,“大姐兒,你是見過人的,心裏可願?”


    閻勝男抬頭,嘴一抿,點頭,“他定能護我,護我閻家。”


    “那好,鄭夫人,這門親事,我同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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