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殷九默不作聲,路重簫轉而提起安置在某處殷九的身體。


    問她什麽時候去。


    “等一會兒出去後吧,位置在哪裏?”她從身上找遍了能治療的丹藥,雖然不能痊愈,至少能緩解。然後遞給路重簫:“你和星子先走,祝昭應該不會盯著你們。剩下的我自己來,看能不能找到機會過去一趟。”


    哪成想路重簫聽她這麽一說,顯然不怎麽樂意,語氣都冷了:“除非我們一起。不然我不會告訴你在哪裏。”


    殷九有些納悶他的態度轉變,擰眉:“你都受傷了,還怎麽去?”


    他答非所問:“既然你目前都不打算回來,我留著當念想不好嗎。難道隻準有些人偷偷私藏,不許我拿來放著?”


    不懂你在說什麽。


    而路重簫也明白殷九根本不願思考這些事情,索性勾了勾手指示意她湊近:“小九,過來我給你解釋……”


    即使殷九完全不好奇,也懶得去細想。但看在他受傷,還是替她的份上,她就勉強聽從了。


    兩人的呼吸聲挨得很近。處在幾近黑暗的通道裏,還能瞧得見雙方瞳仁裏微動的影子。


    殷九剛想催促他,一股力道將她扯得更近,撲麵的溫熱氣息就襲來。


    她一時的怔愣耽擱了時間,下意識想躲開,可溫涼的觸感就擦著唇角一瞬而過。


    “別鬧。”她刻意往後退了些。


    比起這更親密的事他們不是沒有過,但所有的一切都尚未明確關係。


    方才那一瞬路重簫明顯捕捉到了她的猶豫,幾乎不用聯想,這背後的原因就浮出水麵。


    “怎麽,以前你可不這樣。”他枕著牆麵,話語都忍不住擰成疙瘩,說不清的鬱躁:“還是說,不過是再去趟滄琅,連帶著從前都舊情複燃了?”


    就算是個略有譏諷的反問,他可不想真聽到殷九回答是。


    然而殷九卻開口:“重簫,我不想騙你……”


    話頭直接被攔下。


    “我倒情願你能編點話來騙我。”他冷笑:“費點心思說謊說明還舍不得,至少存幾分真情實感。”最怕直接了當的結束。


    哪有人還等著聽假話。她師父追著非要真實的答複,敢情到了路重簫這裏,情況要反著來了?


    他像是自言自語般:“早知道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在應真宮的時候無論如何也要帶你回來。”而不是放任潛在的隱患發酵。


    又不是不懂路重簫的意思,殷九抿抿唇,岔開話題:“與其說這些,還是先回去養傷吧。既然你不想去方山,等之後我拿給你?”


    “別了吧,”他垂下眼眸,似有倦意,但生氣也是真的:“你總事可忙,哪能掛念到這裏的瑣碎。”


    放平時對殷九這麽一陣一陣的譏諷,她早就冷臉了。


    或許是前段日子的原因,讓她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改不改另說,能察覺到就是個不小變化了。


    殷九微微歎了口氣:“雖然不知道該怎麽說,但我現在確實隻想把一切都弄明白。重簫,你來幫我,我很感謝。可其他的方麵,連我自己都還不清楚。”


    其實說白了,如果不是這次意外讓她又回了滄琅,殷九真的不會再主動踏入那裏。


    感情也根本不會產生短暫的動搖和迷茫。


    她不願被束縛,所以一旦這段感情影響到了本心,就是放棄的時刻。


    在突破最高境界亦或是解開謎團前,這些事情都是可以擱置的。


    甚至,完全沒必要研究出個徹底的結果。


    年年有四季,可四季也不會是往年的四季。人也是如此,總是流動不定的。


    路重簫肯定知道她的,所以沒再說話。


    接下來拿著剩餘的藥物給蘇蘇試了試,最多也隻是讓她清醒了沒一會兒,又倒下了。


    然後殷九和呼燃星聯係了一番後,得知祝瀾之竟真的前來。呼燃星就聰明地脫身藏好,一切都丟給對方。


    聽星子的描述,祝瀾之應該又是用到了噬魂釘。


    目前的他要比上次厲害的多。


    難不成倆人之間的協議要作廢了?殷九低頭看了看趴在劍器上的蘇蘇,如若是真的,可不就算她白來一趟?


    於是她讓呼燃星來接應,簡單扯明了情況。


    被自家宮主做底牌,小姑娘高興地歡呼,摩擦拳掌忍不住就想登場。


    果然,留外麵還是有用的。呼燃星沾沾自喜。


    外麵烏雲滾滾,暗黃的霧霾侵襲著四周的一切。


    祝瀾之袖口裏藏著噬魂釘,相比較上次的他,周身縈繞的黑霧彌散著隱隱心驚的力量,麵容更加冷硬成熟,多了一絲絲獨屬於上位者沉澱後的淡漠。


    九枚魂釘才能在體內相互影響,噬殺掉每一寸魂魄,不入輪回,徹底甄滅於世間。


    他成功做過,親眼見證祝昭的死亡。


    再來一世,時間倒流,可這一次因為各種變故導致了祝昭推算出了自己的失誤。


    可那有怎樣,還是晚了,沒能在祝瀾之出逃的時候攔住,等他融合完一切,就是既定結局的開始。


    霧灰的衣袍更顯得祝昭蒼白病弱,若不是目光依舊堅若刀鋒,惡狠狠地刮在他的臉上,好像下一秒整個人就要因風散去。


    “祝某感謝宮主的栽培,”祝瀾之率先開口,慢悠悠似乎就是要激怒她:“記得那時還在應真宮時,宮主總說人要有情,現在正是我來還情了。”


    當年的灌輸不過是為了更好地去控製罷了,祝昭是想讓祝瀾之化成個隻知膚淺情愛的廢物。這樣拿捏住他和蘇蘇兩人易如反掌。


    為了誘騙,還給他取了名字,連姓也是一樣的。


    可到如今真令人惡心。


    祝昭像是看著汙水裏的爬蟲般,厭惡蔓上眉宇。“你也配?養的狗終究是狗,別妄想著拿了主人的力量就能一步登天成神了。沒有殷蘇蘇,你還是會被打回原形。”


    這就是祝昭的設計。祝瀾之拿著她的命脈力量,幾近逆天的存在,常人完全殺不死他。可如果殷蘇蘇一旦死亡,連帶著祝瀾之也會潰散,當然也會攜帶著祝昭的力量。


    如果不是祝昭必須用有意識的活體來寄放力量,怎麽可能下一盤如此複雜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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