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


    門外響起角瓜的聲音。


    “進來。”君夕顏剛洗漱完畢,簡單吃了口飯。


    “少宮主,魔界今晨已經大軍壓境。神界諸神已在涇川等候,此戰怕是要打啊。”角瓜急匆匆地說著,剛跑過來的月牙聽見尾巴,也覺得有道理,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陽光隱匿於厚重的雲層之後,仿佛連蒼穹也預感到了即將降臨的風暴。


    “咣當!”


    正獨自立於古樸的窗邊,手中精致的瓷杯因突如其來的消息而失去了平衡,清脆的碎裂聲在這安靜的早上顯得格外刺耳。


    君夕顏此刻雙眼瞳孔不由自主地睜大,細碎地頭發零落灑在臉頰上,因震驚而略顯蒼白的臉上,添了幾分不真實的淒美。


    “你說什麽?魔界這麽快就向神界發動攻擊。”


    明明她和楚闕才剛剛在拍賣會遇見,明明重逢不久。


    君夕顏聲音微微顫抖,問道:“千年前大戰才剛剛平息,這次給出的理由是什麽?”


    角瓜麵容清秀卻眼神銳利,他手中緊握著的幾份密函,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殿下,最新探報已至,情勢遠比想象中更為緊迫。”角瓜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擊在君夕顏的心上。


    他緩緩展開手中的卷軸,那上麵繪製的不僅僅是地圖與標記,更是兩界間緊繃至極的弦。


    “魔界方麵,聲稱神界邊軍近日在涇川之地蠢蠢欲動,他們言之鑿鑿,誓要扞衛自己的領土不受侵犯。”


    然而,話鋒一轉,他又繼續說道:“但神界的使者卻帶來了截然不同的控訴。他們指責魔界大軍如烏雲壓頂,浩浩蕩蕩逼近神界疆域,神界大軍不過是遵循古訓,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兩界之間,本就水火不容,如今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君夕顏的聲音低沉而堅定,透露出作為浮屠宮之主應有的擔當與決心,“但戰爭,永遠是最後的手段。我們必須找到和平解決之道,否則,這無盡的殺戮與毀滅,終將吞噬我們所有人。”


    角瓜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敬佩。他深知,在這風雨飄搖之際,風浪漩渦中的每一個變故都關乎兩界的命運。


    “報——!帝詭暗影與無痕攜最新前線戰報緊急覲見帝詭幫主,請速通報少宮主。”


    一名侍從經過層層稟報,終於上報給君夕顏。


    “見。”


    ……


    兩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君夕顏的書房前,他們身著緊身夜行衣,麵容隱匿於鬥篷的陰影之下,隻露出冷冽如刀鋒的眼神,他們是帝詭組織中最頂尖的隱衛——“暗影”與“無痕”。


    “屬下帝詭暗影,見過少幫主。”暗影低沉而有力的聲音,在靜謐的書房中回蕩,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威嚴。


    “屬下帝詭無痕,同來稟報要事。”另一人緊隨其後,聲音同樣沉穩,卻多了一份難以察覺的急切。\"


    “二位暗影使者,久違了。”君夕顏溫和的聲音中透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請起吧,如此著急來浮屠宮見我,必有要事。”


    二人聞言,身形微動,瞬間恢複站立之姿,動作流暢而無聲。


    “第一件事,天界神君百裏峽荒要見帝詭新幫主。第二件事,上古九天一族幺女九天玄女還活著,此人乃是魔帝側妃原來的神界繁染神女。”


    “天界神君百裏峽荒。”君夕顏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真是許久未見,故人找我見麵,恐怕不是衝著帝詭幫主,而是當初的戰神夕顏來的。”


    君夕顏的話清醒又坦蕩,讓在場的眾人愣在原地。


    眾人風中淩亂:什麽?


    原來他們無比無比尊貴的帝詭幫主、浮屠宮主竟然是神界的戰神夕顏!


    那可是紅衣女魔頭!


    殺伐果斷、血染涇川、九天皆知的夕顏神女!


    封號戰神。


    一戰成名的女魔頭竟然是眼前這個從下界而來的溫柔堅毅的女孩紙!


    眾人震驚之餘,目光豔羨地瞅著君夕顏。


    這麽厲害的女孩紙是他們老大。


    這可是戰神唉!


    不是他們吹,說出去都沒人信的唉!


    帝詭的暗影和無痕震驚之餘,卻也胸中有數,雲慧大師既然把帝詭交給君夕顏,自然不會是無名之輩。


    但他們心中也暗自竊喜,戰神夕顏可是他們小時候的偶像!


    自家偶像,千年前就已經隕落的對象站在他們麵前,成為了他們的幫主。


    與有榮焉好不好?


    帝詭還有很多兄弟是戰神的迷弟,回去消息就能傳開。


    正當眾人沉浸在戰神的往事和驚喜中,君夕顏敲了敲桌子。


    “說說第二件事,九天玄女的事。消息是從哪傳來的?”


    無痕立刻回答道:“屬下派人探聽,消息最初是從神界傳出來的,不過一會兒六界傳遍了。”


    暗影補充道:“屬下覺得事有奇怪,神界和魔界在涇川調配軍力,兩界將領也都忙的不可開交。怎麽神界有精力關注到千古一個滅亡的古族,而恰好又與魔界側妃有關係。”


    角瓜摻和道:“沒錯。大戰的理由就是這君繁染,怎麽九天一族還與她有關?”


    “此事必有貓膩。”君夕顏回憶道:“九天一族是當初九天還出形成時九天之上的古族之一,也是六界形成後唯一留存下來的古族。”


    “但是數千年之前,我還未出生時,便聽說九天一族被屠滿族,全族人口無一幸免,當時正是九天一族幺女突破境界,升至九天玄女之時。”


    君夕顏的眼眸深邃,仿佛能穿透時空的迷霧,她的思緒回到了那個古老而遙遠的時代。


    “那時我還在神君百裏峽荒的書房內,當時我輕輕抬手,不小心指尖輕觸到神君書案上的一幅古舊畫卷,畫卷緩緩展開,露出一幅九天之上,雲霧繚繞,仙靈翱翔的壯麗景象。”


    “而畫麵中央,一位身著流雲般長裙的女子,正於九天雷劫中苦苦掙紮,周身環繞著璀璨的光芒與肆虐的雷電,那是九天玄女突破境界的關鍵時刻,也是她族滅悲劇的開始。”


    “我還想看下去,百裏峽荒突然出現了,我從來都沒有見到他有那麽憤怒的一麵,他收起畫卷對我劈頭蓋臉一頓罵,罰我去天域承受九天雷劫。”


    九天雷劫之危,她硬生生抗下,卻也生生躺了八十一天。


    “沒想到九天玄女竟然還活著,而且是君繁染。”君夕顏低語,聲音中帶著幾分不解與沉重。


    她打開天機鏡,目光緊緊鎖在鏡麵之上。仿佛能透過那千年的塵埃,看到那位古族幺女曾經的輝煌與絕望。


    天機鏡仿佛和主人心意相通,知道她想看什麽,立刻將當年的影像勾勒出來。


    天機鏡中,光影流轉,如同時光逆流,緩緩鋪陳開一幅驚心動魄的畫麵。九天之上,雲海翻騰,金色的陽光穿透雲層,灑在一片被古老法陣守護的秘境之中。畫麵中央,九天玄女身著一襲流光溢彩的長裙,裙擺隨著她輕盈的身姿搖曳生姿,如同雲端漫步的仙子。她的雙眸緊閉,秀眉緊蹙,周身環繞著密集的雷光,每一道都蘊含著毀天滅地的力量。


    隨著境界的突破,雷劫愈發猛烈,天空仿佛被撕裂,無盡的天雷如怒龍般咆哮而下,直擊她的身軀。九天玄女的身影在雷光中若隱若現,每一次被雷擊中,她的身形便顫抖一分,但那份堅韌與不屈卻更加鮮明。她的雙手緩緩抬起,掌心凝聚出璀璨的靈力光芒,與雷劫抗衡,那光芒中似乎蘊含著九天一族世代傳承的古老力量,既神秘又莊嚴。


    霎時間,九天之上的寧靜被徹底打破,一群黑衣殺手如同暗夜中的幽靈,悄無聲息地穿梭於雷電與光影之間。


    他們訓練有素,每人手中的長劍泛著森冷的寒光,每一次揮動都伴隨著淒厲的破風聲,直逼族人要害。


    鮮血瞬間染紅了地麵和那女子裙擺,與周遭的雷光交織成一幅慘烈而悲壯的畫麵。那女子的臉上先劃過一抹驚愕,但隨即被決絕所取代。


    刀劍撕扯聲、血液聲、叫聲、哭喊聲一應俱全。


    而那為首戴著麵巾的黑衣頭領睜開眼,眸中閃爍著火焰,雙手結印,周身靈力暴漲,硬生生地將幾道致命的雷劫引至身旁,借其力量轟擊老族長和族長夫人。


    雷電與劍氣在空中碰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光芒四射,將整片天空映照得如同白晝。


    ……


    戛然而止,畫麵就到這裏。


    君夕顏的眸光驟然凝固,如同寒星墜入深潭,天機鏡中的影像雖已靜止,但那黑衣人結印的每一個細微動作,卻在她腦海中無限放大,清晰得仿佛就發生在眼前。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自脊背升起,直竄天靈蓋。


    畫麵中,那黑衣人結印的手法,每一個轉折、每一次靈力流轉的軌跡,都與記憶中某個身影的施法方式驚人地相似。


    那是……一個她曾無數次在夢中回味的身影,一個她埋藏在歲月深處的名字。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波瀾,但那份熟悉感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無法抗拒。


    再次睜開眼時,君夕顏的眼中已是一片決絕與冷冽,她緊抿著唇,手指輕輕摩挲著天機鏡的邊緣,仿佛要通過這冰冷的器物,穿透時空的壁壘,觸及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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