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一又進入了那個夢鄉,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進入那個夢鄉了。


    自從器出現在他的夢鄉之後,那裏的環境似乎也越來越接近現實,比如體感的溫度、空氣的濕度、陽光的光亮、風的方向與強度、外野草皮的變化,一切都變得越來越真實,以至於他有些分不清現實與夢境了。


    當然,夢中的他也會和器進行各種練習。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把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當成了理所應當的,覺得這樣的夢一直做下去也不錯。


    “好累啊!”練習之後,器直接躺在了投手丘上。


    “我可真的快成你的專職捕手了,你可別忘了我現在才是乘風高中的ace,捕手的活兒已經交給阿烈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器笑道,“可是沒辦法啊,這裏除了我,就隻有你一個人了……”


    “算了,畢竟接過幾次你的球以後,感覺對投手這個位置更加理解了。”


    “那不是正好嘛!”器坐起身來笑道。


    此時太陽已經西斜,陽光投射在器身體的另一側,式一這一側隻能看到他的背陰,但卻已經足以捕捉到他那修長的身形。器摘下帽子,將手掠過頭發,隨即汗珠在他的周圍飄落下來。不知不覺間,他似乎已經與周圍的景色完美地融為了一體。式一不禁心想,如果自己是一個女生的話,這一瞬間或許會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他。


    ——不過正因為我是一個男生,我才可以一直緊跟他的步伐,在這樣的舞台上奮鬥到現在。


    忽然,式一猛然感覺這樣的畫麵實在太美,以至於欠缺了真實感。他的心中一個疑問頓時油然而生:這樣的夢真的能一直做下去嗎?


    “春天到了呢,你馬上就上三年級了啊……”器歎道。


    “是啊,春天過去後,就是最後的夏天了。”


    在沉默了片刻後,器又問道:“對了,一直忘了問你了,現在棒球部的其他人怎麽樣了?”


    “上別府教練現在在休產假,可能過些天就要生了吧,”式一說道,“不過就算她回來了,大概也不會作為教練指導我們了,畢竟現在已經有日下部教練在了。”


    “日下部教練嘛……真好呢,可以接受前職業球員的指導……”


    式一從他的話中感受到了他的遺憾之情,所以趕緊轉移了話題。


    “是啊,在他的指導下,大家的進步都很大!特別是北原和西崎兩個人……當然最厲害的還是阿烈!”式一說道,“還有下澤君,很有做首發投手的資質……總之有這些人在,我的壓力減輕了不少,我可以不用再去充當什麽4棒了。”


    “那麽你果然還是充當衝鋒隊長咯?”


    “畢竟隊裏也沒人跑得比我更快了,果然還是1棒對我來說更加親切。”


    “不愧是隊長!”器笑道,“說起來你可真厲害呢,又是隊長,又是ace背號,還是1棒,果然名字中帶個‘一’,做什麽都和‘1’很有緣呢!”


    “我說你可別取笑我了!這麽多頭銜壓在我身上,我可是要累死的!”


    “不過真好啊……”


    式一再次從他那簡單的一句感歎中聽出了不甘。


    “不過不用太在意我,”器笑道,“加油吧,你的話或許能帶領他們站在頂點上……”


    ***


    “那麽就此別過了,你也要加油了,隊長!”中野學長在畢業式後對式一說道。


    雖然早已引退,不過這半年來他還是會時不時回到棒球部看看。回想起來,式一感覺這兩年的時光,真是太受到他的關照了。雖然之前也有球探找過中野學長,但他都拒絕了,因為他選擇了升學,並且最終還以相當優異的成績考入了東京大學。


    式一從中野校長那裏聽說,成為利根川進那樣的諾貝爾獎獲得者是中野學長從小就有的夢想。可這樣的他卻對棒球頗感興趣,於是初中的時候他加入了西宮青少棒。一開始他隻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卻沒想到自己真的愛上了棒球,並且沉浸其中。在麵臨進路選擇的時候,他也糾結了很久,不過做出這個決定的理由卻相當簡單:如果進入職棒,就再也沒有機會從事科研了,但如果從事科研卻還能偶爾打打棒球。


    如今式一自己也升入三年級了,剩下的一年,在沒有中野學長的棒球部,他不能確定自己是否履行好隊長的職責,把這支球隊帶好。即使現在,他心裏還是沒底……


    ***


    乘風早已無緣這次春甲的參賽資格,但作為去年春甲亞軍隊的隊長,式一還是參加了開幕式,因為開幕式上還有個還旗儀式。


    ——明明沒有獲得參賽資格,卻還不得不在此拋頭露麵,而且還的還是準優勝錦旗,這種流程真是不想再走第二遍……


    【比賽結束!明石超風學園5比3戰勝大阪桐陽,實現夏春連霸!】


    秋季賽表現差強人意的明石超風最終還是獲得了春甲的資格,大介也回到了隊伍中,明石超風像是脫胎換骨了似的,春甲上的表現所向披靡,並且最終拿到了冠軍。今年的明石超風異常強大,式一認識到,如果要再次踏上那個舞台,就必須先和明石超風對決。


    ——如果他們就是全國最強了,或許反而還是一件幸事。


    另一方麵,秋季賽的新科冠軍默風高中雖然在八強賽上輸給了石川縣的星良高中,但那出奇製勝的戰術還是讓默風名揚全日本。不知不覺間,兵庫縣似乎變成了不輸給東京的激戰區了。


    ——大介和丸白兄弟在春甲表現都這麽搶眼,或許接下來會有很多球探找到他們吧?也許他們早就已經決定好走職業球員的道路了吧?大家似乎都有了明確的目標,那麽我該怎麽辦為好?是不是現在就該有個長遠點的目標,並且為之努力?五年後的我,十年後的我,究竟做些什麽比較好?


    “1、2、1、2……”


    式一抬起頭,看見今年的新入部員在進行跑步練習,跑在前邊的兩個人你追我趕,誰也不讓著誰。這時,他似乎回想起了什麽。


    是的,以前的他好像也是在追隨著誰的腳步,曾經迫切地希望,這條路上能夠一直看見那個人的身影,那個人走到哪裏自己就一直跟到哪裏,隻要那個人還在繼續打棒球,自己也會奉陪下去。可是那個人從這條路上消失了,那麽這條路是不是已經走到盡頭了呢?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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