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你們家現在,連買鹽的錢都沒了?”


    莫冰叉著腰看著麵前這三人,語氣中難掩不可思議。


    孫老頭何氏以及孫忠勇站成一排,也不敢說話。


    尤其是孫忠勇,挺大一個老爺們,這會兒縮的就像是個做錯了的孩子似的。


    莫冰想了想,再問。


    “那你們家現在還有多少錢?”


    莫冰的視線從他們三個臉上掃過,最後落在了何氏的身上。


    隻是何氏低著頭貓著腰,根本沒瞧見莫冰的眼神。


    最後還是孫老頭瞧見了,偷摸的捅了捅身邊站著的何氏,何氏這才一哆嗦,抬眼偷看了莫冰一眼後就低下頭,悄咪咪的說。


    “沒,沒……”


    何氏的聲音太小,好在莫冰五感敏銳,這話到是聽到了,但是一個‘沒’字又是什麽意思?


    “家裏沒錢了?一文錢都沒有了???”


    何氏不說話了,縮著腦袋,好半晌才小幅度的點點頭。


    “錢呢?!”


    這次何氏不說話了,可能是莫冰的聲音有些大,嚇得她往孫老頭的身後縮了縮。


    孫老頭被何氏頂在了前麵,他沒地方躲,隻能看看兒子,又偷瞄了一眼小兒媳,然後小聲說。


    “老幺上京趕考,這出門在外的多有難處,所以……”所以家裏就掏空了家底,甚至還借了些錢給他做了盤纏。


    莫冰深吸一口氣,很好,看來犯傻的不光有原主,這一家子原來也不是什麽聰明人!


    “所以呢,就為了他一個,一大家子的日子就不過了?!這老的老小的小的,全喝西北風去啊!!”


    孫老頭縮了脖子,他也不清楚,自家小兒媳為什麽會發這麽大火氣。


    這家裏的銀子也沒給外人,不全都貼補給她那一房了嗎?這對她來說不應該是好事嗎?


    隻是這話孫老頭不敢說,別說他不敢說了,就連孫忠勇這麽個大老爺們也縮了。


    沒辦法,這會兒的莫氏有些嚇人,沒瞧見那頭大公鹿都嚇得腿軟趴地上了嗎?


    莫冰被這一大家子氣的火冒三丈,看他們半天都放不出一個屁來,氣的轉頭就往外麵走!


    孫忠勇看小弟媳剛回來就又要出去,因著今兒要陪著小弟媳回娘家,因此大著膽子開了口。


    “弟媳,你,你去哪兒啊?不吃飯了嗎?”


    “你們吃吧!”氣都氣飽了!


    莫冰邁著大步子,幾步就出了籬笆門,然後怒氣衝衝的走了!


    孫忠勇也就隻敢問上那麽一句,之後就也縮脖子了。


    等莫冰走了,看不見人影了,這院子裏的三人緊繃的身體這才放鬆了下來,然後互相攙扶著進了堂屋。


    三人一大早的被嚇著了,進了堂屋後,何氏把扒著門,一臉怕怕的大妞抱了起來安慰,孫老頭拉著孫忠勇說。


    “要不一會兒你去你堂哥家再借點錢財,先買點鹽回來。”


    孫忠勇先是點點頭,隨後又搖搖頭。


    “恐怕他那邊也沒錢了。”之前孫忠勇就和他家開口借了一次,人家一口氣拿了五兩銀子給他,這已經是很大一筆錢了,再多人家可能也沒有了。


    為了去哪兒在借一點錢回來這事兒,孫老頭和孫忠勇都做難了。


    何氏縮在邊上,也不去摻和家裏兩個男人的說話,哄了哄大孫女後,就去廚房盛飯去了。


    把粥全都盛出來,往堂屋裏端的時候,何氏還站在大房屋的窗戶下招呼了一聲張氏。


    “大兒媳,起來吃飯了。”


    張氏在屋裏沒吱聲,何氏沒得到回應也沒敢再叫第二聲,猶豫了一下後還是先端著裝滿了肉粥的盆送去了堂屋。


    何氏這一趟趟的,把粥盆和碗筷都擺好了後,鼻青臉腫,眼睛紅腫的像是核桃似的張氏才磨磨蹭蹭的從屋裏出來。


    往常張氏是個碎嘴子,滿嘴的尖酸刻薄,就算自家男人在家,她的嘴裏也沒幾句好聽的。


    但是今兒她出來,雖然拉拉著一張臉,卻啥也沒說,隻是瞧著像是很不高興的樣子。


    再不高興能咋樣?被打成了這樣她也隻能忍著,誰讓她先招惹的人家,然後還打不過人家,被打的鼻青臉腫也就隻能自認倒黴!


    不過她這副樣子瞧著確實可憐,何氏是個軟性子,這會兒看張氏變成了這樣,也忘了往常張氏是怎麽對她的了,盛飯的時候偏著她了一些,鍋裏的肉,全都打給了張氏和大兒子。


    老兩口的碗裏隻有清粥,大妞是小孩子,鹿肉太補她也吃不了,因此也隻喝了點粥。


    一家子誰也沒說話,沉默的把粥盆裏的粥都喝了,等都吃完了,孫老頭才問何氏。


    “給小兒媳留了嗎?”


    何氏點點頭,鍋裏還有,大半的肉都留鍋裏了!


    雖然莫冰說不吃,但是何氏也不敢不給她留,畢竟這麽好的肉,誰會嫌棄不吃呢?


    “哼,人家可是大小姐,可看不上這碎粥呢!”


    張氏吃飽喝足一抹嘴,剛歪著嘴刺了這麽一句,還沒等說第二句呢,籬笆門外便傳來了動靜。


    孫忠勇把碗放下,起身往門外看,然後整個人都驚呆了,臉色瞬間嚇白了,腿一軟,往後退的時候哐當撞門上了,發出好大一聲響!


    這動靜一看就不正常,何氏和張氏有些懵沒動,孫老頭到是連忙起身到了門口,然後整個人也都僵住了!


    不過孫老頭畢竟年歲在那兒,表現的要比孫忠勇沉穩很多,就算雙腿都在打顫,卻也站住了。


    甚至於,他還能顫顫巍巍的說了句。


    “回,回來了啊。”


    莫冰牽著一頭熊,眉眼冷淡的進了院子,聽到孫老頭的話後,她到是也冷淡的應了一聲。


    把手上的草繩栓到堆木柴搭的棚子的樁子上,這才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皺著眉頭打量了一眼堂屋門口的那倆人。


    “傻愣著個什麽?還不去換身好點的衣服?你們就打算穿著這一身和我回門去?”


    孫忠勇和孫老頭起來的都匆忙,身上穿的也是日常他們幹活的時候穿的衣服,這麽穿去原主家裏拜訪肯定是不合適的,所以莫冰才問了這麽一句。


    而孫忠勇和孫老頭呢,被莫冰這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慌忙之下,倆人差點撞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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