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的第二天,城市就停水停電了。海嘯在前一天已淹沒了半個城區,民眾死傷無數。


    第三天,市政府的行政政令完全癱瘓,市政要員失去聯絡,發不出有效的命令。不僅通訊失效,連所有交通工具都失去了機動力。大雨把每一棟樓房割離成一座座孤島。近海地勢低的地方,二樓及以下完全沒淹沒。部分城中村的低矮樓房裏的住戶即將麵臨滅絕之災。


    第四天,樓層之間發生饑民的哄搶事件,部分開門接納低樓層住戶的家裏遭受哄搶打劫,在爭執升級中發生多起命案。


    第五天,李自牧聽著外麵的砸門聲不語,其實從前兩天他就聽到樓鐵柵欄門那有人在求救求接濟了,不過他一直當沒聽見。


    李自牧知道自己末世前突然租了公寓頂層,再送上很多物資的行為,肯定不能完全掩人耳目,隻是今天的聲音更大了,還伴隨著鐵器打砸聲。


    他並不擔心,任他們打砸就是了,那道門他是特意訂製過的加強鋼管製作,鎖也是工廠大門用的大號防盜鎖。別說普通鐵器砸不開,砸鎖得先砸門。


    至於電梯,第二天就停了,成了擺設。


    外麵的聲音漸漸微弱了下去,顯是外麵的人也沒吃飽自然力氣不足以長時間折騰。


    事實上,李自牧家裏屯的食物,如果省一點分配,哪怕和整棟樓一塊撐到暴雨停洪水退都沒問題。但李自牧完全沒有開門接濟的打算。


    不是因為他的冷血涼薄,末世生活多年,他太了解人性。


    他幾乎能完全預測到他打開門之後,人心與立場的變遷。


    一開始所有人都會對他發自內心的感恩戴德,並各樓層間奔走相告這有個大好人,能接濟大家一些食物和水度過暫時的難關。


    然後有一部分人吃得多,有一部分人聰明地藏起一些食物,有一部分人家裏人口多。這些人會開始低姿態可憐兮兮地,乞求李自牧給多一些食物。李自牧無論答不答應都會得罪一方人。


    後來,開始有部分小團體會因李自牧隻有一人,選擇對李自牧態度強硬地要求更多食物。當然李自牧會選擇以德服人。


    最後,整棟樓的人都會聯合起來譴責討伐李自牧:為什麽你明明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卻隻顧著自己偷偷準備食物和水,完全不顧他人的死活,哪怕當時你提醒大家一句,興許就不會是今日這樣結局了。現在又假模假樣出來當救世主,小人,偽君子。大家要聯合起來把他控製住,食物我們一次性公平分配,用不著他來裝好人。


    李自牧哪怕就這麽把所有食物給他們分配,他們也一樣會在分配的過程中產生內哄,到時爭執升級,免不了要死很多人。


    他不禁自嘲到,就當我是為了你們團結點少死幾個人吧,咱別裝好人。


    餓了就自然沒力氣自相殘殺了。


    這次肯定會餓死一些人,但不會太多。大多數普通人家庭吃節省點都能撐住。


    隻有貪婪引起的爭搶,才是無法調和的。


    ———————


    大雨終於在第九天後停止。


    暴雨驟停,經曆這場令白楊市死傷無數的天災終於有了轉機,無數人開始欣喜若狂地跑到陽台打算呼救,卻看到外麵足有四層樓高的都市海洋,和天空中依舊無邊無際的烏雲,聲音啞然。


    於是他們開始明白,災難,還未結束。


    洪水又在三天後退得七七八八。


    饑餓的民眾紛紛拿起武器走出家門,因為他們早就發現,在洪水裏有很多外型奇異從未見過的巨魚和海獸,隨著洪水的退散而被擱淺。縱是這些奇怪的生物生命力十分頑強,一時半會死不了,但離開了的水,卻也動彈不得。


    那些看著體型過於巨大,外形過於詭異的魚獸也沒人敢接觸。而自從有人成功殺死一條一米多長,形似鱘魚的怪魚並拖回家後,其餘人再把無法觀望了。


    再等下去不說餓死,怕是魚都被獵光了。畢竟再多的魚也是有限的,保質期還十分的短。


    他們中很多人在中途走到一半便病倒了,而且很快的,他們又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雙眼無神皮下青筋鼓起。見到活人就撲上去撕咬。


    喪屍感染的孢子已彌散在人類呼吸的空氣中。


    喪屍潮又爆發了,而且這次的爆發更猛烈。


    幾乎三成以上的人類在同一時間毫無征兆地變成喪屍。


    中老年人的比例更是占到的七成以上。而年青力壯和生機有活力的小孩占比很小,僅有二成左右。


    而突然間無孔不入的喪屍轉化,讓人類很多的團體,爆發了大規模的騷亂。


    很多原本抱團求生的小團體,因為突然後從內部出現的喪屍而在慌亂中團滅。


    現在才是真正的滅頂之災,幾乎整個城市每一寸有人類聚居的地方,都在爆發著撕心裂肺的慘號。


    李自牧有些擔憂地看著趙小結,盡管小孩子的喪屍轉化率很低,但趙小結身體虛弱,他可不敢保證會不會出意外。


    他一直對於父母慘死心懷深深的愧疚和自責,趙小結幾乎就是他減緩這個心結的寄托。如果趙小結真變成喪屍,他甚至不敢想像自己能不能下得了手。


    李自牧一直在床前坐到中午。他看了下手中的卡修eqs500手表,13:07。床上的趙小結依舊平靜如常,長舒一口氣,能挺過第一次,後續再屍變的概率就極小極小了。而到了人類進階為了新人類後,基本就對空氣中的孢子免疫了。


    到時候屍變的隻剩下高等級喪屍體內的初擁轉化了,通常的說就是被比你強大的喪屍咬到。


    但喪屍攻擊方式原始殘暴且大多數嗜食人腦。因此被喪屍攻擊者被分食的概率其實遠大於病變。


    末世中的夜晚來臨得極早,哪怕是盛夏,往往下午5點多,天色就會完全暗無天光。而且自停電後,城裏更是伸手不見五指。


    但這些對李自牧倒不是大問題。他現在的視力已比肩飛行員,而他的血脈能力又自帶一個天賦:黑暗親和,是一項加成十分寬泛的天賦。


    雖然加成越寬泛往往表現得效果越平庸。但黑暗視覺在這些加成中,表現極為優秀。他現在在黑暗中的視力不比貓科動物的夜視能力差。


    隻是夜裏的喪屍行動更具優勢也更具攻擊性。他並不打算在喪屍的主場裏行動。他決定現在就出門探查一次。


    他檢查了一下裝備,防毒麵罩、戰術衝鋒衣褲、戰術雙肩包、繩索、手電筒、打火棒、柴刀和諸如布基膠帶等零碎小物品,都是國產的牌子,隻有軍靴是百列740t和一把有大築壇刀之稱的軍刀卡帕1217不是國產的。這些東西絕大多數都是末日之前就買的。末日之前他雖然是個文質彬彬的小職員,但心裏卻屬於有著一個荒野求生夢。


    因此之前租的小公寓裏其實有個箱子,裏麵塞滿了一堆軍迷裝備。隻是沒想到今天會用上。


    這次不是荒野求生,而是都市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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