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被他突如其來的這一句整懵了,她呆呆地看著阿斂,不知為何,她眼中的景象開始模糊。


    阿斂的臉,和一個陌生的紅發男人的臉,重疊了起來。


    那個男人和他長得有幾分相似,卻不如阿斂的臉這般清澈童真,相反,他帶著濃重的痞氣和乖戾。


    漸漸地,她隻覺得腦袋越來越昏,四周的景象都變得十分不真切。


    她踉蹌的向後跌去,阿斂見狀,迅速衝上前扶住了她,神情複雜又焦急。


    小月覺得腦袋中充斥著捅意,閉眼前,她耳畔響起了阿斂低沉的聲音。


    “不要相信你在孤兒院所看到的一切,這不是你原本的記憶,更不是原本的你!”


    她愣愣的聽著這一切,想要張口去詢問阿斂,這到底是什麽意思,但卻感覺眼皮有千斤重,怎麽都睜不開,下一刻,她陷入了一片漆黑。


    昏昏沉沉時,她腦中閃過許多一幀幀的畫麵。


    那些畫麵閃過的速度太快,她看不清,卻能隱約聽見畫麵中的聲音。


    “你叫八月,是出生在八月?”


    “這把長刀既然認你為主,就不收你積分了。”


    “八月姐,樓,樓下那群鬼物都在盯著我!”


    “妹,我今晚不回去了,在網吧通宵~”


    “……”


    大量的聲音湧入她的腦海,她隻覺得頭要炸了。


    下一刻,她睜開了雙眼。


    眼前的天花板幽幽泛著昏黃的光,耳邊傳來蠟燭輕輕燃燒的聲音,她大喘著粗氣,胸口處劇烈起伏。


    雖然看不清夢中的景象,但和她在孤兒院所經曆的,完全是兩個人生。


    “小月,你醒了!”


    激動地聲音在她耳畔處響起,她緩緩側過頭,少女的臉在她眼前漸漸放大。


    是小蘭,孤兒院的義工。


    小月望著她的臉,夢中的景象在她的腦海裏不斷浮現,她想要細細回想,頭部卻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


    她下意識的撫上額頭,身旁的小蘭見狀,連忙將她扶起,讓她靠在了床邊上,隨即,端來一杯熱水。


    “小月,你喝點水吧。”


    小月擺了擺手,她不再去回想,頭疼反而輕了許多。


    她望向窗戶,外麵早已天黑,月光下,樹影闌珊,外麵隱約傳來孩子們的嬉笑打鬧聲。


    小月眉頭緊蹙,她下意識的問道“天怎麽都黑了?”


    “早上那會,你突然昏厥,一直到現在才醒。”小蘭不以為意的放下水杯,伸出手臂貼了貼她的額頭,片刻,她鬆了口氣道“還好,不發燒了。”


    “我發燒了?”


    小蘭點了點頭,你昏迷後,院長找來給小一看病的醫生剛好沒走,順便給你也瞧了瞧,見你低燒,便開了包藥。”


    小月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她連忙問道“小一呢?她怎麽樣了?”


    小蘭搖了搖頭,重重地歎了口氣道“情況很差,院長說,她得的癔症很嚴重,現在不能和人接觸,單獨在二樓盡頭的小屋住著。”


    小月聽後一愣,她想起小一在黃紙上留下的內容,不禁皺了皺眉。


    小一她,真的是得了癔症嗎?


    正在她發愣之際,小蘭忽然拍了拍她,“剛好要到晚飯的時間了,你昏迷了一天,一起下樓吃點東西吧。”


    小月這才回過神,點了點頭,兩人一起走下了樓梯。


    餐桌上,孩子們安靜的坐在一旁,乖巧的等待著義工們分發食物。


    小月推著保溫桶,走到了阿斂身旁。


    她想要詢問些什麽,但男孩卻側過頭,目光瞥向了不遠處。


    小月順勢望去,院長站在台階上,正直直地盯著自己。


    他伸出肥大的手掌,推了推眼睛,隨即,他衝著小月笑了笑,露出一排發黃的牙齒。


    小月怔了怔,隨即,她禮貌的回應了個笑容。


    這時,她忽然注意到,保溫桶裏的飯菜十分豐盛。


    在這個鬧饑荒的年代,外麵浮屍遍野,他們的晚飯卻是晶瑩剔透的紅燒肉。


    分發完飯菜後,小月回到座位坐下,身旁的小蘭戳了戳她,話語裏壓不住的興奮。


    “今晚的晚飯竟然有肉!院長真是對我們太好了!”


    話畢,她夾起筷子,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小月看著碗中色澤潤亮的紅燒肉,一陣陣肉香味湧入她的鼻腔。


    她下意識的抬起頭,忽然注意到,斜對麵的阿斂正端坐在座位上,他眉頭緊皺,神情複雜,細細地盯著那塊肉,時不時的撥弄幾下,卻一口不曾吃。


    小月疑惑地瞧著他,周遭的孩子們狼吞虎咽,在這個時候,能有肉吃,相當於是天堂般的生活了,可阿斂,怎麽卻一口不吃呢?


    她垂下眸,看著自己萬種的肉塊,整個屋內十分寂靜,隻有吞咽肉塊的聲音。


    咀嚼聲在她耳邊回響,她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忽然,一片黑影籠罩住了她。


    “小月,你怎麽不吃啊?”


    院長的大臉陡然湊近,他笑眯眯的瞧著她,臉上的橫肉擠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褶子。


    通過他透明的鏡片,小月看到了自己虛弱蒼白的臉。


    一時間,四周的咀嚼聲全部停了下來,紛紛看向了自己。


    她輕咳兩聲,隨口扯了個理由“院長,我剛退燒,沒太有食欲。”


    院長的鏡片反光的晃了晃,隨即,他直起腰,俯視地瞧著她。


    “倒是我忘了,你是病號,吃不了太油膩的,那你便多喝點白粥吧。”


    說著,他“和藹”的笑了笑,轉身離去。


    小月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那個笑容,虛假又僵硬。


    不知怎的,她一點食欲都沒有了。


    她推開麵前的的紅燒肉,端起白粥喝了起來。


    一旁的小蘭看著那碗紅燒肉,咽了咽口水,試探的問道“小月,既然你不吃,能給我吃嗎?”


    小月側過頭,見她直勾勾地盯著紅燒肉,嘴角不斷分泌口水。


    她愣了愣,隨即,她輕聲道“可以,你拿去吧。”


    小蘭衝她笑了笑,“謝謝,你人真好。”


    話畢,她再次埋頭苦吃。


    “裝什麽裝。”


    小月抬起眼簾,對麵的芸兒正斜眼瞥著自己,目光裏滿是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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