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死於清算的審判,反倒死在了同伴的背叛之下嗎?真是符合你們這些不潔之物的結局


    克雷芒冷眼看著地上那具幹枯皺縮的遺骸低聲呢喃著,很快他就沒有再去感慨這位魔女的末路,轉而對自己受到的傷開始應急處理,他雙手閃爍著柔和的微光,在治愈術式的治療效果下,被手術刀紮出來的血洞傷口開始逐漸止血、恢複他雖然並不擅長教會內部的治愈術式,僅僅隻會一些基礎性的治愈術式,但用來給自己的傷口進行應急處理卻是綽綽有餘。


    在緊急處理完自己身上的傷口後,克雷芒總算有時間將注意力放到他的次要目標上來剛剛被硫磺火順帶打擊到的吳銘等人。


    魔女一死,魔女結界自然也就崩潰消失,墓園已經從那如同舞台布景的古怪詭異畫風中脫離出來,變回了平常那幅現實世界的風景,火焰、光芒、還有蠕動的黑霧也都在魔女結界崩潰的同時消散一空。這些超出人類認知和常識的力量沒有在現實世界留下絲毫痕跡,就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臨時製造出的無光黑夜已經悄然散去,正午強烈的陽光灑向大地,翠綠的草坪上點綴著許多顏色鮮豔卻又不知道名字的花朵,整齊排列的墓碑在陽光照耀下反射著微弱光芒,秋蟲的蟲鳴聲與鳥兒叫聲更是帶來了幾分生機,讓這個曾經陰森恐怖的墓園也變得寧靜祥和了起來。


    然而很快,一聲爆喝就打破了這幅寧靜祥和的畫麵。


    克!雷!芒!


    克雷芒循著爆喝之聲的方向扭頭看去,隻見一個衣衫襤褸、身材高大壯碩的壯漢正像一頭失控的蠻牛朝他衝來,眨眼間他就感覺自己像是被一輛重型卡車正麵撞中,在沉悶的骨裂聲中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倒飛出去將他撞飛的人正是老獵人亞曆克斯。在克雷芒用硫磺火進行無差別打擊時,老獵人用自己的身體和臨時製造出的鮮血護盾保護了喬伊,可倉促構築的防禦並不能完全擋下硫磺火的灼燒,喬伊安然無恙,他身上多處都留下了觸目驚心的燒傷,全身都在散發著生物組織被烤焦的焦臭味。


    亞曆克斯現在非常憤怒,甚至都可以用怒火中燒來形容,他看著克雷芒在倒飛途中穩住身子狼狽地落在地上時,又一個閃身快步衝到後者麵前,手腕處的傷口迸發出鮮血,如同有生命一樣覆蓋在老獵人雙拳上形成一副幾乎將他小臂都給包覆進去,造型比起之前更加猙獰、狂暴,長滿尖刺與利刃的臂鎧!


    時間仿佛變慢,他緩緩握緊右拳,左手並指如刀在清脆的撞擊聲中將右拳上的尖刺削去,然後抬手猛擊克雷芒的麵門!


    克雷芒反應也不慢,在穩住身子前他就做好了被追擊的準備,此刻他的詠唱已經接近尾聲。


    若有別害,就要以命償命!


    戒律同態複仇。


    詠唱的最後一個單詞剛剛結束,那隻完全能將克雷芒麵部覆蓋的巨拳便砸到了他的臉上!


    大腦震顫,雙耳嗡鳴,這結結實實落在克雷芒麵門的一拳,讓他產生了靈魂都被擊出體外的錯覺,他沒有感覺到疼痛,或者說正因為疼痛太過強烈導致他的痛覺感官出現了偏差,直到麵部骨骼和鼻骨發出了不堪重負的破裂聲,才把克雷芒那即將脫體的靈魂給生生拽了回來。


    眼淚、鮮血一股腦的從眼睛、鼻子中湧出,頭部遭遇重擊的後遺症還沒有褪去也不可能那麽快褪去,克雷芒感覺自己直挺挺躺倒在地上似乎過去很久,又好像才過去幾秒鍾,在渡過短暫而又漫長的時間後,他的意識逐漸開始恢複雖然仍舊有些紊亂,無法完全掌握身體的控製權,但身體各項感官正在快速從剛剛的麵部打擊下恢複過來。


    可就在這時,他感覺到自己似乎又被人拎了起來。


    老獵人擦了擦嘴角和鼻子裏流出的鮮血,用右手那隻被他刻


    意削去了尖刺、磨平了利刃的臂鎧緊緊握住克雷芒的腦袋,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為什麽你會沒事眼睛已經腫起來隻能眯著雙眼視物的克雷芒,看到了隻是嘴角和鼻子流出一點血,看上去像是什麽傷都沒有受的亞曆克斯,他第一次露出了有些驚訝的語氣,一個單詞一個單詞艱難地從喉嚨裏蹦出來,同態複仇,應該應該生效了才對你為什麽?


    你是說反彈回來的那一拳?亞曆克斯冷哼一聲,接著他抬手擦去又緩緩流出的鼻血,沒什麽大不了的,就算是致命傷對我來說都算不上什麽,麵部被自己打一拳又能算什麽?


    說著,他緩緩握緊了右手:你襲擊其他超凡勢力的正式成員,已經嚴重違反了超凡勢力之間的協議,我就算在這裏殺了你,也不會違反各大勢力之間的協議篳趣閣


    你以為你這樣就嚇得到我嗎?克雷芒扯了扯嘴角,雖然一拳被老獵人打得麵目全非,但感受到腦袋上傳來的壓迫感他露出一絲難看的微笑,在麵對完全碾壓的戰力差和性命被人握在掌心的處境卻並沒有讓他感覺到絲毫害怕,甚至在那眯成一條線的雙眼中,還能隱隱透出他狂熱的眼神,主的戰士無所畏懼!在成為吾主在人間的代行者之時,我就隨時做好了為吾主犧牲的準備!


    主已經為我等指明道路,鎮上的魔女都應該得到淨化否則災禍必然重現於大地之上


    雖然克雷芒說話還是有些斷斷續續,但他的語氣中確實透著一股隻有在那些極端狂信徒身上才能感受得到的狂熱情緒,就算是被老獵人當場打死,他都不會被對方給嚇到。


    炎都粗口狂信徒!亞曆克斯低罵一聲,幾度想要下手將這個混賬玩意兒的腦殼捏碎,但最終他還是按捺住了心中沸騰的殺意,像扔垃圾一樣將克雷芒扔到一邊:你應該慶幸我現在脾氣變好了。如果是在四百多年前,你甚至活不到現在,早在剛才那一拳裏你的腦袋就會被我打爆了,我記住你血液的氣味了,等這裏的魔女異變解決後我會找你算賬的現在,滾吧!


    將克雷芒扔到一邊後,亞曆克斯就沒有再去理他之後會幹什麽,轉身走向那具幹枯皺縮的屍體和頹然坐在一旁的吳銘。


    吳銘聽到老獵人沉重的腳步聲,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還以為你會把他的腦殼當成西瓜一樣打爛。


    如果是以前的我可能會這麽做吧不,如果真是以前的我恐怕會和他做一樣的選擇亞曆克斯表情雖然陰沉,但此時卻露出一絲糾結的神色:從他的立場來看,他也確實是在貫徹他自己的正義,魔女這種超凡職業光是存在就會對現實世界造成危害,最可悲的是她們連自己都無法控製這種力量的傳承和擴散,不幸和痛苦會如同瘟疫一樣散播開來,而那些魔女所經曆的痛苦與悲劇越多,力量也就越發強大,而我曾經見過最強的魔女能夠以小時為單位摧毀一座人類城市,如果放任其成長下去的話,恐怕毀滅一國,毀滅大陸和星球的魔女,遲早也會隨著時間推移而孕育出來


    因為魔女是危害,而且幾百年前時這一危害已經變得非常急迫,所以我們必須出手對他們趕盡殺絕。那時,我們和教會一同展開了魔女狩獵行動,然而這一行為卻又造成了更多的悲劇和魔女的出現,當時的我不認為這種殺一救多的行為有什麽問題,和他一樣堅信著任何魔女都該得到淨化,任何越界、威脅到現實世界的超凡生物都該被獵殺


    但隨著年齡增長,我越來越懷疑當初的做法是否正確。或許那時有更好的解決辦法,或許能讓更少人卷入那場犧牲中,但我卻選擇了最為簡單、直接將生命的價值放在天秤上衡量的決策


    奧托這個時候也從遠處的草地上爬了起來,一瘸一拐走了過來,他聽到老獵人的話表情變得有些複雜這些都是對方從來沒有和他說過的事情,所以他也有些好奇:魔女狩獵是指


    中世紀時期的異端審判嗎?


    嗯亞曆克斯轉頭看向奧托,然後他看到後者那怪異的走路姿勢,額你沒事吧?


    奧托狂翻白眼:媽的,被你一拳打得腿折了


    亞曆克斯低下了頭,抱歉,當時情況緊急,我沒控製好力道


    嘶別別別,你這樣總讓我感覺好惡心看著老獵人低頭道歉的樣子,奧托隻感覺一陣雞皮疙瘩升起,接著他轉頭看向吳銘準備切換下心情,結果看到那具幹屍嚇得差點跳了起來:噫!?這這是剛剛那個魔女?!她死了?!


    而且還是瞬間斃命的。坐在地上的吳銘淡淡瞥了大驚小怪的奧托一眼,繼續維持著平穩的語氣緩緩說道:血肉營養,超凡力量都被那團詭異的黑霧所吞噬、抽走。吹笛人擺了我們一道,他巧妙利用瑪莎轉移了對魔女的仇恨做了回得利的漁翁,把我們都耍了一通


    說著吳銘就打開了收容空間,將那具幹枯皺縮的屍體收了進去,還沒等他再說些什麽,一個急促而又帶著些許驚恐的聲音便從眾人身後傳來:亞曆克斯!吳銘!總算找到你們了!


    亞曆克斯和吳銘循著聲音回頭,發現羅格表情驚恐,渾身沾滿了泥土跌跌撞撞向他們跑來,很快他就跑到兩人麵前,氣喘籲籲還帶著劫後餘生的心有餘悸,聲音也因恐懼變得尖銳、變形:老鼠老鼠留守在教堂裏的人全部變成長著人臉的老鼠了!


    吳銘看著表情驚恐,身子不由自主打著顫的羅格,用一副你認真的嗎?的表情看著他,緩緩開口道。


    長著人臉的老鼠?那不就是米鼠嗎?有什麽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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