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離的時間已經是最後一天,石小方他們快自由了,可是,淩霄的狀態卻似乎越來越糟糕。


    哪怕這裏最樂觀的醫生,也樂觀不起來。期間有一位本地的老中醫來看過她,這位老人遠遠看了一眼,卻是直搖頭,不肯再往前冒險接觸,之後便再也沒有來過。


    隨著時間接近,淩霄最擔心的,反而是自己這個樣子,怎麽去見石小方。


    在最後的一個夜晚,她又吐了個稀裏嘩啦。卻再沒有見到來護理的護士,身邊空曠的隔離區裏,黑暗似乎正在蔓延進來。


    她若有所悟,平靜地坐好,調勻呼吸,靜靜看向黑暗處。


    哪怕身處邋遢,她也仿若身處自己的皇座。


    黑暗處想起掌聲,狂徒從那裏徑直走出。他說:“我是真的很可惜。其他人這段時間不來接觸你,是因為你太像新冠了,他們怕中招,也在觀望著你弟弟的態度,非得等到現在。但我是真的覺得可惜,如此鮮花,如此狂美的寶石,卻要隕落於病痛,還有內傷。”


    “我是真的覺得可惜,雖然連你弟弟都似乎束手無策,但是我真的很希望自己有辦法,可惜,可惜,可惜!”


    他連道可惜,一臉的真誠,真的不是作偽。


    淩霄默默無言,隻是左右看。


    黑暗中,開始陸續走出各色人等。


    “玄天門,參見!”


    “歡喜佛門徒,參見!”


    “自由體操隊,參見!”


    “嗯?”


    “保持隊形!”


    “哦,大rb帝國自衛隊,參一腳!”


    “大rb帝國陰陽師,參見!”


    “大rb帝國忍者隊,參一腳!”


    “yn國家隊,參見!”


    “fa國足球隊,參一腳!”


    “津門,參見!”


    “你們遲到了,沒保持隊形。”


    “少廢話!”


    “……”


    陸陸續續出現的人,漸漸圍滿了場間,以真假名堂報數,嘻嘻鬧鬧了一番,以掩飾恐懼和慌亂。


    可是,此刻可謂已經圖窮匕見,卻還是沒見到那個小男孩出現,此刻可是他最凶狠的時候。


    他們在顧慮的人,此刻正抱著被子,呼呼大睡,似乎根本沒有擔心過什麽,或者說根本不在意他本來最在意的姐姐的安危。


    好一陣。


    好一陣子。


    真的等了好一陣子。


    等嘈雜的場間安靜下來,淩霄就知道他們已經確認了安全。


    本來,如此可怕的陣容,應對她一個命若懸絲的女孩子,可謂手拿把掐,但是淩霄卻皺著眉頭,微微搖:“我沒想到,你們來的隻有這麽點,我以為天時地利人和下來,會再多一倍,並來多幾個麻煩的刺頭。”


    說著硬氣話,淩霄卻突然大聲咳嗽了起來,直把血都咳在了床單上。


    血已經烏黑,濺得她的被單更加邋遢。


    但是她的硬氣話也讓他們再次踟躕了一會。


    最後,還是沒有再發生動靜,淩霄搖搖頭,說:“都是天意啊,我還以為起碼會把老鼠給引來。”


    狂徒場間最狂,但心底裏有沒有壓力,也隻有他自己清楚。他知道此刻已經沒有退路,也不能讓淩霄一直拿捏情緒,拖延時間,就算萬一讓那個石小方來了,也是一大變數。便抖擻精神,呼喊了兩句好聽的口號,諸如“天意當滅妖女,再誅妖娃”之類的,當頭走了過去。


    淩霄床前,突然憑空出現三道光的波動,然後三個淩霄同時出現在了床腳和左右,又把眾人唬了一跳。


    但是眨眼睛,那三個淩霄又閃爍了一下,消失不見。


    的確是消失,如同粒子一般散去。


    狂徒隱隱覺得有些不對,渡劫失敗的淩霄,居然能夠引發分身,哪怕隻是很短的一瞬間。而且,正常修真者的分身是瞬間消失的,哪裏會看得見散開的粒子。但身後已經有人跟上,他哪裏還有理由後退,便咬著牙往前。


    一步、兩步、三步,突然,他停住了。


    眼前的淩霄依然虛弱地癱坐在病床上,但是,她眼前邋遢的床單上,突然泛起了層層的花花綠綠。


    轉眼,綠色居多,幾乎占據了認真凝視的他的眼睛。


    他聳然一驚,猛一下抹在眼皮子上,低頭一看,居然發現自己滿手的綠苔,這抹掉的一會,居然就長滿了滿手,眼前也開始再次被覆蓋。


    這邪門的情況,驚得他瞬間爆發氣場,狠狠將內力逼出,直橫掃了全身,甚至把衣物都全部爆掉,才壓緩了碰碰的心跳。


    身後也開始不斷傳來驚呼,狂徒哪裏還不知道這怪事的源頭,猛烈爆發,直取淩霄頭顱!


    “我是女孩子啊,怎麽不穿衣服衝過來。”淩霄此時在笑,似乎不好意思地閉上了眼睛,迎麵被一團軟綿綿的濕潤東西撞了一下,再打開眼看,本來衝過來的狂徒,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大團的綠色苔蘚。


    四周一片花花綠綠,那是無數在她控製下爆發生長的真菌,還有病毒。


    慘叫聲,嘶吼聲不斷,狂徒不斷爆種,試圖掙脫束縛,延緩病毒在體內的爆發,卻始終不能。


    淩霄再次閉上眼睛,還捂住了耳朵,直等到場間安靜了下來,她才重新睜眼,放下手。


    她站起來,本來孱弱的身體似乎已經痊愈。溫和地走過場間,撫摸了一下不再掙紮的狂徒,那苔蘚便從狂徒處,瞬間消散,留下一地暈厥的高手。


    這一時,便把空曠的隔離房突出來了,剛才瞬間的爆發,卻連牆壁都沒有破壞,甚至床椅都沒有移位。


    隻留下一地暈厥的高手。


    淩霄歎了口氣,這次爆發她也是第一次試手,戰果不可謂不輝煌,但是總還差點意思。


    沒多少絕頂的高手,她還以為能幫石小方多廢幾個。


    “真是可怕的能力。”曾玲突然出現在場間,站在了淩霄的對麵,慨歎道,“我們巡邏者一脈,靠的是血緣和血誓,傳承曆代先賢的能力,你倒好,這是承襲了世界的意誌嗎?細菌和病毒的意誌……真是厲害得可怕。原來如此,世界的意誌是這樣的嗎?天意如此,這真是天意的戰鬥。他們輸得真的不冤。”


    淩霄心裏一突,巡邏者一貫膽大心細,出現在善後現場,都是近在當事人身邊,此時卻謹慎地站在了她對麵。


    淩霄馬上笑意瑩然道:“巡邏者姐姐,你過譽了,也過於擔心了,我家那位從不願意殺人,我也得向他看齊。我隻是在他們身上種下了意誌,不會害命的。但是如果再作惡,我可不擔保。”


    曾玲點點頭,表示認可,卻又突然奇怪了一句:“我和你弟弟都看著,你們沒有實際接觸啊,你怎麽那麽向著石小方?”


    淩霄臉一紅,然後堅決而嬌羞地點了點頭,說:“他是我的男人!”


    曾玲略一愣,轉眼就明白了。笑著搖搖頭說:“原來如此,黃以萱居然也得天獨厚,那麽受玄冰的認可,造的冰玄光幻覺,連我和你弟弟都騙過了,我就算了,平常也就是個普通人,你弟弟可是連你的底牌都看透了的,居然也沒看透黃以萱的幻覺。”


    曾玲又沉默了一瞬,沒有再說話,手一抬,場間所有暈厥的人都瞬間消失,而走廊裏的燈光又重新照了進來。


    在走廊裏的護士們看進來的時候,就已經隻看見站在床邊的淩霄,推金山倒玉柱地倒在了床上。


    她們趕緊趕了進來,這一段時間,這個堅強無比的女孩子已經深深地震撼和感動了她們,她們希望能為她多做一些什麽。


    淩霄微笑著感謝她們,身體重又變得虛弱而無力。


    她在心裏想:“真是好可怕啊,我這特殊模式雖然爆發無匹,但是倒仿佛養蠱在身一般。”


    她突然沉默,愣怔了一會,深深歎了口氣:“我就如此了,萱萱她……該多辛苦。我們是不是……冤枉她,或者說……太苛求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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