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州三國影視城


    演員宿舍廂房內,此刻人酣淋漓,彼此交談聲不絕於耳,亦有酒香更有五穀豐登。


    “鮑老師,敬您一個!”


    俞彥僑提起酒杯跟飾演曹操的鮑國安隔空碰了一個。


    又見坐一旁的高挺寬肩漢子在一旁從紅湯鍋裏撈出幾筷子羊肉,呼呼幾口氣吹涼,咽喉之後一陣舒坦,即道:


    “哎呦,舒服!


    有時候真感覺操蛋,天天的窩在這,幸苦倒無所謂,起碼吃的像個人樣啊,


    這兩年活的跟隻羊似的,這讓我怎麽殺顏良、斬文醜,


    特麽的青龍偃月刀都提不起來!”


    插標賣首之輩·陸書銘,吃口肉,提著酒杯抿了兩口,咋著舌頭大倒苦水。


    “哈哈,沒辦法,誰叫您幾位前輩是主演呢,都是勞苦功高啊!”


    這間房是關羽、劉備、關羽、趙雲的宿舍,俞彥僑從京城回來後,帶著滿滿當當的食材,提著鍋就跑到屋子裏開聯歡會。


    話說,自那呂布縊死白門樓後,那二五仔宋憲、魏續、侯成皆歸順曹公。


    平常都在一起拍攝,不說關係多清靜,但也相處的見麵會點頭示意。


    可人俞彥僑是外交達人啊!利用美食之名勾的幾人咽舌吞沫,一來二去幾人的關係也算不錯。


    “哎~二弟,慎言也!”


    熒幕上的形象和私底下的生活大為不同,別看人燕人張翼德在大屏幕上暴虐,在生活中沉穩、不急不躁。


    反觀之,那三人組中的裝*逼安靜美男子,在私底下就是個碎嘴,而他跟俞彥僑關係更為融洽,兩個嘴炮間的惺心相惜。


    皇叔在生活中和影視的形象都大差不多,內斂且又具有人世智慧。


    “張大哥,別客氣啊!估摸這段時間就這頓飯能吃點滋味出來,往回的日子就隻能嚼白菜根了。”


    剛剛進組的趙雲扮演者張山,哦~這是第二位趙雲,先前的那位跑去拍電影去了。


    三國劇組多數配角都是反複利用,如飾演的周瑜,是年輕版的曹操。


    演員陳之輝,飾演多達六個有名有姓的角色,如廖化、太史慈、許諸等。


    如演員劉威更是飾演了七個角,比較能看出來的是司馬懿(青年),以及魏延(青年)。


    後世觀眾看三國,多數隻記得七大主演,餘下的就是看名字提示了。


    ……


    待酒足飯飽後,大家閑聊幾句就散了,俞彥僑慢鮑國安兩個身位,邊走邊道:


    “鮑老師,時間早溜溜食?”


    經過一片空地,兩人前後繞著圈慢慢渡步。


    “鮑老師,我想請教一下演戲該怎麽演?”


    聽上去這句話是個車軲轆廢話,沒有意義!鮑國安目光一凝,提起的肩膀卻又鬆了下來。


    他渾厚的聲調透著慢意,兩側顴骨提拉揚起嘴角,笑著道:


    “我還以為你要跟我搭活呢!”


    鮑國安原先是住四人間,可演員更新頻率過快,每每來新演員都會跟他套關係。


    惹得他每天休息時間不夠,沒精力讀劇本,便找製片人張記中換了間單人房。


    在他的眼裏,跟前的這個青年是個有市井智慧的,同時有眼色、知進退。


    既然人家請客吃肉喝酒,禮儀做到位了,又不是求人情,知其原因的鮑國安指點一下又何妨。


    “哎,指點不敢當,就權當演員之間互相交流一下的閑聊!”


    幾千年來,古人都在探索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方式,在久遠而又深厚的曆史歲月裏,


    有人發明了一個詞語:中庸!


    凡事應該講究中庸之道,過猶不及,於事無益。


    鮑國安已知天命,說話做事摸著一根線,避免一些沒必要的不愉快的事情發生。


    鮑國安又道:“你的老師是怎麽告訴你們,該怎麽去做一個演員,怎麽去演好一個戲?”


    “呃…野路子出身,沒有受過任何專業表演教育。”


    這番話雖讓鮑國安有些意想不到,因為如今這個年代的演員,至少在熒幕上出現過的演員,


    都是出自各個地方的表演藝術團或者影視表演係,依或者畢業影視相關專業。


    俞彥僑就像是個吸天地靈韻的山澗野怪,突兀的衝進了蟠桃宴,誰會想到這丫是個沒跟腳的。


    鮑國安臉色一閃而過的詫異後,又溫和的笑道:


    “那你是個成器的,你演的宋憲,我認為人物還是立體的。”


    中庸也,意為不偏不倚,不折不中!


    “鮑老師,我偶然學習表演,從那以後,我認為遇到一件事值得奮鬥一生,我很幸運,我找到了。”


    俞彥僑恭敬的立在這位老藝術家身旁,此刻他的麵容再無半點輕佻。


    就如山林野猴,渡過千山萬水,發自內心的真誠,乞求跪在山門,隻為得長生道。


    鮑國安的眼中透著愕然又顯著驚喜,原以為他是為名利來,卻不想竟是“朝拜者”。


    他的目光掃去了疏離,多了些真誠,沉思片刻,即道:


    “人一生會走過很多路,遇到很多人,我認為人一生最大的幸運就是遇到…同行之人!”


    鮑國安駐足,轉身後眉眼舒展,語氣裏透著見著玩具的孩子般,低緩道:


    “我從藝二十有餘,演過電視劇、電影,偶爾的表演話劇,


    從配角一步步到主角,不說大話,我除了睡覺吃飯,就隻做一件事……”


    鮑國安略微停頓,又道:


    “表演,我時時刻刻都在腦子裏想這個人物該怎麽演,這個人說話的方式、、語氣、眼神、一舉一動都蘊含著什麽意思…”


    俞彥僑掏出煙卷雙手遞給眼前的老藝術家,隨後掏出打火機幫起點著。


    鮑國安偏著頭,右手作扇狀擋著風,說了聲“謝謝”,深吸一口後,吐著煙霧,語調和緩,道:


    “你這個問題,我年輕的時候也想過,我看了很多書,拜訪了很多老前輩,也在追問這個問題的答案,


    一次,藍天野、藍老爺子,送給我一本書,說我要找的答案就在裏麵。”


    俞彥僑立在一旁,當一個安靜的聽眾,鮑國安彈了彈指間的煙灰。


    他露著微笑,卻是那種西行千裏終取得真經,徹底放下後釋然的笑。


    “書裏有個故事,我覺得很有意思,我講給你聽……


    老僧三十年前未參禪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


    及至後來,親見知識,有個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


    而今得個休歇處,依前見山隻是山,見水隻是水。”


    俞彥僑低思片刻,用不太確定的語氣,緩道:


    “第一次見,是眼見為實,第二次見,是幻象,第三次見,是自己,鮑老師,這是我自個的理解。”


    年紀輕輕的俞彥僑給了鮑國安意外之喜,眼裏透著欣賞,扔掉手裏熄滅的煙蒂,溫言道:


    “這是禪宗對人生的一種見解,而我則把他嫁接到表演上來,又區分為三個境界。”


    鮑國安豎起手指,道:


    “第一個境界:見自己,用原始的自個神態去表演人物,不要想那些花裏胡哨的,該怎麽表演就怎麽表演,


    是一就是一,是二就是二。《士兵突擊·王葆強》”


    說的有點久了,鮑國安舔了下嘴唇,神色有些嚴肅,咄咄道:


    “很多演員都卡在第二個境界,包括我自己,


    見天地,這個時候的演員有了自己的閱曆、見解和想法,他對一個角色有更深的解剖,


    他會的多,想的也多,他能更好的駕馭一個角色的內心和行動,


    在我看來,很多演員遲遲突破不了自己的瓶頸,究其原因,哎~那個詞語怎麽說來的……”


    鮑國安食指倒扣敲在自個腦門上,冥思苦索後,恍然道:


    “炫技,對,叫炫技!


    包括我自己,我特想改掉這些習慣,可肢體、潛意識裏麵已經形成固定模式,


    如果莽然去強擰過來,呈現出的效果就是四不像,


    所以一個演員最大的幸運,就是能接到一個改變自己的好劇本,從而更進一步,


    可惜,這是可遇不可求的!《花樣年華·梁潮偉》”


    說完,停頓幾息,伸出第三根手指,話裏透著希翼和歎息,緩慢道:


    “第三個境界:見眾生,


    抱歉,這裏我沒有什麽話說,如果硬要說的話,我隻能想到一個詞語去概括它……”


    “什麽?”


    “神經病!


    《蝙蝠俠黑暗騎士希斯·萊傑》”


    ……


    宿舍內


    “高哥,還沒睡呢?”


    “把這兩頁書看完就睡了。”


    高亞林墊著枕頭斜靠在床腳,眼皮子搭拉一眼俞彥僑,隨口道:


    “又去找那三兄弟拚刺刀去了?”


    “你這說的什麽話!這聽的就不是什麽好話。”


    “嘿~”


    高亞林跟俞彥僑相處久了,早已被帶歪了,遂笑笑沒吭聲。


    俞彥僑回到自個床位,從枕頭底下掏出一白皮筆記本,拿著筆把今天跟鮑安國聊天的內容記了下來。


    本子上還記錄著許多跟其他演員探討的心得,這本筆記本就是他的武功秘籍。


    “唰”寫完落筆,俞彥僑覺得酒勁上來了,趕緊脫鞋上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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