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得臨安城,葉雲便往張府而來,頓時覺得事情見張府中處處張燈結彩,好像過什麽喜慶日子一般,心中好奇,翻身下馬,早有滿臉喜色的兩個家人奔了過來,口中道喜,一邊將馬牽到後院中,葉雲詫異問道:“九哥,發生了什麽事情麽?”


    “嘿嘿,這樣的大事,你倒是瞞得咱們兄弟好苦!”張九嗬嗬笑道,卻舉手朝他一伸,笑道,“新郎官兒,這賞錢你倒是給與不給?”


    “給給給!”葉雲忙不迭伸手入懷,摸出幾兩散碎銀子來,詫異道,“新郎官兒?我什麽時候變成新郎官兒了?”


    “去!都快成咱們姑爺了,還在那裏假裝不知!”張七啐了一口,笑道,“你這小子,好大的來頭,倘若不是今日你派人上門提親,咱們還巴巴的蒙在鼓裏。”


    “這……這是怎麽回事?”葉雲早已經是一頭霧水,愣愣的站在那裏,張九接了銀子,嗬嗬笑道:“行了,少裝模作樣了,還不快去?”


    “哦!”葉雲也不知麽回事,滿心懷的朝大門中走進,剛剛走到大堂中,便見到大廳中早已經是坐滿了人,中書參議張大老爺、張老夫人,還有兩個不認識的一對中年夫婦,大約五十出頭的模樣,一身貴氣,笑意盈盈,正在閑聊,見到葉雲進來,眾人頓時鼓噪道:“葉哥兒來了。”


    “雲兒,你來了?”張懋麵帶微,一臉慈祥的瞧著葉雲,葉雲聽到這位大老爺親口叫自己“雲兒”,心中頓時一陣惡寒,隻是好歹這位大老爺乃是張玉娘的親生父親,總不至於當麵給他難堪,當下躬身施禮道:“見過張老爺。”


    那對中年婦急忙快步走來手拉他的手,笑道:“雲兒,聽說你有了出息,咱們也高興的緊,我那可憐的兄弟有子如此,也總算是給咱們葉家落了把好香火。”


    這叫什麽話?葉雲越聽越是迷糊,見那中年男子朝他微微使了個眼色,目光忽然轉了一轉,隻是一轉,立刻又變成了那種慈眉善目的模樣。


    雲心中正在詫異聽到張懋站起身來,笑道:“你們叔侄十幾年不見,總算是又能相認,總算是一件好事,葉大人必你們有不少知己話兒要說罷,咱們便不打擾了。


    ”


    那位中年人急拱手施禮。口中寒暄了幾句。便拉著葉雲往書房內走。頓時便有一個家人前來引路。葉雲滿頭地霧水。走到書房中見那二人鬆開了葉雲地手。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那中年人嗬嗬笑道:“好啦。葉公子。在下翰林侍讀葉文青位小姐拜托咱們上中書參議張家來。替你提親。”


    “提親?”葉當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半晌。這才施禮道“原來是位翰林學士。隻是我與大人素味謀麵會有此等事情?”


    “這個你卻是不知啊!”那葉文清輕輕一歎。笑道。“我夫婦二人原本向官家告假返鄉。卻不料歸來路途中遇到了強人。幸好被一位小姐所救。我夫婦二人自然是感激不盡。預重重答謝那位小姐。不想那位小姐再三拒絕。忽然見到在下包裹中地官袍。便問及我地官職。於是在下坦言相告。那位小姐便道:既然如此。大人倘若能幫我一個小忙。便是感激不盡了。”


    葉雲心中忽然一動。想到幽蘭曾經給自己留下一張信函。上麵寫著:“送君一禮。望請笑納。”隻是一直猜不透她到底打算送自己一份什麽樣地禮物。想來。隻怕正是如此了。


    果然聽到那葉文清笑道:“那位小姐囑咐下官。言及中書參議張。膝下有一愛女。如花似玉。又有一位張十六公子。真名葉雲。與那張小姐兩情相悅。隻是他身為白身。那張懋嫌貧愛富。隻怕不會答應。因此假托我為叔侄之名。代為求婚做媒。”


    “啊!”葉雲這才大大的吃了一驚,驚道:“那位小姐,可是姓王麽?”


    葉文清頗為遺憾的搖搖頭,苦笑道:“我曾再三問她閨名,隻是那位小姐卻是不肯,隻說葉公子必然知曉,葉公子,莫非你不識得她麽?”


    “識得,識得!”葉雲心中不由得苦笑,好個幽蘭,我當她是故弄什麽玄虛呢,原來卻是找了個媒人給我,嘿,這個幽蘭還真是個妙人,自己明明和她已經是心心相印,還弄出這麽一手,中書參議乃是從四品,這位葉文清乃是正三品的翰林侍讀,比張懋足足高出兩個品級,原本倘若沒有賈似道這麽一手,隻怕葉雲還真有些狗咬烏龜無處下嘴的感覺,隻是現在葉雲身份大大不比以前,縱然不是葉文清出麵,張玉娘的事情早已經不成問題,隻是幽蘭的好意可見一斑。


    難道她不知道,這樣一來,張玉娘反而比她先進門,在南宋年間,這可是自居為妾的舉動啊,盡管葉雲知道自己乃是後世穿越而來,並不在乎妻妾的區分,兩邊一頭大,可是幽蘭竟然為自己做出了這樣的犧牲,卻是讓自己有些汗顏的很了。


    “哦,對了!”葉文清見到葉雲沉吟,忽然想起一


    笑道,“葉公子,我瞧那位小姐,似乎穿衣有些不妥


    “不妥?怎麽個不妥?”葉雲詫異的抬起頭來,好奇的問道,“她莫非連容貌都沒有示出麽?”


    “不不不,那位小姐生得千嬌百媚,乃是舉世無雙的絕色,”葉文清急忙搖手道,“隻是賤內說,那位小姐似乎身子有些不便,故意穿著寬鬆,隻是賤內曾生育三子,這個經驗……咳咳……經驗豐富,以賤內的眼光瞧來,那位小姐似乎已經有孕在身……”


    有孕在身,有孕在身!葉雲的耳邊,便如一個炸雷一般,身子一晃,險些便要跌倒,幸好葉文清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怎麽回事?幽蘭竟然已經有孕在身?”葉雲心中駭異乎胸口便要炸開一般,直直愣在那裏,半晌做不得聲。


    從幽蘭離開無小居,已經有年逾之久,怎麽會有孕在身?就算是有孕月懷胎,隻怕早已經生出來了,怎麽還能被人看出?但是以自己對幽蘭的了解,她絕非那種水性楊花之人,難道……難道還有什麽其他的變故麽?


    葉雲腦中一片混亂,隻覺嘴唇無比幹澀了半晌,忽然想起一事來,當初在山坳中,自己曾經中了莫名的春毒,與一個黑衣女子春風一度而在自己神智幾乎昏迷,完全憑借本能的時候,卻似乎隱約認出,那個黑衣女子是自己極為熟悉,極為喜愛的一人,當時曾經模模糊糊想起,那個女子好像便是幽蘭。


    葉雲腦中時一情吟半晌,心中暗自盤算推測,愣了半晌,才朝葉文清施禮道:“葉大人,敢問您二位見到那位姑娘的時候是什麽日子?”


    “大約半月前!”葉文清詫異道,“怎麽?”


    “半月前!是了真是笨死了!”葉雲時一躍而起,大喜過望怪這次幽蘭暗中跟隨自己而來,卻偏偏不肯出來相見然是連這兩個一點武功都不懂的翰林學士夫婦都能看得出來,想必過了半月,幽蘭的腹部懷孕特征更加明顯,大凡女子生**美,幽蘭一直以來,在自己麵前都是最為完美的形象,此次既然已經懷孕,必然是身子浮腫,不願意與自己相見,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_通此節,葉雲心中的幾點惑頓時豁然開朗,一顆心早已經是喜不自勝,險些就要跳將起來,幸好書房中還有一位官員夫妻二人,這才按捺住自己狂喜的心情,躬身施禮道:“多謝葉大人。”


    “謝甚麽?”葉文清嗬笑道,“倘若不是那位小姐,我夫婦二人豈有命在?些許小事,實在不足掛齒,葉公子,我聽聞那位張小姐乃是有名的才女,葉公子想必更是文武全才,嗬嗬真是羨煞旁人,端的好福氣啊!”


    “慚愧,慚!”葉雲幹笑道,“在下隻是走了點狗屎運,算不得什麽,葉大人身為翰林,自然是博覽群書,我這點微末小技,實在難以啟齒。”


    二人相談甚歡,對好口吻,便並肩而出,葉文清滿麵春風,對張懋拱手道:“張大人,此事既然你並不反對,那便如此,挑個好日子,便讓這對新人完婚如何?”


    “好好好!”張懋沒口子的答應下來,轉頭問自己的夫人道:“夫人,你瞧這幾天可有什麽黃道吉日?”


    那張老夫人也是吃吃輕笑,低聲道:“老爺倒是心急得很……我已然瞧過,下月初八便是好日子,你瞧如何?”


    “下月?不妥不妥!”張懋急忙搖頭道,“本月內,莫非便無什麽好日子麽?”


    “呃……”葉文清和葉雲都是一愣,沒想到這位張大老爺卻是比他們還要心急,葉文清乃是受人所托,救命之恩不敢或忘,自然是寧願越早越好,免得再生什麽變故,而葉雲則是剛剛推脫了賈似道入朝為官的好意,正打算忙一忙自己的事情,能盡早把張玉娘的事情解決也是好事,沒想到這位張大老爺卻比他們二人還要心急,瞧那架勢,恨不得今天便將自己的女兒嫁出去一般。


    卻不知張懋張大老爺心中更是另外一番盤算,原本葉雲背後站著賈似道與李庭芝這一相一將,便已經有了足夠的籌碼,這兩人一個是朝中說一不二的牛叉人物,便是連王丞相都不敢有半分得罪,另外一個手握朝廷兵權,雄霸一方,這還罷了,今天來的這位葉文清,雖然隻是翰林侍讀,卻是正兒八經的翰林院的元老,掌管皇帝老兒直接發出的機密文件,在朝廷中也是牛氣哄哄的一個人物,這三人聯名,便是連南宋朝廷都要側目的人物,卻都集中在葉雲身上,瞧來都是力挺葉雲,可見這個葉雲當真是來頭不小,當初張懋辛辛苦苦將自己女兒培養成一代才女,還不為的就是今日?起先一個沈,接著便是一個王權,都是著名的紈絝子弟,張懋原本打算借著自己閨女爬上一棵大樹,也好讓自己乘涼,這下可好突然冒出了一個比沈王權更加牛叉的人物,還不緊緊的抱緊了這條粗腿?倘若不是擔心自己的麵子無處放,張懋恨不得今天晚上就把自己


    女兒張玉娘塞到葉雲床上去了。


    堂中眾人哪裏知道張懋張大老爺這份心思?隻是心想既然你張老爺都發了話,早一天便好一天,當下也並不反對見張老夫人盤算良久,點頭道:“二十八日也是不錯,隻是距今隻有四五天的時間,隻怕來不及……”


    “來得及!”葉文清慨然道,“三書六聘我下午便送來,貴府配合時間稍微快上一些包無虞。”


    “就二十八好了!”張一錘定音,笑容滿麵,笑道,“咱們雖然也不是什麽小戶人家,四五天卻也趕得及人,諸多事宜,你便與總管商量著辦,我這邊去寫請柬,咱們的寶貝女兒第一次出嫁,可要辦得風風光光的。”


    好嘛,這位老丈人在也不知被什麽事情衝昏了頭腦,竟然口不擇言起來,張玉娘這樣一個需要當做心肝寶貝寵著的妙人兒,竟然還“第一次出嫁”?莫非您老人家還打算把你女兒嫁上個七八次不成?


    見到自己的相話出了醜,張老夫人笑容也是有些不自然起來葉文清卻隻當沒有聽到,嗬嗬一笑顧張懋道:“張大人,既然如此我便先回去了,諸些事宜還要早做安排才好。


    ”


    “嗯!葉大人自去官自然得妥妥當當的!”張也是嗬嗬大笑,葉雲卻是有些發愁,既然要娶老婆了,那麽自己現在去哪裏呢?難道還和以前一樣,往瓊樓硬闖麽?這可有些不像話了。


    葉文清卻已經看出了葉雲的擔心,當下攜了他的手,笑道:“賢侄,這幾天你便需忍受相思之苦了,咱們叔侄十幾年不見,正好抵足長談,可好?”


    有人給了台階,葉雲便老實不客,向自己未來嶽父丈母娘一拱手,便跟著葉文清打道回府,那匹上好青蔥寶馬,自然也早已有人牽出,二人上馬,那位葉夫人坐轎,一路打道回府不提。


    來兩廂情願,一說便成,果然下午,葉文清便早早下了定,又因男女年紀都已及時,議定二十八日定娶,葉雲好生歡喜,一心預備著作新郎,享那豔福。


    卻說早有長舌告知了霜娥紫娥,二女嘰嘰咯咯,一路笑著回到瓊樓,見張玉娘正在端詳一副新作山水,紫娥當下笑道:“恭喜小姐,賀喜小姐!”


    張玉娘頭見到是紫娥霜娥二人,當下微笑道:“你們這兩個小妮子,一上午都不知跑到哪裏玩去了,說罷,有什麽可恭喜我的?”


    “小姐,你還不知道把?朝中有一位葉文清翰林學士,替他的侄兒向你下聘呢,老爺夫人都已經答應了,二十八日便要上門。”


    “啊!”張玉娘嬌軀一震,一支毛筆落在地上,頓時玷汙了地板。


    “哎呀,小姐,瞧你嚇得!”霜娥比紫娥穩重得多,輕笑道,“那人小姐也是熟悉的很呢。”


    “熟悉得很?”張玉娘附身去撿那羊毫,聞言詫異道,“是誰?”


    “就是張十六啦!”到底是紫娥沉不住氣,格格笑道,“他本名不是叫葉雲嗎?不知哪裏來個叔叔,竟然做到了翰林,嘿,原來葉公子竟然有這般背景。”


    “是他……”張玉娘拾起毛筆,背轉了身,將毛筆放在案幾上,看不到她的麵容,卻聽她輕聲道,“爹爹……已經答應了麽?”


    “老爺有什麽不答應的?”霜娥笑道,“小姐,我還記得前幾天,葉公子還在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聲稱要娶小姐呢!”


    “這個家夥……便會弄這些幺蛾子來!”張玉娘的聲音聽不出是歡喜還是發愁,遲疑半晌,點頭道,“我知道了!”


    “哼,這個家夥,可瞞得咱們好苦!”紫娥叫道,“當初咱們都受了他的騙,還以為他是尋常下人,沒想到竟然有偌大來頭,嘿,可不就是衝著小姐來的麽?我記得他還在咱們麵前吹牛呢,說來日必然身披霞衣,腳踏五色雲彩,前來迎娶小姐……”


    “紫娥!”張玉娘霍然轉身,輕叱道,“不要亂說,這可是尋常人可為的事情?”


    紫娥與霜娥對視一眼,她們相伴張玉娘多年,哪裏不知道張玉娘的心情?從她的臉色便可以看出,現在的大小姐是又羞又喜,內心中大約還有些隱隱著惱,至於著惱的原因,隻怕是葉雲事先絲毫沒有露半分口風,便來求親,隻怕她們的這位大小姐,倒是歡喜的心情占了大半。


    “他……是如何打算?是另有新居,還是……入贅?”張玉娘遲疑了半晌,竟然問出這樣一句話來。


    “入贅?”霜娥和紫娥都是愣了半晌,霜娥詫異道,“小姐怎會如此問?”


    張玉娘幽幽一歎,搖頭道:“爹娘年事已高,隻有我一個女兒,倘若我走了,爹爹還好說,而娘親卻是……”聲音漸漸越來越低,終於細不可聞。


    二女同時一怔,對視一眼,霜娥微微點頭,紫娥上前攙扶小姐,霜娥卻悄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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