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修文備受打擊不是沒有原因的,他第一次教他們讀三字經時,就發現了林家二妮學的認真不說,還又快又好,基本上剛剛識得的字,不要一會讓就記得很牢固了,後麵連續幾天都不會忘記。


    這常常讓向修文發出和他爺爺一樣的感慨,若林家二妮是個男娃的話,科舉之路上必有他一席之地,可惜嘍!本以為能發現林家二妮這麽個有天賦的,已經是驚喜萬分了。可不曾想到,後麵那林家小兒給自己的震驚更大,大的快要驚掉下巴的那種。


    也是一天傍晚,眾人找了處安營的地方,林夢舒兩姐弟吃過晚飯後,便溜溜達達的來了村長家的地兒,吳老太雖然之前不喜林永貴,覺得他白費了自家老頭子的一番好心,卻不曾想如今這林老三也能浪子回頭,倒是對他改觀了不少。因此連帶的對經常來自家聽課的林夢舒姐弟倆,雖沒有十分的熱情,可也不會為難他們,任由他倆與自家孫子相處。


    向修文一邊教導著林夢舒識字,一邊卻瞥見了林弘樂心不在焉的,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忍不住心下暗歎,這林家的姑娘與小子就讀書這事兒,倒像是反了過來似得。林二妮天天孜孜不倦的勤勉的很,這林弘樂卻是次次都心不在焉企圖蒙混過關,而他卻是看在這林弘樂年紀還小,對他放鬆了管教,不曾想識字的態度卻是越發不如之前了。


    向修文有心想提醒下林弘樂,讀書要端正態度,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於是他盯著林弘樂,緩緩開口道:“弘樂,你把我們這幾日所學背一遍聽聽!”林弘樂的瞌睡頓時清醒了,聽見了向修文的問話,也不墨跡,張口就來“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弟於長,宜先知。”


    聽著林弘樂十分流暢的把這幾日的課業完整的背了下來,向修文越聽越吃驚,這是怎麽回事兒?他不是每次上課都心不在焉的嗎?何時記住了這麽多課業?本來想為難一下林弘樂,好讓他端正態度的向修文,此時是無比震驚。


    他不解道:“弘樂,你這是何時記下的?我觀你每每上課都精力不集中,你是何時記下這些課業的?”林弘樂毫不在意的聳聳肩隨意道:“很簡單啊!你教姐姐的時候我順帶聽了聽,就記住了呀!”向修文聽見他如此回答,心裏立即繃緊,顫聲道:“你莫不是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不然不可能記得如此輕鬆!”


    說完緊盯著林弘樂不放,像是生怕他開口說不似得,林弘樂見他已經猜到了,也十分坦然的道:“修文哥,我確實是過目不忘,不過是記性好了些而已,沒什麽可吃驚的,故此也沒有告訴你。”


    向修文聽完他的解釋後,滿臉苦澀,這樣讓所有人夢寐以求的本領,他卻是輕描淡寫的就承認了不說還一副絲毫不以為意的樣子。向修文覺得他都快羨慕嫉妒恨的雙眼發紅了,他也想要記性好點怎麽辦?


    至此向修文每次上課時都不再隻是關注林夢舒了,必定會格外注意林弘樂的一舉一動,上課前後都要進行考察,美名其曰不能浪費了這難得的天賦,所以林弘樂就悲劇了。原本摸魚混時間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


    待林夢舒姐弟倆學完後往回走時,卻是看見了大妮姐被一個婦人攔著去路,她們剛好站在那婦人的身後,看不清那人的樣子,隻瞧見那人身上的衣服又破又舊,發髻淩亂,待她們走近了一點,才看清了那婦人的麵貌,赫然是被趕回了娘家的趙香梅!


    隻見她的臉龐顴骨突出,下巴尖尖,身上也消瘦了許多的樣子,越發顯得老態了。此刻她正攔著大妮的去路,尖酸的道:“好你個死丫頭!要不是因為你,我會被趕回娘家嗎?現在就想不管你親娘我了,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你倒是在林家吃得飽睡得好的,你娘我在趙家是吃的最少,幹的最多!叫你去拿幾個饅頭來給我,你就推三阻四的!看我不怎麽收拾你!”


    說著就要往大妮姐身上掐,大妮聽著她娘的刻薄的話語,內心卻是冰涼一片,站在那裏單薄的身影都讓人心疼不已,可是趙香梅卻是絲毫不見動容,還在不停地叫罵著。林夢舒看見了這樣的情形,頓時就忍不住躁動的心了,直接走了過去,高聲道:“哎呀!這不是二嬸嗎?”


    趙香梅被她一聲高喊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林夢舒姐弟倆,本來受驚嚇的錯愕表情,立刻變得凶狠起來。一雙眼睛像是刀子似得,緊盯著林夢舒的小臉,像是要把她大卸八塊似得。


    林夢舒一看她這副表情,更加笑得肆意張揚,把趙香梅從頭到腳的打量一遍後笑吟吟的道:“二嬸,怎麽被爺爺趕回趙家了?這是過得不如意吧!嘖嘖嘖,真可憐啊!想必現在你在趙家的日子也不好過吧!不然也不會現在看著不像是大妮姐的娘,倒像是她的祖母了!嗬嗬!”


    趙香梅被她盯的渾身不自在,這會兒又聽見她出言嘲諷自己,看著這以前自己都看不上眼的丫頭,今兒竟然有膽子這樣對自己,本就備受娘家人嫌棄壓迫,攢了一肚子怨氣的她,這會兒都快氣炸了。


    張口就叫罵道:“我過得怎麽樣,還輪不到你這個賤人來說!我教訓自己的閨女,哪裏輪得到你來插嘴!不要臉的小蹄子,和你娘一個賤樣兒!”聽見她辱罵自己和母親,林夢舒眼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收斂起了笑容,冷聲道:“我叫你一聲二嬸,那是尊敬你曾經到底是我的長輩,不過就你那作死的手法,不把親閨女當人卻把白眼狼侄子當寶的,估計你很快就當不起我現在這聲二嬸啦!”


    趙香梅聽得眼冒凶光表情猙獰的看著林夢舒,暴怒道:“你這個小蹄子,竟然敢詛咒我,看我今兒不撕爛你這張嘴!”說著就欺身上前,要朝林夢舒撲過去。一直毫無反應的聽著兩人對話的林大妮,看見二妮要吃虧,立馬就要攔下她的娘親。


    就在這時,林夢舒瞥見了趙香梅二人身後的一個身影,頓時眼裏閃過一絲驚喜,表麵卻是十分慌張無措的道:“二嬸,你不把我們放在眼裏就算了,可是爺爺可是嚴厲禁止你回林家的,你卻跑來攔著大妮姐要吃食,這是我林家的糧食,憑什麽要給你?”一邊說,一邊躲閃著她的動作。


    趙香梅聽到這裏,原本就火氣大的她更是怒不可遏,她本就氣自家相公不幫他說情,害她被趕回趙家。可是她更是恨做決定的林老漢,沒有把她這麽多年的艱辛付出放在眼裏。


    腦子裏都快氣炸了,直接脫口而出道:“就那個老不死的,憑啥把我趕回娘家!我給你們林家當牛做馬十幾年,還生了兩個女兒。那個老家夥卻不把我當人,一昧的偏心大房,我呸!就大房那歪瓜裂棗的父子倆,還指望他們能高中,那就是天大的笑話!那個老不死的,怎麽還不去死啊?隻要他死了,誰還敢攔著我回林家!”


    就在趙香梅看似發狂了的時候,從二人身後傳來一道沉穩有力的男聲“哦?老二媳婦趙氏,你就這麽巴望著我這糟老頭子去死嗎?”趙香梅聽見這個聲音,原本癲狂的眼睛都紅了的她,立時嚇得清醒過來,回想起自己剛剛說過的話,慢悠悠的轉過身來,看見了來人的樣貌後,頓時蔫了,膽怯的叫了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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