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凡和尚與桃花夫人離開集水鎮已接近三個月,除了那日到長安後,去了趟大理寺後,便一直待在了聖衍書院,就是那朝中之人都沒有過問過,仿佛忘了他們一般。


    在聖衍書院內,了凡和尚便教這些儒生們用劍,而桃花夫人便在一旁看著。


    在了凡和尚旁邊,桃花夫人僅僅是看他用劍教劍,也已經很幸福了。


    了凡與桃花夫人有個小院,院子在聖道碑之南,小院後有座山,名為楓山,上麵種滿了楓樹,而在楓山上有座墳,是聖衍書院內為數不多的幾處禁地。


    在院裏,便可見到紅楓滿山,而楓下,便是墳。


    桃花夫人曾問過了凡和尚,他可否看得透葬著什麽東西。


    了凡和尚搖頭,他說他也不大看得清,隻知那墳,不幹淨。


    問過葉堯後,陳青山等人便到了楓山之下,院外桃花夫人種了株桃花,而桃花樹下,桃花夫人正與一人在飲酒。


    那人一襲白衣,氣質出塵,若謫仙人一般,隻是一個酒糟鼻讓其形象大受影響。


    此人便是那七賢當中的酒賢,偶然間他嚐過桃花夫人釀的酒,便成了這院外的常客。


    來了不幹別的,隻是喝酒。自從認識了桃花夫人之後。這平時隻待在醉竹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酒賢幾乎每天都會準時出現在這楓山下的小院外。


    桃花夫人這些日子釀的酒,大半都進了這酒賢的肚子。


    遠遠地,陳青山便見到了那桃花樹下的桃花夫人。


    “桃花嬸嬸!”陳青山喊道,向小院外招手。


    桃花夫人抬頭便看到了陳青山等人。看到了陳青山,還有其旁邊有些拘謹的阿喃。


    “陳小子,兩個多月的功夫,小媳婦都找上了?”桃花夫人調笑道。


    阿喃紅了臉,低頭不語,陳青山則回答:“嬸嬸您說好不好看就是了。”


    “好看,自然好看,來,姑娘,讓嬸嬸好好瞧瞧。”桃花夫人說著,便迎了過來,一把便抓住了阿喃的手。


    阿喃隻覺暈暈乎乎,有些突然,像踩了雲朵一般。


    陳家青山,黃姓阿喃,倒也相配。


    直到那感覺自己被忽視的酒賢幹咳了一下,桃花夫人才反應過來,拉著阿喃向眾人介紹酒賢的身份。


    而陳青山在得知酒賢身份後,大呼失敬,他們沒有想到這在此飲酒的男子竟然是聖衍書院元老級的人物。


    在得知阿喃已經拜入聖衍書院後,桃花夫人更是拉著阿喃來到桃花樹下。


    “酒賢啊,這可是我家的孩子,在這書院,你作為長輩,可不能讓她受欺負。”


    酒賢將杯中酒飲了一口,麵對目光灼灼的桃花夫人,隻能含笑點點頭。


    “好說,好說。”隨後掏出一壺酒,說是自己釀的,送給了阿喃。


    而此酒有名,叫醉仙釀,可助人悟道,在長安,酒賢的醉仙釀,一釀難求。


    阿喃還未正式進入聖衍書院,便搭上了酒賢的關係,而其功勞,在眼前這個好看的嬸嬸身上。


    桃花夫人比阿喃高些,阿喃微微仰頭看著桃花夫人。


    阿喃被這個好看的嬸嬸握著手,隻覺掌心軟軟的,暖暖的,說不出的舒服。她在除爺爺之外的人身上感受到了關心,阿喃喜歡這個嬸嬸。


    “師傅。”此時了凡和尚也在院中走了出來,三藏一喜,便迎了上去。


    就如常心對白夫子的感情一般,在三藏的心裏,了凡亦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這與是儒是佛,並無關係。


    “幸苦你了。”了凡和尚慈祥地摸了摸三藏的腦袋。


    念了聲佛號,朝著陳青山一拜:“我與那桃花夫人之事,辛苦陳施主了。”


    陳青山自然知道了凡所指,回了一禮。


    便與常心一起,在桃花樹旁坐了下來,既不飲酒,也不說話,隻是覺得難得地平靜。


    隨後,遠遠地便見一群人擁著一名儒生走了過來,而這儒生佩劍。


    酒賢眉頭微微一皺:“老六的弟子。”


    酒賢口中的老六,是亞聖門下七賢中的劍賢,且七名弟子中劍賢排行第六。


    而那劍賢,也是一名劍修,且比了凡小些,是後起之秀,而其修為,自然是七境。


    所以在了凡和尚來聖衍書院後,所有人都對到底誰是長安用劍第一人這件事產生了好奇之心。


    畢竟了凡和尚當年是長安劍魁,而劍賢起於了凡之後,待劍賢名聲初顯時,了凡和尚已經離開了長安。


    所以劍賢與了凡和尚究竟誰的劍強些,沒有人知道。


    待了凡和尚重新長安後,便有人想要劍賢與了凡和尚比上一場,隻是武林是劍賢還是了凡和尚,二人都沒有回應。


    所以這件事也不了了之。


    隻是劍賢與了凡和尚不再意,並不代表劍賢的弟子不介意。


    今日聽說有個小劍修來找了凡和尚,他們便趕了過來。


    要來與這小劍修問劍,看看到底是誰的劍,強上一些。


    為首之人名為小水,是劍魁最小的弟子,亦是一名初境中期的劍修。


    年紀輕輕便入得劍修之門,倒也算個不大不小的天才。


    “二師叔!”小水見酒賢亦在這,麵色微變,但還是強行讓自己穩定下來,向著酒賢問了聲好。


    “小水,不好好練劍,來這作甚?”酒賢淡淡地回了一聲。


    小水有些緊張,道:“二師叔,聽說這院外來了名外麵的劍修,小水想來問劍。”


    “是問劍,還是爭個名頭上的第一?”酒賢把玩著手裏的空酒杯,這群小子的心思他哪能不明白?


    酒賢微微一歎,看向了了凡和尚:“大師,您如何看?”


    了凡和尚雙手合十,道:“我確實授過陳施主幾劍,但比與不比,陳施主如何比,全看陳施主心意。”


    小水一喜,持劍,對著樹下的陳青山一拜,道:“還請道友賜教,滿足我一個願望。”


    陳青山感覺有些頭大,這樣的事,無關輸與贏。


    因為無論輸贏,都會分出高低,分了高低,便是得罪人,莫名其妙地多了個仇家。


    而無論了凡和尚還是劍賢,都明白其中道理,所以才不問劍。


    這江湖的很多事,其實都來自於爭氣鬥狠,非要個第一的名頭,然後爭著爭著,把命爭沒了。


    隻是架不住小水軟磨硬泡,陳青山還是答應了下來。


    劍賢的劍式隻有一劍,名為七尺劍,一境一劍。


    一境為一尺劍,二境便為二尺劍,到了七境,便是七尺劍。


    雖隻有一劍,但到了七尺,這一劍亦可開江,斷河,摧城,碎嶽。


    “得罪了。”陳青山起身負劍而立。


    “請賜教。”小水持劍,快步朝著陳青山衝了過來,劍上有芒,芒隻有一尺,卻鋒利無雙。


    僅僅是經過,便割出紛飛的草屑來。


    “春後水。”陳青山劍上,劍氣吐出,成為了一道劍氣溪流來。


    那劍氣溪流與小水的一尺劍接觸,泯滅其劍上鋒芒,隨後將小水卷了出去。


    小水落於地上,有些不可置信,這眼前的青年與自己一般年紀,卻是個二境的劍修。


    “我輸了。”小水輕聲道。


    陳青山收了劍:“我是二境,且有劍氣,勝在修為,不在劍招。”


    陳青山的意思便是我以修為壓你,勝的是修為。至於劍賢的七尺劍強,還是了凡和尚的狂劍行強,依舊沒有結果。


    既然沒有結果,便無高低之說,也不會得罪了任何人。


    小水一拜,明白其中因果後,道:“受教了,敢問道友何名?。”


    “陳青山。”


    小水帶著人走了,而走之前,他跟跟陳青山說陳青山這個朋友他算是交下來,若陳青山有事,可去洗劍池尋他。


    酒賢看著陳青山,目露欣賞,顯然陳青山的處理方式讓他很滿意。


    “我若是個劍修,這小子到是個不錯的徒弟,可惜咯。”酒賢打趣道。


    “那是。”桃花夫人笑著回應道。


    “劍氣境了,陳施主果然天賦異稟。”了凡和尚念了聲佛號。


    “那可是青山啊。”旁邊三藏回應,有些驕傲,阿喃,常心亦嘴角含笑。


    與此同時,東宮之內,一蟒袍青年正負手而立,望向了聖衍書院方向,而這青年,正是當朝太子。


    在太子身後,一奴仆模樣的人弓著腰,似在稟報。


    “如此說來,那了凡和尚不願追隨於我。”太子冷聲道,心情有些不好。


    “那了凡和尚說他不想參與任何的黨爭,即便是太子殿下答應他在聖衍生陛下麵前保下他和那隻妖。”仆從模樣的人回應道。


    “不能為我所用,我終究是不放心啊。”太子一歎。


    在長安,亞聖與司天監之主等八境之修超然物外,不參與朝政。


    而這連大理寺卿都不太壓得住的了凡和尚便成了他們之下的第一人。


    無論了凡和尚支持哪位皇子,都會對朝堂產生巨大的影響。


    而太子殿下,不允許有人會對他的地位產生影響,即便是有一絲可能,太子殿下也無法容忍。


    所以太子殿下便開出豐厚的條件,希望了凡和尚能站在他這邊,隻是太子殿下的打算顯然是失敗了。


    一陣死一般的沉默,太子殿下的手緊緊地攥在一起,隨後又鬆開,如同在下什麽決心一般。


    太子殿下冷冷的聲音響起:“讓我不放心的人,死了最好。”


    那仆從心裏一震:“可是殿下,那了凡和尚可不是普通的七境啊,憑我們手中的力量,殺不了他。”


    太子轉過身,拍了拍仆從的肩膀,隨後便隱入大殿之內。


    殿內聲音傳出:“我說他會死,他便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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