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思源趁著小泗不備,從地上爬起來,衝到山崗邊緣。


    “潯陽城的百姓,本官是蔡狀元。大家千萬不要被安氏所騙,她是安化城賣豆腐的,從來不懂醫藥,本官是她的丈夫,對此一清二楚!她聯合產婦謊稱有藥,不過借機斂財罷了!”


    蔡思源侃侃地道,他吃過基因製劑而獲神力,聲音高亢有力,清清楚楚傳入杏子林。


    “千百年來,此疫無藥可救,本官的辦法是挽救未染疫者的性命,大家快動手吧,一旦婦人之仁,自己染上時疫,後悔莫及!”


    蔡思源身為潯陽城的城主,說的話特別有號召力。


    災民們聽了他的話,感到迷蒙了,腳步頓住了,眼看著安馥珮躑躅不前。


    “那是安氏?蔡狀元的賣豆腐的妻子?那如何能有神藥?”


    “安化商販之女,果然見利忘義,貪財小人!”


    蔡思源見自己幾句話就扭轉輿論,得意極了,昂首挺胸於山崗。


    灰蒙蒙的天,讓他身上官袍的紅色顯得特別鮮豔,如同披著一身血皮。


    “混賬!”鄭朝宗氣得目眥盡裂,蔡思源和易惜兒都是什麽人啊!到底視百姓的生命為何物啊。


    就在鄭朝宗啞著嗓子,握著拳頭,心裏想著把蔡思源捉住痛扁一頓的時候,


    澤王已經上前,伸折扇往蔡思源丹田一點,輕輕鬆鬆將他製服。


    蔡思源捂著肚子,感覺丹田快爆了,手指著澤王,“你……你怎麽辦到的?”


    蔡思源想不通,剛才澤王明明敗在他手上。


    澤王眼簾半掀,玩世不恭,“想知道嗎?可我不告訴你。”


    嬴景琰再次把蔡思源踢給小泗,命令加威脅,“這次要好好招呼狀元,小泗。要不然,我會招呼你。”


    小泗……撓頭皺眉,“我是垃圾處理器?”


    小泗在山坡邊找到一根藤把蔡思源捆了起來,拿著匕首對著蔡思源的脖子比劃。


    蔡思源脖子發涼,“你想幹什麽?我是朝廷命官,哪怕是澤王也不能殺我!”


    “是啊,像你這樣的禍害也不能殺,真是太可惜了。”小泗感慨地說。“所以隻能給你吃點苦頭了。”


    小泗把匕首往蔡思源的肩頭一插。


    “啊!”蔡思源發出一聲吼叫,鮮血從他的肩頭飆出來。


    小泗說:“你也沒有刀槍不入嘛。”拔出匕首,又往蔡思源的另一邊肩頭一插。


    “啊!”蔡思源再次發出痛苦的吼叫,“小小護衛,你敢如此侮辱朝廷命官,等本官稟明聖上,本官要把你大卸八塊!”


    “哎呀,不好意思,我手滑,不是故意的!”小泗笑嘻嘻地拔出匕首,對著蔡思源的大腿紮了下去。“對不起,對不起!我又手滑了。”


    蔡思源暴跳如雷,恨手腳被縛,如被置於砧板上的魚。“小小護衛!安敢如此,本官要殺你全家!”


    小泗不以為意,“我都已經道過歉了嘛,你還想怎麽樣。”


    轉眼間,小泗在蔡思源身上刺了七八下,鮮血染濕了蔡思源身上的官袍。


    鄭朝宗看見蔡思源渾身血淋淋的,禁不住搖頭,“小泗,你這樣也太暴力了,怎麽能這樣對待朝廷命官。”


    蔡思源喜地連連點頭,“鄭太醫說得對,還是鄭太醫明白事理。”


    鄭朝宗蹲下了,湊在小泗的身邊,“我知道人的身體有些穴位,刀子紮也不會流血,還特別痛。”


    蔡思源……


    鄭朝宗隨手指點了幾個穴位,小泗依言一個個用匕首紮過去。


    小泗驚喜:“這些穴位真的不會流血哎!”


    可是特別痛啊!!!


    蔡思源隻覺得那些刀是插入了他的骨髓,在髓腔裏一通亂攪,痛得他頭皮一陣陣抽搐,腦子都快飛出天靈蓋。


    “啊~~”蔡思源發出困獸般的鬼嚎,年輕英俊的臉龐布滿冷汗,扭曲猙獰。


    小泗和鄭朝宗二人在邊上議論。


    “至於嘛,那些百姓死的時候也沒叫得這樣慘。”


    “有的人都被石頭砸成肉泥了。”提到石頭,鄭朝宗仍然心有餘悸,不由自主想到某塊巨石離他腦袋隻有一寸的距離。


    “可憐,那些人,本太醫明明可以治好他們。”


    ……


    可是。


    杏子林。


    蔡思源短短幾句話,已讓本來已經燃起求生希望的災民,產生思想動搖。


    “蔡狀元說沒有神藥啊,怎麽辦?”


    “這種時疫,千百年來從來沒有被治好過,安氏手中說不定是毒藥,一吃就死。”


    “對啊,咱們還是趕緊把染疫之人埋了吧,要不然我等未染疫之人也要被傳染了。”


    “反正他們已經染疫,早死一刻晚死一刻都得死,我們得為自己留條活路呀!”


    “有道理,那就動手吧!”


    澤王和護衛們眼睜睜看著災民又開始互相殘殺。


    產婦胡雪丹急哭了,“神醫,他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啊,怎麽辦?!……”


    安馥珮此時站於山崗,陰天的光線使得她臉色特別蒼白。


    孱弱,卻依然神誌堅定,安馥珮安撫地摸了摸產婦手中的嬰兒,淡聲道:“不怕,隻要事情沒有到最後關頭,便有挽回餘地,永遠都不要放棄。”


    她將腳步往前兩步,身體更加靠近坡緣,“鄉親們,我知道你們現在特別的恐懼,害怕時疫,害怕時疫無藥可救,擔心自己被傳染上,所以才要將染疫之人埋了,一勞永逸。”


    安馥珮的語聲依然那樣柔和,如流水細語,聽來特別悅耳。


    “可是你們知道嗎,時疫通過飛沫傳播,從昨天開始,一日夜,你們押著染疫之人,與他們親密接觸,隻怕你們大部分人都已染疫!”


    這一席話,如同一個炸雷在人群中炸開了。


    “什麽,我們押了他們,跟他們說說話,就會導致染疫。”


    這個時代的醫學水平低下,百姓不知時疫是如何傳播,大部分以為是通過井水,或同桌吃飯引起傳播。


    而安馥珮卻說飛沫,呼吸就會被傳染,他們怎麽也不能相信。


    “怎麽可能,我根本就沒有出疹,也沒有發燒,怎麽可能已被傳染。”


    “也是,她就是為了賣藥,趁機斂財,蔡狀元早就說過了!”


    他們相互安慰著,彼此認定他們肯定沒被傳上。


    但安馥珮卻說:“此疫一開始會侵犯麵部神經係統,大家可以看看自己或身邊人有沒有不自主的麵部抽動情況,若有,就證明已染時疫,不出一天,一定發燒出疹!”


    此話一出,人群炸裂了。


    因為大部分人都發現自己和身邊人有不自主的臉部肌肉抽動情況。


    那些染疫之人紛紛說:“是啊,一開始我就是這樣。”


    有的人說,“我現在就是這樣啊,是不是說我染上時疫了。”


    有的人感到害怕,“我感覺我起疹子了,怎麽辦?”


    安馥珮繼續道:“大家細想想,今天,你們埋了出疹發燒的染疫者,而明天,你們被診出染上時疫,別人又會埋了你們。這種辦法,所有的人都會被活埋。”


    大家都沉默下來。


    再沒有人去埋那些發燒出疹者了。


    安馥珮見狀,加重語氣道:“我知道,那些染疫者很多都是你們的家人、朋友、鄉親,若不是被逼無路,你們又怎麽舍得把他們活埋。要是能治好時疫,一家人其樂融融該多好。鄰居之間,能串個門,嘮嘮家常,其非比相互殘殺好得多嗎?”


    安馥珮的話說中了災民的心思,他們動容了,有的人小聲哭泣起來。


    安馥珮緊接著道:“我有藥啊,可以治療這個時疫,讓你們每個人都能康複,回複到以前的幸福平安的生活,難道你們不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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