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府離武德司不遠,平日裏葉靈溪都是步行上衙,因此莫辰出了葉府後,沒走多久,就追上了葉靈溪。


    葉靈溪見到莫辰師徒兩愣了一下,沒等開口詢問,莫辰便將刀魔帶來的消息說了一遍。


    “捉妖送往天聖宗……”葉靈溪沉吟一聲,略帶埋怨地瞥了刀魔一眼,後者目光躲閃地別過腦袋。


    這麽重要的事不早說……葉靈溪暗自撇撇嘴,說道:“我會將這件事上報殿下,師兄就別去了。”


    莫辰點點頭:“好,此事就有勞師妹了。”


    既然遇到了葉靈溪,他就不打算親自去武德司了,若是葉靈溪不能讓雲瑤插手此事,他去也沒用。


    葉靈溪輕笑一聲,又埋怨地看了刀魔一眼後,轉身離去。


    看著她的背影,莫辰忽地想起蘇慕雪,他要不要退親還需考慮清楚。


    跟刀魔回到葉府後,莫辰吃了幾口飯,放下碗筷,掏出一張婚書沉思起來。


    這張婚書是他跟蘇慕雪的婚書,如今這門親事,就算蘇慕雪要守約嫁給他,蘇白青也不一定會同意。


    他的身份家世,跟天聖宗孰輕孰重一目了然,蘇白青有機會攀上天聖宗,又怎麽可能同意?


    不出意外,近期蘇家就會找他退親。


    如今冷靜下來,他對蘇家退親一事心有憤怒,但不重。


    從昨日蘇慕雪的表現看,蘇慕雪是肯嫁的,那麽他可以變通一下,帶蘇慕雪回白國籌辦婚事,屆時生米煮成熟飯,蘇白青隻能捏著鼻子認。


    所以他對蘇白青做的事並不太憤怒,他糾結的蘇慕雪能不能娶。


    他總感覺蘇慕雪很怪,要是娶回家恐怕會有禍事,蘇慕雪恨嫁的表現屬實嚇壞了他,由不得他不多想。


    “唉,好難下決定啊……”莫辰在心裏歎息一聲,瞥了一眼狼吞虎咽的刀魔,他這便宜徒弟是餓死鬼投胎嗎?總來蹭飯,會不會吃窮他師妹?


    仙可以辟穀,但仙也是生靈,雖可以不吃飯,通過吸納天地能量供給肉身,饑餓感卻不會消失。


    仙是會餓的,可是莫辰沒見過哪個仙人跟刀魔這般,總是一副十天半月沒吃飯的樣子。


    刀魔不知道莫辰把他定義成了賠錢貨,見莫辰盯著他,緊忙幾口吃幹淨碗裏的飯,隨口擦了擦嘴上的油漬,嬉笑道:“師父有何吩咐?”


    “別用衣袖擦嘴。”莫辰隨口告誡一番。


    刀魔看了看袖子上的油漬,尷尬地摸了摸腦袋,麵色訕訕道:“謹遵師父教誨。”


    “嗯。”莫辰滿意地點點頭,不管怎樣,目前刀魔還是很聽話的。


    就在他收起婚書,打算繼續吃飯時,李管家一路小跑進來,躬身道:“莫大哥,婉蓉姑娘求見。”


    拜師禮上門了……莫辰眼睛一亮,單手扶桌就要起身去迎,眼角餘光看到刀魔迷茫的臉色後,緊忙縮回手,淡淡道:“請進來。”


    李管家領命,小跑著離去。


    不多時,身穿綠色長裙的婉蓉跟在李管家身後走進來。


    待李管家退下後,婉蓉鄭重地給莫辰行禮道:“徒弟見過師父。”


    彎腰時,她偷偷看了刀魔一眼,嘴角輕輕上彎,忽地,不知她又想起了什麽,臉色黑了下去。


    刀魔將她的臉色變化盡收眼底,很懵,一臉迷茫地看向莫辰,開口道:“師……”


    “這位是大名鼎鼎的刀魔,是我……是我的朋友。”莫辰開口打斷刀魔的話,暗中給刀魔打了一個眼色。


    婉蓉可不是自己人,記名徒弟罷了。


    刀魔聞言緊忙擺正坐姿,對婉蓉輕輕頷首,好奇地打量婉蓉一眼,他沒想到,他竟然還會有一位師妹,難道他要學他師父,走他師父的老路?


    想到這裏,他又打量婉蓉一眼,微微皺眉,他從婉蓉身上感受到一股敵意,很強的敵意。


    “竟然是刀魔!”婉蓉大吃一驚,好像見到了多麽不可思議的一幕一樣,指著刀魔說道:“這種爛人怎會是師父的朋友?”


    “爛人?”莫辰一愣,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刀魔是爛人,下意識看了刀魔一眼。


    此時的刀魔滿臉通紅,騰地一下站起身,怒視婉蓉,低喝道:“女娃子休要含血噴人!”


    麵對仙人發怒,婉蓉卻是一點不怕,快速來到莫辰身邊,麵朝刀魔冷笑道:“灑……我說的是實話。”


    說到這裏,她扭頭對莫辰說道:“師父有所不知,刀魔修行前家破人亡,在京中乞討,偷竊搶劫之類的肮髒事沒少幹,他就是一個爛人。”


    啊這……怪不得他無親無友,原來有這般遭遇啊……莫辰又瞥了刀魔一眼,憐憫之心頓生,他這便宜徒弟是個可憐人啊……


    刀魔被他這一眼看的臉色更紅了,指著婉蓉張開了嘴,卻是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沒說出口。


    “情有可原。”莫辰搖了搖頭,勸住了婉蓉對刀魔的指控。


    刀魔這才鬆了一口氣,對莫辰拱手道了聲謝,氣鼓鼓地坐了回去,目光落在婉蓉身上,臉色極為難看。


    切,想當灑家師兄,你也配?婉蓉心裏嗬笑一聲,不在搭理刀魔,掏出一個儲物袋,恭敬地遞給莫辰。


    “師父,小小拜師禮,不成敬意。”


    婉蓉笑麵如花,這是她靜心準備的,她能拜師是因為雲瑤的施壓,就算拜師成功,想要學到東西,還是要靠她自己。


    所以,她昨夜跟白皇打完架後,向白皇問了莫辰的喜好,白皇隻告訴她一個字。


    錢!


    銀子這東西,她最不缺了,一想到今日能親眼看到武道為何,她就心潮澎湃。


    當下,她眸光掃了一眼飯桌,沒看到酒水,眼裏頓時閃過一絲失望之色。


    “有心了。”


    莫辰微微頷首,因為有刀魔在,他要維持著高冷的人設,伸手接過儲物袋,強忍著打開儲物袋的衝動收了起來。


    過後偷偷打開看……他暗自想到。


    隨後,他上下打量婉蓉一眼,他發現婉蓉這個少女很勇啊,竟然敢這樣對刀魔,想來身份必定不凡。


    他沒開口問,婉蓉卻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臉色一變,燦爛的笑臉消失,變得悵然起來。


    “唉……”


    一聲歎息過後,她隨手一掏,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壇酒,掀開酒布對著壇口喝了一小口,淒苦道:


    “不瞞師父,我本是雲海劍閣的弟子,因為天資出眾,有望被劍聖收為弟子,因此遭到閣中弟子排擠,後來被人誣陷背了黑鍋,遭到了劍聖驅趕,被趕出劍閣。”


    說到這裏,她幽幽一歎,又飲了一口酒。


    “天資出眾?”刀魔嗤笑一聲。


    婉蓉聞言扭頭看向刀魔,眯起雙眸道:“你不信?”


    刀魔“嗬嗬”地笑了兩聲。


    “你可敢壓製境界,跟我比試一番?”婉蓉雙眸眯成了一條縫。


    此言一出,莫辰跟刀魔俱是一愣。


    “可敢?”婉蓉語氣譏諷,好似麵對的不是仙,而是一個弱雞一般。


    刀魔哪裏能忍得了,當即怒道:“嘿!你這女娃娃好生猖狂,好!就讓我看看你的本事,說吧,讓我壓製在何境。”


    “玉衡。”婉蓉笑了起來。


    新收的女徒弟竟是玉衡境?莫辰又是一愣,忽地心裏泛酸了,為什麽隻有他是天璣境啊……


    刀魔卻是絲毫不吃驚,嗤笑道:“這般年紀便修成了玉衡境,怪不得這般囂張。”


    說到這裏,他話鋒一轉道:“但是,武道一途可沒有機緣讓你走捷徑!”


    說罷,起身走到院子裏,直視婉蓉,冷聲道:“來吧,我不欺負你,讓你十招。”


    “讓我十招?”婉蓉臉上笑意更甚,也走到院子裏,上下打量刀魔一眼,隨即提起酒壇,仰頭痛飲。


    頓時間,外溢的酒水順著她的脖頸流下,這些流淌出的酒水沒等浸濕她的衣裙,便蒸發成酒霧隨風飄散。


    “啪!”


    酒壇摔碎的聲音響起後,婉蓉眸光一凝,掏出一柄很普通的長劍,指著刀魔譏笑道:“本姑娘讓你十招!”


    酒霧消散後,婉蓉臉上的譏諷之色入了刀魔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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