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念,我們的貓好可愛,像你一樣。”


    “啊念,啊~張嘴。”


    “傻啊念,就知道你最喜歡糖啦!”


    ……


    “不~”


    東銘市,位於大國華興的最東端。


    明塔是世界高塔的佼佼者,身於其頂端,滿地的富麗堂皇與太陽的光芒交織,來來往往的車輛,行人在城市間穿梭,入目盡是讓人難以割舍的繁華。


    明交大學一號學生住宿樓中,613內一聲驚叫散開,窗外銀杏枝梢的雪滑落的恰是。


    幾日前的大雪,積落在地,一直被寒流留存,淹沒了來去行人的膝蓋,冬日的太陽卸不下厚重的棉衣,對積雪的消融卻有著奇效。


    窗簾的縫隙,一縷陽光擠進昏暗的房間,侵入在床上猛起的唐瑾諾胸膛,直至床邊,蓬亂的長發下,隱約窺得,額頭上液珠密集,眼底的黑色是夜支配後的疲倦沉澱,麵容與嘴唇一色泛白,唇頂胡須不修邊幅的雜亂,二十歲的年紀,像是入了那不惑之齡。


    “怎麽回事?”


    “介是嘛了?”


    “哪個?”


    ……


    驚叫聲後接連的坐起的幾人,唐瑾諾的三位正在用手機刷段子以及一位正在視頻通話的舍友,各自滿臉錯愕,剩餘一位沉溺於夢境的舍友此刻也驚坐起來,不知所以望向了唐瑾諾的位置,前一刻還在夢鄉的他,此時眼神還有些懵懂。


    五道目光匯集在瘋子一般的唐瑾諾,那被亂蓬蓬長發遮住,若隱若現的臉上,想要尋得答案。


    唐瑾諾順著陽光仰起腦袋,目光穿過窗簾縫隙,窺得一道白茫,微弱的絲縷陽光依舊刺眼,近十日沒有踏出宿舍樓的唐瑾諾,與陽光開始陌生。


    呼~


    “你知道嗎?我又夢見了你。”


    ”可是,原本還在一起親昵的我們,突然夢中的美好世界坍塌。接著出現的是兩旁夾樹,青磚古道,暮色中,從我身旁走過的你,我聲嘶力竭的呼喊你的姓名,卻沒有任何回應,哪怕是支吾,都沒有。”


    “我拚命的追趕已經從身旁經過的你,用盡全力奔向你的背影,卻總是追不到慢條斯理,伸手去接落葉的你,直至你消失街道的盡頭……”


    “你還好嗎?生活的開心嗎?


    ……”


    唐瑾諾深吸了一口氣,低聲喃喃。


    “諾子,你怎麽了?別嚇爹。”


    覺中被驚醒的少年舒天,遲遲沒有得到回應,便靠近了自己床位對麵上鋪那個滿頭大汗,眼眶泛紅,低聲私語的舍友床旁。


    “乖孫,爺能有什麽事,沒事的。”


    聽到室友關懷的話語,唐瑾諾從自己的世界退身,看著這個與他關係極好的舍友,搖了搖頭,提了提嘴角,幹裂的唇藏著幾道xue紅。


    看著好友的模樣,舒天不舒心的歎了口氣,轉身下地接去了一杯熱水,揣在唐瑾諾手中。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語氣深長的擔心道:


    “好好的,身體重要。”


    “是啊,過去的就過去吧。這麽久了,每隔一段時間你總會鬱鬱不樂。身體重要,好兄弟。”


    “就是嘛。”


    “對嘛!”


    舒天的上鋪徐瑋與唐瑾諾的鄰床秦風附和。


    “沒事的,兄弟們,謝謝你們了。”


    唐瑾諾轉頭對他們擠出了自認為燦爛的笑容。可在映入他們眼中的卻隻有一抹滄桑少年的苦笑。


    一番叮囑後,舒天憂心忡忡的回到了自己的床位。


    “咕咚~”


    唐瑾諾正抿了一口舒天接來,燙嘴的熱水,耳旁便傳來秦風下鋪正在打視頻的最後一位舍友的聲音。


    “第一次做人,那麽認真幹什麽?我那麽帥,我需要那麽傻嗎?玩就好了,這個時代誰還認真……”


    源源不斷的瀟灑話語不斷從駛苟嘴中蹦出,不過此時的唐瑾諾已經聽不清了,聽著與他相背而馳的一言一語,悲寂中不由煩心不已,他泛紅無光的眼,又順著照在他胸前那縷陽光看向了窗外。


    輕而易舉消融幾日厚厚積雪的陽光,此刻卻穿不過唐瑾諾的胸膛。


    夾縫的光恰好開啟了那,他幸福卻又不敢輕易打開的記憶畫卷,那裏有著熟悉又陌生,時時牽腸掛肚的人,有與那人一起喂養的小貓,有太多太多與那人一起的事……


    時間的流逝,陽光已然盤踞到了唐瑾諾的臉龐,他蒼白的臉上,舒展上揚的嘴角不再是那麽刻意。冬日開啟不了的胸膛,此時已經被那人那回憶堪入了心門……


    在嘴角上揚的過程中,他手中杯子也已經慢慢傾斜。


    “嘶!”


    胸膛上傳來的溫度感將唐瑾諾的靈魂追回,使得唐瑾諾身軀顫抖。


    他麻木的低頭望去,杯子的水已經撒到胸膛,好在冬日的燙水總是涼的那麽快。


    像極了時代下的


    “我愛你!”


    “我啊,真是的,還是那麽的又臭又硬,還是那麽的迂腐固執……”


    他搖了搖腦袋,訕訕歎氣。


    將杯子撒的隻剩五分之一的水一口飲盡的唐瑾諾,撓了撓發癢的頭皮,又順了順已經打結的頭發,嗅了嗅衣服領口,一股淡淡的怪味傳入鼻中,他人一怔,隨即回過神來,看著自己周圍髒亂差的種種,輕聲歎了口氣,緩緩搖了搖頭,床位在窗旁的他,又看向了窗外。


    穿過窗簾的夾縫,窗外,宿舍樓前麵不遠處一排鬆樹,它們枝梢積著厚厚的雪在幾日陽光的照射下,已經有了鬆動,在唐瑾諾的注視下,直到此刻,一堆堆落到了地麵,看著消融掉落的雪,他的胸膛好像有了一絲絲的暖意,心中有所觸動。


    613內,唐瑾諾收回了神,就連光也被一同帶回了眼中,


    “啊~~~”


    他展開了臂膀,拉動了許久沒有大開大合過的肌肉,低聲嗟歎。


    幾分鍾後他收拾起那雜亂的床,事後在舍友們詫異的目光中,他筆直的站在了地板上,向室友們說了一句:


    “兄弟們,你們好哇!”


    言語間盡顯輕鬆。


    在舍友們還未回過神的時候,唐瑾諾抱著換下來的床單被套,衣服,以及剃須刀,一些洗漱用品去了洗漱間。


    隻留下了幾個舍友驚訝,難以置信,開心的一些語氣下的言語。


    “哇,這誰呀這是?帥哥,過來坐呀。”


    一個時辰後,明交大學,1號宿舍樓613門邊床位的秦風率先發現宿舍門口正要進來的“新麵孔”。隨著秦風一聲驚訝的問候,其餘幾位舍友紛紛將目光投到了門口,


    “我丟,這麽帥氣的?”


    “從最初宿舍的第一麵,這都快一年半了,那憂鬱,厭世,眼中無光的麵容下藏著的居然是這麽一副麵孔?”


    “誰說不是呢?這是我們的小諾子?”


    “多好的一個小夥子啊?”


    ………………


    舍友一大堆不可置信的疑惑將唐瑾諾擋在了門口。


    此時的唐瑾諾手裏正抱著一些洗漱用品,一身黑色衣裝,堅挺的背,筆直的身形蓋過了他那略顯消瘦的身軀,白皙的皮膚,那雜亂的胡須已經不見了蹤影,長發也紮在了腦後,眼底夜晚的沉澱雖然依舊格外顯眼,卻擋不住那如刀劍般的濃眉,影響不了棱角分明、硬朗的麵容,也遮不住堅韌、炯炯的眼神。


    “什麽眼神啊,你們?”唐瑾諾挑動著眉毛,斜著眼賤兮兮的問他的幾位舍友。


    看似淡淡的一句問候,卻給室內幾人一年多來從沒有感受過的輕鬆,一年來聽唐瑾諾說話的他們,向來都會莫名感到一陣的壓抑。


    “這不,我以為我家的好大兒,唐某走丟了”


    “是啊,是啊,我還以為誰走錯了呢?”


    ……


    幾人你一言他一語的打趣中,唐瑾諾走進了室內。


    恰時,一句話傳入了613每個人的耳中:


    “洗幹淨了沒?”


    唐瑾諾扭頭看去,舒天正在一臉壞笑的看著自己,話音正從他的嘴角落下。


    本來一句平凡不過,無關痛癢的話,此時卻配上舒天的神情,幾人:


    “還得是你啊。”


    “艸(一種植物),喵的,華山論劍還是你最在行啊!”


    “天,沙的狗天,你怎麽不去si呢?”


    ……


    眾人聲討舒天。


    “唉~”


    唐瑾諾長歎一口氣,正當幾人覺得依舊沒人能接的住舒天騷話時。


    “可別,我怕你紮破我。”


    突兀的話從正歪頭看著舒天,滿臉壞笑的唐瑾諾嘴中蹦出。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令徐瑋,秦風,房程浩以及駛苟不得其解,在他們苦思冥想什麽意思的時候,唐瑾諾已經將洗漱用品放回自己的位置,隨即大步流星的踏出了613。


    留下了眉頭緊鎖的徐瑋和秦風,以及依舊在視頻,口中源源不斷流出


    “講感情的都是廢物,多幼稚啊……”之類話的駛苟。


    還有以及明白了什麽意思,正在床上石化的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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