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間,門口這才徐徐走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人。


    他走進室內一眼就看到了,抱著的幼子的男人。迫切問到:


    “建安,真的是男娃子嗎?”


    “爹,你看!”


    男人指著嬰兒的雙腿之間。


    【如果此時這小屁孩會說話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對他的老爹說一句:“你禮貌嗎?”】


    “好,好,好啊!”


    “終於盼來你個小家夥了。”


    老人全身激動到發抖,將一隻布滿老繭的手緩緩的放到了幼兒嘴邊,欲要逗逗自己這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等來的孫兒。


    “爹,你洗手了沒有?”


    男人猛的向後退了一步,與老人拉開了一點距離。


    “建安!”


    老人一副憤怒的模樣,心裏想到你這死孩子。


    “放心,肯定洗的很幹淨,幾十年了都沒有洗的這麽幹淨過。”


    但想要抱和挑逗自己的寶貝孫子心切,老人沒有再和眼前的兒子多作計較。


    男人一臉懷疑的看著他的老爹,不情不願的把自己的寶貝幼子遞到了老爹麵前。


    嘴裏還不忘嘀咕著:


    【我自己還沒有“捂熱”呢!】


    老人一副拿來吧你的模樣,將那小小的身軀擁入懷裏,手指不停的撫摸在幼兒絲滑、細膩、柔軟的臉頰:


    “真是等你等的好苦啊,你個壞崽子,怎麽不早點來呢?等的我這個老頭啊都快要覺得自己入土的那一天都等不到你。”


    “好在,好在,在躺直的那天前見到了你,”


    白嫩卻皺巴的小臉對上了滿是皺紋也皺巴的一副老臉。


    老人越說越激動,差點老淚縱橫。


    男人走到了老人身邊,連續輕輕的拍著老人的脊背,默不作聲。


    遲暮與新生,枯木發新芽,一代又一代。


    老人心中滿是惆悵,滿是歲月痕跡的目光看著懷裏這白嫩的孫子,心裏感歎到自己這一生就將走到盡頭,回顧一生,除了做了一輩子老好人,沒啥作為,讓身旁這個長子吃盡了苦頭,年齡輕輕就背負了養活一家子的重任,滿是遺憾,也滿是對長子的愧疚。


    短暫的陷入了沉思,老人很快的跳出了悲傷惆悵的情緒,舒展來緊皺的眉頭,收了收眼裏打旋的淚花,側頭對身旁的長子慈祥的說到:


    “這些年,辛苦你了!建安!”


    “沒事,沒事的,爹,我這不是好好的嗎,看,我們這一大家現在也越來越好了,不是嗎?”


    男人一時被眼前老人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愣住,遲遲回應,撐起一個十幾口人家庭男人他竟然,此時竟然也會不知所措。


    前些年華興與其他國家發生了舉國大戰,戰火紛飛雖未直接觸及到他們的這個小村落,但是傷及國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舉國各地都備受戰亂影響,百姓十分苦難。


    群困潦倒了許多年的一家,男人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自己老爹的慈祥麵孔了,平日裏他的老爹總是要一副鬱鬱寡歡不得誌,還成天抱怨著自己年邁又病魔纏身,每一次唐建安都恨自己做的遠遠還不夠。


    男人不由想到,多年前的自己,也曾整天騎在眼前這個滿臉溝壑的老人脖頸處,喊著衝啊,衝啊。


    那時老人還是一副麵如冠玉,鬥誌昂揚的模樣。


    唐建安想著想著,安慰起老爹的自己,眼裏不知不覺中也已經是布滿了一片“雨霧”。


    “一切都過去了,沒事了,這些年你很棒,你是我的驕傲。”


    剛走出陰霾的老人,看著眼前又進陷入神傷的長子,反過來拍了拍長子的肩膀。


    〔這些年,雖然大家都苦,但是你比你的同齡人要苦了不知道多少倍,是我對不起你。〕


    老人在心裏默默想著,他怕說出來後,他那個從十二三歲就背負了一個家庭的長子會說出沒關係三個字,他怕總覺得自己擔不起這三個在,在長子這裏,老人始終覺得長子這輩子都該怪他的。


    他並不知道,他的長子從沒有埋怨過一句,男人們總是把最應該說的壓在心底。


    老人不再機理會自己的長子,重新看向自己懷裏含苞待放的幼娃,不停的撫摸著幼娃的柔軟白淨的臉頰,慈祥的說到:


    “牛娃啊,寶娃啊,我們這副老骨頭已經不管用咯,你便是我和糟老婆子生命的延續啊!我不要求你長大後可以多麽的出息,讓這一家過上多富裕的生活,爺爺隻是希望你這一生的道路可以平平坦坦,幸福快樂的長大,娶妻生子,平平安安一輩子,你一定要給爺爺安然的茁壯成長啊……”


    老人身軀顫抖著,說給孫兒的話,好像又是說給從沒聽過這些話的長子,說給他那心中虧欠了大半輩子的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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