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由昨天已經見過的矢吹櫻負責充當此行的導遊,帶領著他們四人在源氏重工辦公中心逛了一圈。


    沒人注意到,隨著層層深入,千黎半掩住的眸子中,金色越來越濃鬱。


    蛇岐八家的會議室名為“醒神寺”,建築風格完全按照日本神道教的寺廟而來。


    矢吹櫻接過他人手裏盛滿清水的銅盆,千黎立刻意會上前取水洗手漱口,順道跟另外幾個人解釋參拜神社的“手水儀式”。


    隨後又跟著矢吹櫻一同走到了醒神寺內部,待他們站定,原本坐在圓桌旁的六人站起鞠躬,矢吹櫻一一為他們介紹這些人的身世以及職位——在座所有人都是蛇岐八家的一家之主。


    看清幾人麵容之後,一臉和善完全跟黑道掛不上邊的犬山家主犬山賀露出驚異的神色,眼底金光一閃而逝,隨即又歸於平靜。


    正在這時,一道紅色的身影像一隻蝴蝶一樣飄了過來,像個小炮彈一樣直直的撞上千黎。


    千黎還來不及反應,就看到源稚生飛速從蒲團上站起,眼疾手快地抓住來人:“繪梨衣,怎麽了?”


    席上其他人也被這一變故驚了一下,源稚生一邊疑惑地朝千黎投來一眼,一邊試圖把突然闖進來的名叫繪梨衣的女孩從她身邊拉走:“抱歉,這是我的妹妹上杉家主繪梨衣,本來應該在養傷的她不知道怎麽跑到了這裏,請見諒。”


    “沒事沒事。”千黎不甚在意地擺擺手,與懷裏的人拉開距離:“小妹妹,你怎麽啦?”


    繪梨衣低頭在隨身攜帶的板子上寫下“你終於來了”的字樣。


    “你認識我嗎?”千黎滿腹狐疑。


    繪梨衣歪頭,又在板子上寫下:“姐姐不記得我了嗎?”


    千黎蹙眉,思考了一會兒:“抱歉哦,我隻是在很小的時候來過一段時間東京,四歲之後我就因病回國了,所以兒時的記憶有點記不太清。”


    如今她十九歲,而繪梨衣已經二十一,無論是從年齡上還是時間上都跟繪梨衣所描述的有出入。


    繪梨衣大概也意識到自己認錯人了,又寫:“你身上有姐姐的味道。”


    她還要寫什麽,就突然咳嗽起來,一旁的大家長橘政宗招來幾位侍從:“上杉家主還在病著,你們先帶她回去養病,照顧好她,別再讓她跑出來了。”


    其他人連忙應聲,試圖把繪梨衣從千黎身邊拉開,不料繪梨衣突然拽住千黎衣角。


    源稚生也不清楚為何自家妹妹會有這般奇怪的表現,隻能無奈又求助地看向千黎。


    千黎笑了笑:“繪梨衣小姐先回去好麽?你還在生病。”


    繪梨衣搖搖頭,在紙板上寫:“陪我玩遊戲。”


    “這樣,等你好了我再陪你玩遊戲?”言語間不見任何不耐煩,反倒真像是把這個比她還要年長幾歲的女孩當成妹妹一樣哄著。


    繪梨衣思索片刻,才終於點點頭,一步三回頭地任由其他人把她帶走。


    一行人心懷鬼胎地打趣了一下這場意外,隨後又繼續接著上一個話題攀談起來。


    橘政宗神色肅穆地沏好茶,幾人統一看向目前隊裏唯一一個對日本禮節熟悉的人,卻見千黎半垂著頭仿佛在想些什麽。此時並不是打擾她的時機,無奈之下路明非隻好用上了小魔鬼給他的書中附錄所提到的茶道禮節。


    按照其中所描述的,他們做好前置步驟,將茶水一飲而盡。


    千黎惶惶然回神的時候,看著幾人已然空了的杯子,目光隱隱泛著同情。


    這幾個家夥……喝開水真的沒問題嗎?


    事實證明,混血種的基因確實強大,至少喝了滾燙的開水之後的幾人從麵部神色上看起來與平常無異,甚至還可以跟幾位家主談笑風生,隻是話語間多有隱忍之色,明顯在克製著什麽。


    千黎嘴角一抽,附耳在矢吹櫻身邊小聲說了一句,對方點點頭神色了然的暫時退場。


    “這位小姐看起來似乎有些麵熟?”橘政宗看了千黎一眼。


    “政宗先生已經是這幾天第五個這麽對我說的人了。”千黎笑了笑。


    “是嗎?看來這並不是一次很好的搭訕。”


    “政宗先生說笑了。”


    千黎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放了回去。


    橘政宗又開口說了一些祝他們日本此行任務順利之類的祝福的話語,帶著其他家主一道退場。


    ……


    “你似乎有話要說。”


    “家主,那個千黎小姐,麵容似乎有些熟悉。”


    “你在哪裏見過她?”


    “我……想起來了。”


    “嗯,那就著重調查一下好了。”


    “是。”


    風中,傳來兩人的交談聲。


    ……


    源稚生取出資料帶著幾人去了露台,準備進行臨行前的交接事宜。


    一旁的愷撒和路明非小聲交談著,大抵內容不過是喝了開水之後的感受。


    千黎差點沒忍住笑出聲,剛好矢吹櫻也已經拿了冰塊回來,遞給了三位壯士:“大家長應當也不太了解茶道,畢竟日本沒有開水泡茶給人端過去喝的習俗。”


    “是的。”源稚生點頭。


    “所以師妹你為什麽不提醒我們!”路明非眼裏含著熱愛祖國土地的熱淚,控訴。


    千黎極力止住幸災樂禍的笑:“我當時在想別的事,還沒來得及提醒你們,你們就已經喝下去了。”


    說著,禁不住擼了擼路明非的腦袋:“我的錯,我的錯,這不是提前給你們要了冰塊謝罪嘛。”


    路明非被她這麽親密地接觸搞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起來,摸摸後脖頸:“我是你師兄啊,麻煩不要做出一副我比你小的姿態來。”


    “不好意思,手滑。”千黎道。


    楚子航看著兩人旁若無人地互動,陡然生出幾分奇妙的感覺。他在想自己是否太悶了,這種反思稱得上是莫名其妙。


    連他自己都摸不準為何會有這種念頭,索性也隻不過是一閃而逝。


    他嘴裏含著冰塊,嘴裏的灼燒感減小了不少,目光轉移到別的地方。


    源稚生見幾人神態略微緩和,開始介紹本次任務的詳細情況。


    1992年在日本海域沉船的列寧號上有個正在孵化的龍類胚胎,隨著時間的推移胚胎已經蠢蠢欲動即將破殼而出,而他們的任務是下潛到被稱為生命禁區的極淵海域阻止胚胎的“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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